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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阴诀

    夏安将手按在虞焉焦黑一片的身上,无常往生悄然发动却始终无济于事。虞焉已死在天罚之下,如今不过是最后一口气吊着命胎未毁罢了,即便是无常往生也救不回来。

    “虞焉兄弟,我佩服你。”他轻声说,“我会找到范青源并杀了他,放心,黑龙一脉不会于今次亡故。”

    虞焉没有说话,全身的血肉骨骼都在一阵阴风的吹拂下化为飞灰。当天道察觉到黑龙的存在时,便不会允许其再留存于世上。

    夏安扬起手中的飞灰,方寸尺在他的感召之下再次落回手中。

    他双目微闭,神识铺满此地,一道相当隐匿的气息转瞬即逝。

    夏安再次睁开双眼,身形骤然自平地消失,下一瞬,他手中的方寸尺已结结实实没入高山当中。

    “范青源,出来!”

    他怒喝一声,前方的碎石中显现出一位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青年,正大喘着粗气,勉强维持着心脉不碎,无常往生缓缓修补着寸断的经脉。

    即便以范青源如今的修为,受到那足以将黑龙轰为齑粉的强大攻势,也仍旧受了重伤,同时也清楚自己有些情敌了。

    “该死……”范青源咬牙切齿,猛地甩出长剑去阻拦夏安的戒尺,可夏安硬是震飞他手中的长剑,生生将戒尺刺入范青源腹中,将他整个人钉在山壁上。

    “范公子,别小看人间修士啊。”在戒尺刺入范青源身躯的瞬间,夏安发动了幽薄刀山,无数把尖刀自范青源体内冒出,再次搅碎他稍有起色的经脉,并将其整个人化作一处刀山,定在原地寸步难行。

    无论范青源想挪动身躯还是想要去运转体内灵力,对他而言都是钻心的痛苦。

    夏安自身便拥有无常阴阳诀,他清楚如何杀死能发动无常往生的自己,故而也清楚该如何杀死范青源。

    在以幽薄刀山将其封锁之后,摧毁命胎便可令范青源无法再发动无常往生,之后将其心脉与身躯一同毁灭即可。

    夏安右手掌心幻化出一柄长剑,一道道灰气贯通右臂,环绕在长剑之上。六仪归墟剑作为六仪总纲中的绝对杀招,其寂灭剑意有轻易摧毁生机的力量,而今自夏安手中施展而出,已不亚于当年的萧间。

    他双目中一道精光闪过,手中长剑划过一缕寒芒,在夏安的神识之下直取范青源命胎!

    “铮——”

    刺耳的金铁之声如琴弦崩裂,但破碎的却并非范青源的命胎,而是夏安幻化而出的长剑。

    “怎么?”夏安一惊,猛地松开手将断剑甩了出去,六仪归墟剑所产生的寂灭剑意瞬间湮灭,连同幻化出的长剑一道成为无数碎片。

    若方才不松手的话,如今化为碎片的就是自己的右臂了。

    范青源么?不对,在遭受天罚与自己的攻势后,他如今自顾不暇才是,又怎会有能力切碎自己的剑。

    “呼,呼……”范青源脸上缓缓挂起一个笑容,他勉强将双手相交,但却并未迫发出任何攻势。

    他似乎只是用最后能发挥的灵力来构造出道路而已,而那道路直通冥界。

    莫非酆都杀令尚未关闭?夏安不由得抬头望去,可除了若隐若现的风雷外什么都察觉不到。

    “孽杀境。”范青源轻声开口,“无常阴诀中强行将人拖至自己领域的招数,而同为无常阴诀持有者,孽杀境是相同的,甚至可无视人间与冥界之间的距离。”

    相同?夏安一怔,那便是说,方才极有可能是另一位无常阴诀的施术者现身了。

    “夏安,终有一日你会踏足冥界,届时你再好好考虑我今日的说法。”

    范青源笑着开口道,他的身形竟在逐渐变得虚幻。

    “想逃么?”夏安眯起双眼,一步上前伸手抓去。

    不知是察觉到了何物,他忽然瞳孔一缩,前行的身躯戛然而止,深吸一口气后只觉脊背发凉。

    方寸尺落回夏安手中,他的神色才恢复如常,而此刻眼前的范青源已然消失不见。

    他缓缓梳理着自身体内灵力,回想起方才所察觉到的气息仍旧有几分后怕。

    修行至今他已见识过数位六劫地仙,但从未有一人给他这般感觉,无比凉薄的杀意,似乎抹杀一切都只是随意为之的感觉,与当日意图夺舍自己的谢怀安极其相似。单论杀意的话,甚至还妖在谢怀安之上。

    夏安本身以残杀之道入地仙之境,但他的杀意与之相比堪称萤火之光比之皓月。故而他不由得停下动作,若他执意要留住范青源的话,那股力量定会将他一分为二。

    那是如今冥界无常阴诀的持有者,其功法本该与自己的功法相生相克,但修为却远超自己。

    他为何要对范青源施以援手?夏安不解,至少这或许同范青源能修行无常阴阳诀的伪本有关。在范青源离去的时刻,夏安只能注意到一对黛眉正带着杀机四伏的眼神冷冷的盯着自己,而自己在那目光下竟无法行动分毫。

    待到离去之后,夏安才缓了口气。他高高跃起至空中,正欲去帮助黑龙一脉的两位炼虚地仙之时,这被酆都杀令所笼罩的天际之下,异变陡生。

    夏安依稀记得纪鸢曾说过,在酆都杀令完全展开后,此界神识无法触及太远,并且地仙也无法撕开虚空裂缝移动。

    可如今在自己的头顶上方,便有一处虚空正缓缓坍塌,裂缝当中缓缓迈出一位身穿黄袍的女子身影。她衣衫褴褛,长发却迎风飘舞。

    冥界阴帅,黄蜂。

    “谢怀安?”她目光俯视而下,先是有些诧异,转而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是你,我记得你是陆判的弟子?还抹杀了谢怀安最后一缕意识。”

    黄蜂迈步而下,瞬间便与夏安擦肩而过。如薄纱般的袖袍从夏安身上拂过,他只嗅到一阵极其刺鼻的香气,旋即便被一股力量锁在原地,寸步难行。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刹那之间,便是夏安察觉到虚空裂缝之后,他便已着了黄蜂的道。

    时至今日,即便他的修为比之以往已有了飞跃,但唯独在面对六劫地仙时,仍旧有种无力感。方才那位无常阴诀持有者如此,而今的黄蜂亦是。

    夏安依稀记得,是黑龙王为防止冥界两位六劫地仙对南域造成太大破坏,才强行将二人拖至界外。而如今黄蜂已然现身,便证明黑龙王约莫是战败了。

    “这么看来,的确与谢怀安很是相似。”黄蜂用手从夏安的脸颊上拂过,这熟悉的面容令她很是怀念。

    六合劫?夏安瞳孔微微一缩,在他判断中眼前黄衫女子的实力应该不如陆道人,但却与曾经在末府内遇到的日游神近似,便是处于六合劫境与七星劫境之间。但对自己这初入炼虚地仙,境界不稳的修士来说,仍旧绝非对手。

    “无常阴阳诀这等功法,不能落在人间。”黄蜂靠近夏安,轻声开口,

    “你既能逼退范青源,便有资格为我冥界所用。”

    她伸出修长的五指,指甲如削尖的竹节般,按在夏安头顶,在不断压制着他原本的意识。

    “吕大人,目的已达到,该收尾了。”

    两根银针从她掌心冒出,同时甩向远方与冥界地仙交战的两位黑龙地仙。

    银针在六合劫力的加持之下,瞬息间便飞出万里之遥,隔空洞穿了两位绝强的炼虚地仙。

    夏安眼睑低垂,意识一片模糊,摇摇晃晃从空中坠落。

    宁瞳昏昏沉沉的靠在灵马后背,他已不知道过了多久,虞墨似乎也是耗尽气力昏了过去,而他在灵力枯竭后实在撑不住才唤出了灵马。

    可灵马先前因直面黑龙而落下不轻的伤,即便喂给些丹药,但它仍是行动迟缓,足足数个日月交替过后,宁瞳才终于从前方不远处察觉到一丝生气。

    终于赶上了?宁瞳服下最后的几枚气血丹后,强行抖擞精神,将虞墨背在身上翻身下马快步前行。

    他脚踩在逐渐消融的冰雪上,道路的两旁似乎都是随凤凰王一道来此的行妖城妖族。他们望向宁瞳的目光不知为何充满了诧异,纷纷自觉为这位少年修士让出了一条路来。

    宁瞳一步一晃的蹒跚前行,方有些气色的灵力再次枯竭,

    “诸位认得纪鸢么?”

    没有人去答复他,他只得背着虞墨缓慢朝着这片地域深处移动。

    一位蛇族的地仙携带着阴冷的气息悄然出现在宁瞳身后,他眼神带着杀意,欲言又止。

    宁瞳并未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前行。

    逐渐数位妖族地仙都出现在宁瞳身后不远处,他们的目光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敌视。

    是因为自己背着黑龙一脉的人么?宁瞳想。

    “那黑龙族的姑娘是你的朋友么?”身前传来年轻但充满威严的声音,宁瞳身躯一凛,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一名身着黑白相间长袍的青年正背着手立在前方的道路上,他眼眸深邃,束起的长发色彩斑斓,如冠玉的面庞却透露出几分威严。他高大的身形几乎挡住万千山河,比宁瞳所见的任何一位妖族都更加尊贵强大。

    宁瞳吸了口气,想来这位便是如今南域妖帝凤凰王了。

    “是。”他缓缓低下头,恭敬的道,“她受了些轻伤,还望妖帝陛下能出手救她一命。”

    凤凰王眯起双眼,表情似笑非笑。

    “孤展开酆都杀令便是为拔除南域之恶黑龙一脉,你如今竟让孤出手救黑龙族人。”

    宁瞳咬牙,心想这凤凰王竟是如此冷漠之人。

    “她又并未害人,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莫非身为黑龙便是罪么?”

    他剧烈的喘息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竟当众顶撞这位南域的六劫地仙。

    “救不了的。”凤凰王倒也不恼,只是淡淡的道。

    “是,我也不该指望你。”宁瞳恨然道。

    “小子,对陛下放尊敬些。”蛇族地仙不知何时已将头探到宁瞳的肩膀上,吐息着信子,声音冰冷。

    “你若还是这般态度,我便……”

    他话音未落,声音便瞬间远离宁瞳身后。

    “便怎样?”一道略显冷漠的女声传来,纪鸢伴随升腾的火光现身,她用力将那蛇族地仙拽了回去。

    “纪姑娘?”蛇族地仙瞳孔微微一缩,敢怒而不敢言的退回。

    “别吓唬我师弟啊。”纪鸢露出一个笑容,但在蛇族地仙看来这笑容却无比渗人。

    无论从修为还是从种族上,凤凰都是蛇的绝对克星,他自是不敢在纪鸢面前放肆。更何况这位与妖帝同为凤凰族,极有可能是凤凰王安插在仙盟的亲信。

    “师姐……”

    在看到纪鸢后,宁瞳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长出一口气,将虞墨缓缓放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露出一个如同哭一般的笑容。

    “辛苦了。”纪鸢缓缓梳理着他的头发,轻声说。她的目光很快落在虞墨的身上,虽能看出虞墨年岁并不大,但此时的样貌的确有些触目惊心。

    如今虞墨整张脸都变得干枯腐烂,无数疤痕纵横交错于其上,即便是黑布也再遮挡不住不断蔓延的伤痕。

    宁瞳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些,他只是声音虚弱的对纪鸢说,

    “师姐会疗伤吗?我记得二师兄会……他在附近吗?”

    宁瞳强撑着站了起来,四下张望着,在未察觉到夏安的身影后有些手足无措。

    纪鸢只是扫了几眼虞墨的身躯,便缓缓摇了摇头。

    “师姐,你是地仙,她只是在天罚下遭受了一些小伤,你应该能救她。她并不似其余黑龙那般弑杀……”宁瞳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其实你并不需要将这黑龙姑娘背至此地。”凤凰王说,

    “她早已死了,遍布全身的伤疤便是生命消亡的征兆。”

    宁瞳抓着头发不断摇头,他并不相信凤凰王的话。

    “黑龙肉身强度绝不是遭受几次天罚就会死的,你从来都厌恶着黑龙一脉,自然会说这种话。”

    他将目光投向纪鸢,其中无不充斥着期待,他渴望从纪鸢口中能听到不同的回答,

    “师姐,我说的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