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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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难书生

    书生

    王六九和风中絮走后,庙里只剩下李三一人。

    他虽然年纪小,却也懂得打铁需趁热的道理。所以也不急着离开,在这庙里住了下来。终日练功习武,饿了便到溪边抓鱼,或是在山中打些野味,晚上便睡在庙中,生活虽然有些单调,但是李三一头扎进武学之中倒也不觉得无趣。

    转眼间春去秋来,四个月过去了。

    李三已经把六七神拳练得略有小成,小周天功也初窥门径,虽做不到气随意转,但平时无论练武还是吃饭睡觉,都能保持运功不缀,进展也是神速,只是那三绝截天手却总感觉哪里练得有些不对。李三觉着再在这庙中埋头苦练也是无益,便想到要行走江湖,于是用布扎起那块大青砖背在身后,便要下山。

    李三走了半刻钟这才想起,当初被黄六九扛着跑来,却还来不及认路,又不懂看天上的北斗,于是便顺着溪流的一路走。

    好在江南的山都比较低矮,用一个个丘陵来形容更为贴切。

    李三走了三天两夜,跨过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山丘,终于看见不远处有一条人工开凿出来的小路,远处隐约听见有人声,李三心下大喜,连忙向前奔去。

    走得个十来步,发现有些不对,这分明是求饶哭嚎的声音。李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静悄悄摸过去,穿过一片竹林,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空地上,围着几条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歹人,地上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原本灰色的衣服已是沾满了尘土,鼻青脸肿,嘴巴鼻子鲜血横流,弓着身子,双手抱头在不住地颤抖,嘴里不停喊着求饶的话。

    只听一人道:“他奶奶的,最近火气大,正想找人出口恶气,今日便让我打个痛快。”说罢便一脚踹在书生肚子上,书生哇的一下又吐出一口鲜血。其余几人笑道:“别给打死咯。”但几人还是继续轮着一脚一脚踢在哪书生身上,好似当做出气包一般。

    “住手!”看到这里,李三如何再忍得住,大吼一声跳了出来。“你们这群泼皮无赖,怎得这样欺负人。”

    几个歹人止住了手脚,循着声音方向一看。只见一十五六岁的少年怒气冲冲地盯着他们,少年背后还背着个用布包裹着四四方方的东西。

    片刻安静后,几个大汉哄堂大笑起来。

    “你一黄毛小子竟来管爷爷们的闲事,怕不是家里长辈没教训够,出来讨打了,老子今天心情好,放你一马,把背上的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又是一片大笑。

    “小朋友你快走,这帮人蛮不讲理,休要白挨了一顿打。”竟是地上的那书生开口了。

    李三闻言气愤中有夹杂了几分好笑,刚刚喊救命的是你,我救你来了你又喊我快走,但知道那书生的意思,李三感到几分敬佩,心想,这书生自己身陷囫囵,却还想着关心别人,我如今学会了功夫,又怎能见死不救呢。

    “干你鸟事。”一歹人说着又踹了书生一脚。

    李三心头火起,怒吼:“你再动他试试!”

    那大汉也有些火:“打死他又能怎地。”说罢一脚向书生脑袋上踩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三一个侧身闪进那几人包围中,对着那大汉伸出脚的膝盖就是一拳。

    “啊!”那大汉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被打到的膝盖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看来就算治好以后也不能正常行走了。旁边几个人大惊,一拥而上,要抓住这来路不明的小子。

    李三是第一次与人交手,方才靠出其不意伤了一人,现在以一敌四,旁边还要护着个半死不活的书生,登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身上不知挨了多少拳。

    好在他自有内功护体,也不至于被打伤,但也只能左支右,十分狼狈。

    见着李三被围攻,那个书生又慌了起来对那帮歹人哭喊道:“别打了,别打了,何苦难为一个小孩子。”

    可哪里有人理睬他。

    眼见那被围攻的孩子被打得踉踉跄跄,摇摇欲坠。书生不知从哪里生得一股力气,往前一扑,死死地抱着一歹人的大腿,嘴里大喊着“快逃!”。那歹人猝不及防之下竟被扑倒在地,几个人的包围顿时露出一个空隙。

    李三见到机不可失,一招夜战八方,逼退身边的人,从间隙中冲了出去,趁几个歹人愣神之际,抓起地上的书生扛在肩上就跑。

    有同伴受伤,又见得这小子如此凶猛,几个歹人也没有了追赶的心思。

    李三背着那书生,跑出了竹林,沿着官道一路跑了几里远,这才在路边放下这书生。

    “兄台!兄台!”李三唤了两声,那书生竟然没了反应,李三有些慌了,莫不是伤得太重死了?

    探探鼻息,还有热气冒出,心下稍定,但摸了摸书生的额头,竟是火一般滚烫。李三大惊失色,在这荒山野岭,发这么大的烧,这不是要了这书生命吗?

    李三正是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官道上传来了一阵马蹄之声,李三声音的方向看去,有十几人各个手里都拿着兵器,护着三驾马车,缓缓驶来,车上插着两只旗,左边一支写着一个字,右边写着两个,李三没上过蒙学,出了十个数字外,只认得街上几家店铺的名字。李三认得,其中一旗子上写着,四。

    李三大喜,挡在路中间

    队伍停了下来,前面领头一人背负一把长剑,白衣飘飘,是个生得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策马上前几步,大声问道:“来者何人,有何事干?”

    李三大声回道:“失礼了。我这朋友受了伤,现在又染了热病,能否携带我俩一程。”

    那白衣男子见眼前的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乞丐模样的人,脸露出轻蔑的神色,有点不耐烦道:“你这小乞丐,快滚一边去,别挡着道。莫耽误了我们的时间。”

    李三听了感觉十分不爽,但又想到一旁那受伤患病的书生,于是强忍怒火,道:“请带我们到城里。”

    见那小乞丐不依不饶,还站在路中间,那白衣男子顿时火了,扬起马鞭就是往李三脸上抽去。

    李三见这骑士一言不合竟突然动手,心里也是火冒三丈。侧身闪过马鞭,左手往骑士手臂一带,使了个粘字诀。

    骑士没想到这小乞丐竟然会功夫,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一下子拉了下马,摔在地上,一身白衣霎时染上了一大片尘土。

    后面的人见状纷纷都拿起兵器围了上来。

    那白衣青年也抽出长剑,恶狠狠地看着李三道:“你这贼子,竟然偷袭我。来堂堂正正跟我决个高低。”

    旁边围观众人见到,原来是个小乞儿便放下心来,但又见白衣男子,如此为难这小乞丐,都心下有些不忍。于是有人对白衣男子说:“廖公子,算了吧,何苦为难一小乞儿。”

    廖姓青年闻言,收剑入鞘对刚刚出声的人道:“何叔说的是,和这狗杂种比试怕是污了我的宝剑。”

    然后又对着李三大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接得住我三掌便离开吧。”

    周围的人闻言也不好再劝什么。

    李三此时已是听得火冒三丈:“你这人怎么这般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先打我,怎么还诬赖我偷袭你。”

    那姓廖的恼羞成怒,大吼道:“看好了,第一掌。”一掌向李三心口拍去。

    李三这次早有准备,侧身躲开。

    男子踏前两步,一招暗度陈仓,右手虚晃,左手猛地向李三腰间拍去。

    李三使出截天掌招架。

    姓廖的青年没想到这小乞丐功夫竟然不弱,自己接连两掌竟然无功而返。于是发起狠来,也不管那三招之约了,一掌接一掌地向李三猛攻过去。

    李三也是生气,但想起旁边的书生,一口怒气硬生生压了下去,所以只是招架却并不还手。

    廖姓青年越打越心惊,自己虽不善拳脚,但怎么说也是打小练了十多年的功夫,在江湖上也是算闯出了不小的名堂,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拳脚功夫竟是如此了得,招式也这般怪异,尽使些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招式。

    面对接连不断的攻势,十来招后李三便是有些手忙脚乱落于下风,但打着打着突然想起当日风中絮教自己武功时的话,料敌先机,击敌于未发,于是收敛心神,观察对方的招数,果然对方没此出手都不是无迹可寻的,廖姓青年一招力劈华山,手举过头就要狠狠劈落,李三抢先一步趁他手还没举高便一拳挥向他手举的方向,廖姓青年大吃一惊,仓促变招。

    李三初时还不太能把握住时机,但越打越是得心应手,往往能在对方还没展开便打断,对截字也是有了更深的理解。

    这下可苦了那姓廖的青年,打得束手束脚,每次出招都没使得完全就被硬生生打断,感觉空有一身本事却施展不出。

    又打了一阵,廖姓青年大吼一声,挥拳逼开李三,“锵”的一声抽出长剑。

    李三正是打得兴奋,对方拔剑也是不惧,摆好架势等着对方出招。

    廖姓青年挽了个剑花,正要向李三刺去。

    突然马车内传来一把女声“且慢。”

    这把声音极其温柔而细腻,如泉水般涓涓细流,令人感到舒适。

    只见一个恬静如水的女子在丫鬟的扶持下,走出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