书虞暗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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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被人求着逛青楼

    老者背过禅教数千遍,自是朗朗上口道:“白骨观,观骨白,往生回乐不觉彩。所谓白骨观,是佛门立教之根本。佛陀于菩提树下,一朝悟道,经万世之锤炼,方可才修成正果。其中多少妖魔鬼怪欲乱其心智。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色欲乃是身体根本之原罪,踏过这道坎,便是云开雾散。有道是对此之策,攻心为上......”

    少年蹲坐在老者身旁,心中腹诽道:“这老和尚修禅真是白瞎了,天生一张说评书的嘴。”

    “萧大师,你知道的,我家就我一个独苗,你让我学白骨观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吧。”

    少年心中很是愤懑,老和尚给自己画的这条道可不是什么好路数。不知道是不是娘亲当年得罪过他,这白骨观可是斩断情丝的,要绝我老姜的后啊。不成,要是真学这狗屁功夫,可真是和尚了。

    老和尚眸色淡然,捡起方才掉落在地的草药,瞥了一眼脸上写满不肯的少年,他嘿嘿坏笑,“你们道家不也得斩断情缘嘛。用我佛的法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再说了,你不是都答应过老夫,要修佛法了嘛。出尔反尔也不是君子之风。”说到这,萧广淳白眉轻挑,注视着姜嬴,“那小子学了这么多学问,不知道作何感想,能生出文胆的修士,我想应该不会言而不信吧。”

    姜嬴可不管这些,让他断根,怎么可能。他立马站直身子,胸口处跌宕起伏,显然是气的不轻,“老和尚,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我不修道,也不当学子了。你能拿我怎么样?还是你们老说这个文胆、文胆的,它到底是啥啊!”

    见少年抬杠,萧广淳也是个驴脾气,当即也站直身子。他比姜嬴足足高出一头,从气势上就压了少年半分,同时,那如洪钟一般的嗓音,近乎咆哮,“老夫确实不能拿你如何,可西方佛法讲究来世因果,前生今生,你就不好修出一定境界。瞧一瞧你的父母?”

    黄平作坊的江夫子,少年可是领教过。那可是真真切切的能让死者的回生的大神仙。要是真能见到死去的双亲,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值得的。反正他要比刘梓欣都学半个月,老和尚修禅这么多年,随便指点自己两句,那效果岂不是立竿见影。

    想到种种好处,姜嬴的语气一软,带上尊称,“萧大师,不瞒您说,我确实想见见我已故的双亲,可白骨观,实在......”

    老和尚不急不躁,从一开始就吃定了姜嬴,他伸手打断了姜嬴的说辞,“不净白骨本是一门心法,我现在拆成两部分传授于你,你当真不知是何用意。”

    白骨观还是有一次江夫子在讲学中提了一嘴,姜嬴一个道士,对佛门的书法当真不太了解。不净观听着这名字就不是一般心性可以坚持下来的。学个白骨观也就罢了,这两门要是一起修,自己还能有美好生活吗?

    姜嬴双手一摊,坐在了大和尚的对面,岔开话题,“萧大师,你能先同我文胆是什么东西吗?”

    少女上次的讲解中,姜嬴就光记着世间高人分几等境界,与道门众人如何才能长出道心。少女对文胆这个东西,只是听说过,在俗世当中,还真没见过哪个书生靠读书读成了天人境界。

    老者看少年妥协,又是恢复了往日鄙夷的眼神,坐下身子,“文胆啊,你得去问问烂衣祀的大先生。我是个老和尚,只懂参禅。”

    接着不管姜嬴是否满意这个答案,自顾自的讲解起了修行白骨观的要领,“白骨观是内练之法,由天灵穴位控制双目,见美色于红粉骷髅。观色欲而避起身。”

    以老和尚方才想讲评书一般的口才,少年只当其是说累了,缓口气。他还在等着下文,老和尚倒是很自在的挑拣草药,不再言语。

    萧广淳半天不吭声,姜嬴坐不住了,“萧大师,你怎么不讲了?”

    老和尚神色平淡,手中工作照旧,轻飘飘的来上一句,“书上就是这么教的,我当初也是这么悟的,你也只能这么练。”

    姜嬴顿时不乐意了,这什么玩应?没了。自己就凭借这些字瞎练,那不出叉子就怪了。

    “萧大师,我师父说我没有修道的根骨,但也是实打实教了道门修行中的关隘。您老这就念了两句破诗,谁能悟禅啊?”

    “那就是自己的事了,刘梓欣会在本月月中正式归于我佛。你看着办。”

    这一下把难题又抛了回来,姜嬴无语,脑中迅速盘算,倏尔,他有了想法,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坏笑。

    “那我总得有个目标参禅啊,你要不就给我拿点银子,我去红颐楼?”

    萧广淳眉头一皱,心中动了火气,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几分,“去红颐楼干嘛?那地方莺莺燕燕的你还怎么专心修炼。”

    “大师是看不起青楼为自己讨生的女子?我虽然不懂我佛,但你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

    少年义正言辞,老和尚停手了。他怒目圆睁,“我什么时候看不起青楼女子,你小子说话办事得讲良心。老夫我对待贫苦百姓,向来是分文不取。”

    姜嬴抓到漏洞,趁胜追击,“那萧大师,我的那份工钱是不是可以免了。”

    “你......你到底啥意思,老夫没工夫跟你打哑谜。”

    见老者的着道,姜嬴很是泼皮无赖的说道:“您老不肯实打实不教我,光靠我自己悟,这不可不成,我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您老还舍不得银子,让哪些菩萨磨练我。是又想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要不干脆你家让萧麓穿的凉快点,让她诱惑我。怎么样,又给你省银子,又能完成目的。”

    老和尚修身养性几十年,终于一个没忍住,爆了粗口,“滚你大爷的。”随即将手中的草药用力掷向少年,姜嬴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反正我就这两点要求,那你要不就给我两句修炼关键的地方,要不你就给我银子。”

    姜嬴在见过青衫先生的神通,已然想明白了。镇里看管这些修士,可不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隐官,而是清心在小镇教书的大先生。萧广淳既然是修士,肯定不能同自己动手,这是规矩。

    老和尚被少年的神气摸样,气的嘴角发抖,随性也撂挑子了,大骂道:“滚蛋!你奶奶的......”

    姜嬴等着就是这句话,,赶忙抬起屁股,转身便走,老和尚后面的污言秽语他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见。

    萧广淳在少年站起的一瞬间,脑中出现了几个结局。一是姜嬴耍臭无赖,将自己这件事给折腾黄喽。二是刘梓欣没有超越的对手,自卑自负选其一,那个都影响他的修行。自己已经还俗很久了,反正姜嬴这小子也不能动真格的,自己也不算误人子弟。

    还在思索间,姜嬴已经一只脚迈出大门。

    “行,他奶奶的,老夫出钱供你去红颐楼。”

    姜嬴回眸,说不上欣喜,也算不上难受。

    “不过,你可不准真跟那些红楼女子发生什么。”

    大魏某地一处山坡中,破头垢面的年轻王爷,冲着地面啐了口唾沫。

    “奶奶的,玉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就算再不得意本王,也不能给本王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啊。本王日后是一国之君,这件事传出去,我还怎么得人心!”

    同样是一身泥泞的中年汉子站在树上,眺望着远方。他身为太子伴读,加上又是北朝武评的十大高手,小镇的玉公子就是有通天的修为,也不能以这种方式整蛊二人。

    山林间有麻雀之声悉悉索索的嘶鸣,有芳草的花香沁着心扉,是个书香气十足的高雅之地,可偏偏郦稗鞅最讨厌文人眼中,写墨赋诗的地方。他们二人今日再从那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出来,自己还不能丢下这位渤海王一走了之,心中愤恨之意更盛一筹。同时脑中思绪快步反转。

    以小镇中玉公子的表现,那个被他打到半死的小子,肯定是同他江夫子有关。

    他从树上跳了下来,一拳打在了一颗上有年岁的柳树。

    “殿下,距离地龙翻身还有多久。”

    虽然现在的大魏朝的天子还是元氏,但郦稗鞅知道要不了多久,这条在华夏大地兴风作浪几十年的妖龙,要被身后之人,从那九霄之上打入十八层地狱。所以,在鸟无人烟的地界,他也不在乎那些入朝为官的规矩,称呼这种大不敬的称谓。

    高澄走的有些累了,也不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快了,应该就是年末的事,你问这个干嘛。你还真要对付玉公子,你要是能杀了他,本王赏你黄金万两,如何?”

    别看高澄说的天花乱坠,郦稗鞅可是一点都不信他。这小子对自己的小妈都另有所图,掌门女儿跑到南朝当道士,倒也是个明智之举。可心里看不上,无奈对方有个好爹,高王在位,自己就是再不满意对方,也得忍着。

    “哼,回殿下的话,臣自然不是玉公子的对手,但癞蛤蟆上脚面,乱乱他的心思,也不是未尝不可。”

    年轻王爷很是嫌弃的拍了拍自己这件价值千金的缎锦服,“怎么个恶心法,直说。”

    “我们等到那时,散出玉公子大限将至的消息,再讹传小镇内藏有天机的秘密。各大派相继前往小镇,再给那条病龙增加点气运,玉公子就算神通广大,镇压住了地龙。调节各大派的矛盾也够喝一壶的了。”

    高澄以为面前的太子伴读能有什么高见,说出这个蠢到不能再蠢的话柄,自己都懒得骂他。

    “郦稗鞅你不行还是回刀阁,继续研究武圣去吧。玉公子是何等修为,你不知道?天底下的修士都是大傻子,你说有天机就有天机了?”

    壮汉神采奕奕,像是没听出年轻人的揶揄,继续补充道:“殿下教训的是,但以属下愚见,天机什么的不还是高王的一句话嘛。玉公子当年斗死达摩祖师,良安寺的那群秃驴不都一直记恨他。有了佛门带头,三巫教散播点民间谚语,不怕南梁那群人不上钩。再说了,书崖山的松筠先生不还欠高王一个人情嘛。到时候玉公子分身乏术,松筠先生一开金口,破了谶言,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可是松筠先生啊!文人的脊梁,你可真敢想。”高澄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也是暗暗盘算利害。自己不远千里来小镇的这一趟,本就是为了破除玉公子的谶言。这件事没干好,自己老爹那还真不好混弄,高洋那个王八蛋要是拿这事说事,自己是哑巴吃黄连,那可真就要落入下风了。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如若父王应允,这件事还要麻烦郦大人,多多费心了。”

    郦稗鞅了解高澄,知道自己说的这番话,入了年轻人耳。不免长嘘一口气,心中暗骂,可算上钩了。

    姜嬴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走进这种莺莺燕燕的鱼水之欢的地界,他怀着忐忑的心理,推开了那扇一个不好,就让他步入成人殿堂的大门。

    一阵香风袭来,姜嬴抖了抖肩膀,一脚踏入。耳边女子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哥哥,你看看我这里怎么样。”

    “老爷,等一下,咱们进房间里面再......”

    “这几日不见苏公子,你看奴家手心都不红晕了。”

    姜嬴寻声望去,只见苏祁正躺在一名胸脯大的吓人的女子怀中。他玩的挺花,张着嘴巴,美人手握酒壶自上浇下。另一个年芳二八的女子一只手伸到其里襟当中,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哟,姜小子,你怎么到干娘这了?”

    王嘉鲤迈着一小碎步,来到姜嬴面前,搭手就摸向了少年眉心处的朱红,“你可是点了守宫砂的,不能到这种地界。”

    苏祁醉眼朦胧的看了过来,见到来人竟是姜嬴,嘴角带笑,脚步踉跄,一单手持着壶杯,右手揽着美人,若是胸无大志,此等景象,当真是天下少有的红尘之乐。

    “这不姜嬴嘛,你小子上这干嘛了?怎么的,读书读迷糊了,也想来此试试这通幽之乐?咱俩同窗一场,你又第一次,我做东。你看上那个就翻那个,还不快谢谢我。”

    姜嬴看了眼伶仃大醉的俊美少年,面上鄙夷之色愈发强烈,他苏祁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主,请自己宽衣解带,能安什么好心。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文化,佛门有不杀生的规矩,儒生有报效朝廷的责任,道门有救济苍生的夙愿。这看似不起眼的青楼,也有着它特有的文化。

    姜嬴虽然没来过此处,但却听面前之人吹嘘过,红颐楼的姑娘大体上分三种,最低等便是给了钱,就可以任君采撷的红娘,二等是那种通过青词诗赋博得美人欢心的秀娘,最上等的芸娘,诗词书画样样精通不说,还要博古论今,这些人多半是由老鸨子自幼买到楼内,花了大把银子培养,旁人要是想见其一眼都困难,就别说进行云雨之事了。

    姜嬴知道其中利害,自己要是在这地方丢了大人,明天小镇里连卖鸭蛋的老妇都会知道此事。不过,自己花的萧广淳的银子,自己又不心疼,肯定是要点红娘了。毕竟少年的文学造诣,实在是不敢恭维啊。

    今天,他姜嬴也是姜公子,又怎会落入下风,他不理睬面前处处给他下套的俊美少年。大手一挥,用腰间拿出了一个很大的钱袋子,豪气干云道:

    “王干娘,谁能让小爷起凡心,赏一百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