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的是运气不好吧，直到选拔战结束，云横也没能突破到归真境。

    神境的选拔是在锁妖塔内举行的，所以结果还未公布。

    看着眼前这些通过选拔战的剑阁弟子们，云横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名义上是自己主持，其实也没干什么具体的事。

    好在，总算是圆满完成了。

    接下来，大家会休整三天，然后去青竹林集合。

    云墓之中，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云横刚垂头丧气地走出来，就看见昔白师兄在泥塑的成阳师兄跟前等着自己。

    二人向成阳师兄行礼后，就退出洞府。

    昔白看着云横萎靡的样子，有点儿好笑。

    才一年左右的时间，若不是占了神魂的便宜，恐怕云横还在气境徘徊呢，现在居然不知足。

    摇摇头，昔白随手丢给云横一个类似四象袋的东西。

    云横接住之后仔细探索一番，然后疑惑地看着昔白。

    昔白随手一点，轻声说道：“四灵袋，类似四象袋，只不过它可以容存活物……涂云在里面。”

    云横听闻手一抖，差点儿丢了出去。

    八尾云狐，天君大神！

    “神魂印记我已经解除，你附上自己的印记吧。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召涂云吧。”

    “当然，你的主要任务是带她到补天石处，在合适的时候放她出来。”

    云横不由翻翻白眼。

    昔白也不理云横腹诽，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了一声保重，便向锁妖塔而去。

    青竹林，云横回身看了一眼剑阁山门，不禁暗叹，不过一年时间，恍如隔世。

    因为一个月的对战，云横跟大家也熟悉起来了，尤其是腼腆少年沧书。

    正在大家私语不断时，眼前一晃，流光一闪，九道人影便出现众人身前。

    众人行礼。

    云横二十人的队首，是个须发皆白的师兄。

    云横心中一凛，因为刚才这位师兄只轻轻看了自己一眼，自己霎时如同面对一只远古巨兽，神魂颤栗。

    除了云横这一队是去往中原，其他人分别去大荒四方，两队一组。

    行出青竹林，众人便纷纷告辞。

    片刻，竹林外就剩下云横一队。

    看不出年龄的白发青年挥挥手，说道：“出发吧！记得，如遇人流众多的城镇村落，不得御空。”

    说完便腾空而去。

    云横等人也赶紧跟上。

    白发师兄倒很知趣，不多时便落在众人身后三四里外。

    如此，一众久不出山的剑阁弟子，才活跃起来。

    “师兄好奇怪，这么年轻，怎么头发眉毛全白了？”

    “师弟，你知道吗？咱们六宗之南还有一片大山，听说那里有上古时的百族遗民。”

    “哎哎，你们说我们这次会加入哪方势力，听说我们六宗在帝都被打压得很厉害？”

    “嘿嘿，我现在就想，我能打多少，听说能突破裂隙的魔族都很强！”

    “我倒是不关心这些，只想会不会遇到天资聪颖的小师弟、小师妹，让我过过当师尊的瘾！”

    “就是就是，当年被师兄带回来，给他洗了一年的臭袜子。你们不知道，我当时……”

    ……

    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如雏鸟初飞，叽叽喳喳，兴奋不已，一派活力无限。

    甚至有个胆大的弟子，居然敢拿出烈酒与众人分享，还颇有胆色地丢给云横和那位白发师兄一坛。

    而白发师兄居然没有拒绝！

    看着大家由御空变为御剑，随意坐在各自的玄剑上，云横也和沧书有一搭没一搭地对饮闲话，心中一片惬意悠闲。

    这才是少年少女该有的恣意徜徉江湖的姿态。

    ……

    除了偶尔入城停留游玩，剑阁弟子们也渐渐适应了外面的世界，很快就在赶路中自觉开始修行。

    时间流淌，不知不觉，众人也慢慢接近帝都。

    这一日，越过一片山脉之后，剑阁弟子纷纷自修炼中醒来，开始整理衣冠，一时肃穆庄重。

    云横也不例外，起身收起随意，开始整装。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什么。

    不多时，众人眼前出现一座城池，一座废墟城池。

    旧都废墟！

    在这片废墟中，有十数万百姓被埋葬，有三万六宗弟子战死！

    众人很快落在这座方圆百里的旧城废墟前，静静地看着残破的城门，坍倒的城墙，心中涌起一片悲凄。

    过了一会儿，沉默中，云横和众人缓缓走进废墟。

    入目皆是坍塌的房屋，满眼俱是断壁残垣。

    一切都在诉说着，千年前的一战，有多么惨烈！

    多少人被魔族如蝼蚁般践踏，多少弟子含怒挥出最后一剑，而后无声无息地倒下。

    寂静的废墟，偶尔的风声，默默地行进了一个时辰，众人才来到废墟中心。

    这里是曾经的皇城，如今，只剩下一个方圆数里的深坑。

    众人点燃长明烛，静静地盘坐在深坑前，他们将在这里哀思一晚，祭奠罹难之人，明天再继续出发。

    白发青年肃然地立于云端，眼中似有无尽阴沉。

    这些弟子没有见过曾经的师兄师姐，可自己见过！

    很多人都曾喊过自己师兄，很多人都曾在自己后崖思过时偷偷拿来美酒吃食……

    白发青年深深看了一眼废墟，转身离开。

    是夜，整个废墟中除了呜呜的风声，甚至连月光都不愿意在这里停留。

    忽然，一声似有似无的哀叹在云横耳边响起。

    听着这道哀叹，云横心中一恸，缓缓睁开双眼。

    周围的景象已经大变，眼前是一座玄色巨石建成的皇城，庄重古朴，大气威严。

    皇城灯火通明，隐约可见城墙和宫城内不时巡逻的禁卫。

    云横心中一惊，这是……

    豁然转身看去，宽阔的街道，栉比鳞次的房舍，熙熙攘攘的人群，街边叫卖的小贩，偶尔走过的巡卫……

    眼前的景象，是曾经的帝都，曾经活着的帝都，西陌城！

    云横楞楞地看着这个重生的城池，心头一片震撼，而后又一阵沉痛。

    他知道，一切都是幻象，或许是亡人的呐喊和绝望重燃了这座城池吧。

    “走吧。”

    一只手轻轻拍在自己肩头，云横歪头望去，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正看着自己。

    云横看着背负双剑，眼中有一抹哀伤的青年，脑中划过一道闪电。

    “天九师兄……”

    云横喃喃道。

    天九拉着云横腾身而起，向着西陌城的城门飞去。

    看着脚下嬉笑无忧的孩童，羞涩轻笑的少女，腼腆温柔的少年，满脸喜色的中年，还有喋喋不休又满眼慈善的老者……

    云横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不愿再动，不想去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的手，喉头微微一动。

    天九似乎感觉到了云横的不安与紧张，回首无奈一笑。

    “小家伙，总有一天你要面对，何必纠结？”

    “终有云雾散尽时，终要给自己一个答案，何须踌躇？”

    听着天九的轻笑，云横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很快。

    城门近在咫尺了，云横终归有些惶恐，但并未后退。

    “呜呜呜……”

    “咚咚咚……”

    城外忽然响起沉厚的号角声，响起重重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