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压断了一棵枯死的梧桐树。

    几只麻雀飞来飞去，它们没有飞翔的能力，只能饿着肚皮待在这个地方忍受寒冬。

    “回来了？”

    李放晴抬起头看着窗外，眼睛放光，充满期待。

    周璋跑了出去，看见几只麻雀在屋檐下蹦蹦跳跳地。

    它们好像并不怕他，只是抬头看了看，又继续啄着什么。

    “没有，是风声。”

    大风把雪吹得四处飞舞，年岁已久的木门咯吱咯吱作响，冷风扑面而来，漫天的雪也迎了上来。

    他跑了进去，坐在火炉边的矮凳上，伸出一双小手似乎要罩着那个火盆。

    “又一天了。”

    李放晴看着儿子，心事重重。

    “娘，别担心，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周璋用一双清澈的眼，凝视着母亲。

    每次看到儿子，她的心就平静了。

    然而这一次，她的心却起起伏伏，好像有什么在压着胸口，莫名地难受。

    天色渐渐暗淡下去，大雪没有停下的迹象，呼啸的北风也依然不止。

    李放晴看着熟睡的儿子，心中突然有种不安。

    她把儿子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用手在他额头上抚摸着。

    “璋儿，希望你平平安安长大。”

    此刻，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李放晴心中一阵狂喜，也许等待的人回来了。

    “都出去快三天了……”

    李放晴刚开门，话还没讲完，一把寒刀袭来，惨遭割喉，热血从脖子上喷涌而出。她捂着脖子，被眼前的一个黑衣人一脚踢倒在地。

    黑衣人手擎着火把，只露出一双寒冷的眼，眼睛里映照着摇曳的火把，显得更加恐怖。

    “你们……”李放晴早就料到有这一天，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她还没做好准备。

    她一手捂着脖子，卖力地跑向房间，却感到浑身乏力，跌倒在地。

    她不知道周璋何时起身的，看见他浑身发抖，“别……”怕字却发不出声。

    “你们是谁？”他护着自己的母亲，声音颤抖。

    “搜！”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黑衣人把沾满鲜血的刀插入刀鞘，举起火把冲了进来。

    后面的黑衣人跟进来，把房间里的锅碗瓢盆都打翻在地。

    “你们干什么？”

    周璋紧紧地抱着李放晴，双眼噙满泪水。

    “娘！娘……”

    李放晴再也不发出声音了，周璋感觉到她越来越重。

    几个黑衣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没找到！”

    “把这里一把火烧了，把孩子带上！”

    “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黑衣人一把将周璋提了起来，“闭嘴！”

    “放开我！放开我！”

    周璋在空中拳打脚踢。

    “老实点，不然弄死你！”

    其中一个黑衣人点燃了茅屋，大火在雪夜里熊熊燃烧，北风把火苗吹得摇摇晃晃，雪花落到火中自行融化。

    “娘……”

    周璋像一头野牛一样在黑衣人腋窝下手舞足蹈，用嘴咬，用脚踢，却仍然毫无作用。

    “闹够了没？老子没那个耐心，去死吧！”

    那个黑衣人举起周璋往火堆里扔，只见突然冲出一个人影，从空中接住周璋。

    只听得齐刷刷一阵刀出鞘的声音，夹杂着寒风暴雪，格外让人心寒。

    “爹！快去救娘……”

    “你娘怎么了？”周泰担心地问道。

    “在火里！”

    此刻屋子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救人为时已晚。

    “不……晴妹！”周泰拔出手中刀，“一个都别想活着！”

    “周泰，你这缩头乌龟，终于现身了！”

    “把东西交出来，饶你狗命。”

    “受死吧！”周泰挥动着手中的寒刀，如切菜般砍翻两个黑衣人，其他黑衣人纷纷退了几步。

    “没用的东西！都闪开！”

    “恭迎教主！西门教主武功盖世，德配天地，恩泽天下，寿与天齐，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黑衣人纷纷朝着东南方向跪下，教主却没出现，约莫过了片刻才如鬼魅般出现在眼前。

    周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踢中一脚，“西门冷豹！”

    “不堪一击！你背叛本教，却也没什么长进！”西门冷豹屹立在风雪之中，一张脸像个女人，说话却冷冰冰，每个字都像冬天里被泼了一盆冷水。

    “哼！你专制独裁，排除异己，乱杀无辜，残害忠良，整天搞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不配做我周泰的主……”

    “废话少说，进招吧，看在你死了老婆的份上，让你三招！”

    “璋儿，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你要记住：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爹……”

    “记住了吗？”周泰抚摸着周璋的头。

    “不要……我不要……”

    周泰二话没说，手持寒刀冲了上去，却怎么都无法近身，每一招都像是在击打空气，七年前离开神龙教还不见得西门冷豹有多么厉害，如今七年不见，自己却连边都够不着，想到此节，他不觉冒出一身冷汗，心中越发没底，之前的那股气势竟像是漏水的船慢慢沉没，恐惧越发占了上风。

    “三招已满，受死吧！”

    不知道哪里出了一掌，刚好打在周泰胸口，他连连退了十步，没站住，又后退了五步，没站住，倒在地上。

    “爹！救我……”

    西门冷豹一只手把周璋举了起来。

    周璋吓得浑身发抖，看到父亲倒在地上，他知道父亲失败了。

    “璋……璋儿……”

    周泰一口鲜血从胸口涌上来，堵住了喉头。

    他感觉头昏昏沉沉，天地都在打转，眼睛也只能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

    “周泰，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

    “休……休想……”

    他没想到自己如今竟如此不堪一击，面对西门冷豹的出手毫无招架之力。

    他可是十年前名震江湖的快刀手周泰，是江湖英雄。此刻在孩子面前竟如此狼狈，不配做一名父亲。

    “识时务者为俊杰，周泰，我敬你是一名豪杰，才不忍折辱你。现在你儿子在我手上，你也没有能力保护他，难道想让他在你面前死去吗？”

    “不……不要动我的璋儿……”

    “好！那你乖乖交出来，保证你父子团圆，并且本座保证你们一生一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呸！西门冷豹，你这个伪君子，出尔反尔，我周泰死也不皱皱眉。想让我交出神龙诀，休想！”

    “周泰，你做人如此执拗，终究是活不到老的。你为何为难本座，逼本座不做好人？哎！我不忍心杀了这么可爱的娃娃……”西门冷豹用手抚摸着周璋的脸。

    “爹爹救我！”

    西门冷豹冷冰冰的手触到周璋的脸，把他冻成瑟瑟发抖。

    “我儿！”周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爬过去，“别怕，爹爹来陪你！”

    “真是感人！教我很是过意不去。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周泰，你好狠。竟然这样逼本座做违心之事。”

    西门冷豹右手五指紧紧地抓住周璋的脑袋，像是要捏碎一颗鸡蛋，“小娃娃，你别哭，过一会就好了……”

    “放手！”

    话音未落，人已经到跟前。

    只见西门冷豹连连退了三步，手中的孩子已被抢走。

    “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好，本座一起废了你们。”

    西门冷豹还没站稳脚步便向白发老人冲过去，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