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安静地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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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天字号客人

    近午之时,艳阳高照,江风吹拂,江岸边倒映出斑斓水光。

    渡口对岸的滩涂上,一个魁梧壮男灰头土脸,眼眶通红,正背着熟睡着流口水的小女孩,来回踱步,看上去焦急不已。

    他时不时抬头看向林中深处,时不时又看着远处停靠的天宝车船。

    毅哥儿怎么还不回来,那白衣高手把那女人带走后不是说了会去救人吗?

    怎么还不出现?

    李铁柱都有点忍不住想要进去找云毅了。

    而后,深林之中隐约可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正朝着滩涂的方向狂奔而来。

    此人,正是云毅。

    李铁柱嘴唇嗫嚅,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心弦断了般,眼泪直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那白衣高手没有骗我!毅哥儿还活着,没有死于巨蛇的追击!

    “哇,毅哥儿,你没死......”李铁柱哭喊着,丢下熟睡的自己猴子,连忙冲上去。

    那叫一个又惊又喜,看到自己的兄弟劫后余生,想起那决然英雄般的背影。

    他亲不自禁想要抱住云毅表达兴奋。

    我去,别过来,身上还有伤呢。

    云毅大惊,摆着手笑骂道:“柱子,我刚受伤了,还没痊愈呢,被你这一抱怕是要骨头都断咯。”

    李铁柱擦了擦鼻涕眼泪,停下了身子,憨憨地笑着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毕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啊,云毅也心中感动,不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无碍。

    随后扯动手上伤势,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先上船。”云毅呲牙咧嘴地坐上船后,李铁柱捞起死睡的云余,便划着船便朝对岸而去。

    云毅一脸感叹,在小船上说着那来自青莲剑宗的白衣男人剑十三多么冷酷,自己面对高手,表现如何不卑不亢。

    当然,也着重说了玄冰蛇搏斗的过程,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比唱的还精彩。

    一脸义薄云天,为兄弟慷慨赴死的神色。

    这一顿操作下来,单纯憨厚的李铁柱连连泪目,甚是敬佩。

    得此大哥,夫复何求?李铁柱心想。

    云毅看着那眼神,觉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咳嗽两声。

    “柱子,看到那白衣男人,我甚是感叹,这世界,没有修为的凡人终究是蝼蚁,我们兄弟要是想混得好,必须搞来修行功法。

    待我们去到长安后,便立刻去踏那修行路去,以我们的肉身天赋,大玄帝都无数武道学院,我等都可以去一试。”云毅变得一脸正色。

    李铁柱也下定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不能,也不想一直站在毅哥儿身后。

    随后云毅连忙指了指远处。

    “糟糕,柱子,划快点,那天宝车船似乎要开走了!”

    此行装妖族前辈,冒险救人遭遇玄冰蛇,耗费了太多时间,都快要超过车船出发的时间了。

    李铁柱闻言连忙加速划桨。

    ......

    对岸,丙级天宝车船在江岸边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大水兽一般。

    青山绿水,停靠的渡口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数十个凡人杂役在甲板上搬运着要运上船上的物资,以供船上需用。

    船上商会的直属修士,在一旁用灵石为车船灌注灵力,补充动力源。

    一副忙碌的景象。

    而天宝商会负责青州此船管事的,是一个名叫钱益欢的中年男人。

    看上去精明干练,留着八字胡,身着带有天宝商会标志的制式衣裳,在一旁手拿着一只小茶壶巡视着。

    “哎,你们搬快点,等下马上就要出发了......你,干什么的,还在那傻站着。”

    “哎哟,林先生,哈哈哈,好久不见,这次又有什么好货需要我代劳?”

    “老黄,最近混的不错嘛,穿金带银的,最近海鲜行情如何?尤其是鲍鱼噻。”

    “哎哎哎,那是天字号客人要的东西,小心点,别摔着了,摔坏了影响了客人扣你工钱。”

    钱益欢四处巡走,时不时嘬一口茶,指挥着,和熟人闲聊,看上去美得很。

    在这种商会能当上一船管事的,可以说是八面玲珑,身上多少有点本事或者背景。

    哪怕他只是个凡人。

    只见钱益欢走着走着,见船下准备得差不多,车船该出发的时候。

    他如同变脸般,带着一脸谄媚,手上提起装有文房四宝的箱子,走上车船最顶上的天字号房的平台。

    最顶上,是一片平台,而平台后,是三间平日里鲜有人住的天字号车船客房。

    一般而言,丙级车船的天字号的房极少有人会住,因其价格偏高,需要三颗灵石一个渡口。

    且因为丙级车船速度其实并不算太快,所以哪怕是富商或者修士,宁愿选择更高级,速度更快的车船,也不会入住丙级天字号的房间。

    除非碰上很闲,专门过来游山玩水欣赏风景的客人,否则着丙级车船天字号房,几乎等同于摆设。

    当然,这也代表了天宝商会的财力和门面便是了。

    而此行云毅三人所处的车船内,正有这么两位闲人,一人一间,天字号房三间,分别占了其二。

    这倒是让钱管事喜出望外——一是或许有机会结识这等财力之人,二是商会额外的奖赏。

    此时,钱益欢带着笑容,轻轻地走到平台上。

    平台上站着正在交谈的两个年轻男人。

    一位气质温和,笑带春风,一身青衣随风飘扬,头束锥髻,身高六尺,背负双手,迎风而立。

    而另一位,站在青衣右边侧后方,身着灰色劲装,一头短发,怀抱长剑。

    两人似是在谈些乐趣之事,满面笑容。

    钱管事双手递上手中箱子,笑道:“客官,您特意要的东西,这边托人给购来了,是刚从作坊里做好的,您过目?”

    那劲装男人代收接过手,打开箱子看了看,随后微微点头,指尖弹出一颗灵石。

    钱管事笑着,躬身接过,便告辞走了下去。

    “终于到了,安平,让我看看。”那青衣男人面露期待,如同孩童看到新买的玩具一般。

    被称作安平的男人笑道:“宣卿你啊,用储物袋的纸墨笔砚不就好了,还特地请人去采购新的。”

    “新的才有感觉,下笔才快意,说了你也不懂,一天天就知道求什么长生,练什么道剑。”青衣男人一脸你个外行人的表情,打笑着说。

    “多事的儒生罢了。”安平也笑了。

    两人显然关系极好,丝毫不在乎之间的取笑。

    笑完之后,安平突然正色提醒道:“宣卿,我等上船游山玩水太久了,按朝廷的旨意,再过两日,你就要到帝都任职了。”

    青衣男人把玩着手中毛笔,毫不在意地说道:“管它作甚,到时候便说我莫宣卿一路奔波,染上了风寒便是,拖他几日又有何妨?

    若是旁人听到,定然会觉得此人好大的口气,竟然连大玄朝廷旨意都不放在眼里。

    “什么风寒,说出来任谁都不会信。”安平乐了。

    “唉,这朝堂之上,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很多事情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罢了,哪管什么事实道理。

    况且,这朝廷任命国教院院士,官从五品,却连个人都没派过来,呵呵......”

    莫宣卿满脸嘲讽之色,顿时连手上毛笔都放下不管了,身上露出一股愤懑之意。

    “唉,当年的事情,是圣后的意思,如今让你上京都,可是二位丞相下的。

    其中利害太大,哪里有人敢现在站出来,你这样拖着,似乎不太好吧?”

    安平知道自己发小的脾气,关心说道。

    “那你还敢一直站我这边?你不怕?”莫宣卿笑问。

    “我怕啊,但是要死一起死嘛。”安平一脸无所谓。

    莫宣卿摇头苦笑。

    安平随后又问:“虽说是二位丞相下的旨意,可院长那边不也写信让你上长安吗?我猜,定然是院长托拟的旨,要不我们还是御剑速速过去吧。”

    安平不提还好,一提到“院长”二字,莫宣卿那清秀的面上,顿时通红扭曲,愤然怒骂。

    “若不是院长于我有恩,这长安谁爱去谁去,我便一辈子守在青州当个县令又如何,那是朝廷不会用人,迟早要遭人唾弃。

    管它什么狗屁旨意,有胆就派兵抓我回去,我倒要当面再问问那女人同样的问题。”

    安平连忙靠近安抚,说道:“不说了不说了,这话我们之间说说也就罢了,到了长安,可不能乱说了,什么女人不女人的,那可是当朝圣后!

    唉,你们修儒的本就不如修道之人长寿,还爱生气,那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嘛。”

    “你是在咒我吗,好你个安平。”莫宣卿笑骂,随后叹了口气,“罢了,往事再提就没意思了,如今既然已经上路,迟早是要到长安的,到时候再说吧。

    对了,那两个时常在角落练武的少年在哪?”

    “说来也奇怪,这都快开船了,似乎还没见他们人影?怕不是去哪里玩忘记时间了吧。”安平一脸疑惑。

    而后,船上众人隐约听江上传来一阵叫喊声。

    “等一下!钱管事,钱管事......”

    云毅在小船上大喊,有种前世叫公交停车的感觉,然后一群人朝其望去的感觉。

    尴尬得丫痞......

    莫宣卿衣袂飘飘:“确实许久没见有意思的年轻人了,安平你也说过望不透,不是么?”

    安平点了点头,远远看着那小船上的三人,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