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校园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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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跨年夜

    一

    瀚予、露雅、田荟、梦娟、洲军、值念一起约定,一起过度2016年12月31日的晚上。

    还有大概半个小时就要出发了,值念过去514看看他们准备地怎么样。发现,洲军盯着眼前的复习资料,意识到有人来的时候,又明显地叹了一口气,而周边的人都没有理会,包括值念。

    值念:“你们等下带什么过去?”

    洲军:“带台电脑过去,不过带瀚予的电脑。”瀚予的电脑比洲军的电脑轻一些。

    值念:“瀚予又带点什么?”

    瀚予:“当然要带相机,我到时候给阿念多拍几张。”他前段时间买了相机。

    值念:“太好了。”

    洲军:“还有,带这份三国杀过去。”

    值念:“谁的?没见过你拿出来。”

    洲军:“任之嵩的。”之嵩开学的时候就拿了一副三国杀来学校,放在宿舍里一直都没有动过。

    瀚予:“还要带复习资料啊。”

    洲军:“知道了知道。”

    值念:“收到。”想着自己带本书过去吧,于是注意到自己还在洲军书架上的两本书,姚尧的《重口味心理学》,第一本和第二本。随手拿来,看看书签的位置,又看看另一本书书签的位置,都是比较靠前。

    “这两本书,你没空看的话,我拿回去咯。等你以后有空再看。”

    “你拿回去吧,我以后要是有空再拿来看。”

    “好的,好的。”

    洲军感到有点歉意,并没有把这书看下去的兴趣。他想对这两本书的作者说:写的是什么玩意?还不如看故事会。当然,他现在连看故事会的心情也没有。

    洲军产生不想继续读的想法以后,想到是值念读的书,又往下读了一点。后来,换一本书,继续重复类似的感受。当他决定不读的时候,想到是值念读的书,不禁想象出一个情景。

    “你居然对里面的内容感兴趣?”

    “感兴趣。我也知道,身边的人只有我感兴趣。”

    “你相信书里面的内容?”

    “只要是写下来的内容,就是一种可能性。只要是可能性,就值得参考。”

    “我努力过了,最终还是发现,我并不想去探索你们这类人的世界。”

    二

    傍晚,校门外全是车,而且有两个交警在主持交通,一个是编制,一个临时工。瀚予说一个消息,网约车司机说某个路段堵车了。一群二货们只好耐心地等待,最后不耐烦地等待。

    在一小段时间里,田荟的左脚往后曲起,脚尖不停地重复触碰和分离地面的动作,节奏比较慢,姑且叫这个动作做“颠地”。露雅说她干嘛这样,田荟又不做这个动作了,但没有什么解释。

    好久以后,这群学生终于来到了被黑夜笼罩的市区。他们最热衷的事情就是拍照,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上拍照,在琳琅满目的商场里拍照,庞大无比的擎天柱模型下拍照。

    到吃饭的时候,大家商量了好一阵子,决定采纳露雅的想法,一起吃麻辣烫。瀚予、洲军、露雅都去点菜,值念、田荟、梦娟都坐着等待。在球馆里,田荟和梦娟只见过两次。

    沉默了一阵子,田荟便和梦娟说悄悄话:“现在拿出手机打愤怒小鸟?”

    “我饿了,想要等着吃东西。”

    “逛了那么久,正常来说是饿了。”田荟不知道梦娟怎么了,按照往常的习惯,应该打愤怒的小鸟才对,而且是两个人一起研究对策。

    他们组合了一盘微辣的,又组合了一盘小辣的。值念、瀚予、田荟主要吃微辣的这盘,而洲军、梦娟、露雅主要吃小辣的一盘。

    洲军说自己很能吃辣的,便在自己的调味料小盘子里放了很多辣椒酱。结果,吃得时候,蘸一口辣椒酱,再喝一口茶水。

    露雅看到洲军样子似乎有点痛苦,说:“我服了你,不能吃辣椒酱就不要加这么多,有毛病。”

    洲军:“谁说我不能吃辣椒酱,只是好久没有吃。”于是,把一块肉塞进酱里面,又放进嘴里。刚放进去,就连忙拿起茶水喝一口。

    露雅:“你以为我会信你?”

    洲军:“我现在觉得很爽,辣才刺激。”

    梦娟:“洲军,重新去调一份调味料吧,你的样子好好笑。”梦娟说完,田荟笑了起来,抽张纸巾捂住自己的小嘴。

    接着,大家聊起了2016年的高考。瀚予、洲军、婵娟都是文科生,露雅、田荟、值念是理科生。

    露雅:“这年高考数学挺简单的,不过我才120多分。”

    洲军:“我差点没有及格。”

    露雅:“不会吧,文科不是更简单吗?”

    值念插一句:“我理科的,高考数学不及格。”

    露雅:“你数学不及格,真的服了你,挺简单的呀。”

    梦娟:“值念居然是理科生,一直以为你文科生。”

    瀚予:“我也是,一开始以为他是文科生。”

    露雅:“你们怎么会觉得他是个文科生?”

    有人想接露雅的疑问,但没有人决定去接。比如,梦娟在等瀚予接,瀚予在等梦娟接。结果,话题一下子就被田荟带过去了:“阿念,你吃得好慢,等下就没有了。”

    瀚予连忙说:“如果吃完了,我和洲军再去端一盘。”

    三

    身边的一些人去跨年了,清连本来想要计划和乡会里面的人一起去跨年,发现乡会里的朋友没有这个计划,觉得只能在宿舍里面跨年了。

    隔壁305的人说,她们要边吃火锅边“跨年”,前不久就买了电磁炉,和其他餐具、厨具。溪美有时候会来这个宿舍,于是,清连、迎风、溪美打算去隔壁305跨年。

    轻雨305,有苏玫、曼漫和二班的另外两个人。这个宿舍也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她们打算从11点半开始热锅,吃到跨年。结果有人忍不住了,从11点10分开始就要动手,说慢慢吃。

    到了11点半,已经有人觉得很饱了,可是这个时候怎么可以饱了呢。于是又有人拿出了一副UNO牌,开始教306的人打牌,还说打牌可以消耗肚子里的能量。

    好不容易,终于撑到了12点,她们都很开心,因为真的吃不下,终于可以不用再吃了。最后,曼漫笑着抱怨,要长肥肉啦,还捏一下苏玫的细腰。溪美也笑着抱怨,要长痘痘啦,碰一下清连的脸蛋。

    回到306,女生们情绪依然很兴奋。清连、溪美继续拿起复习资料,还互相考对方。平时复习都是各自复习各自的。

    清连让迎风也加入,迎风拿着复习资料,不过没有看多就就开始看手机,看手机图库里面的几张清连转发过来的图片。

    有一天,迎风在认真地看一本全英语的小说,手机上显示着查单词的软件界面。清连小步快走地过去,指着手机里面的截图,生气地说:“你看看,这几个男生好过分,居然这么随便地讨论女生。”

    那是两张“疾风亡者约战群”聊天记录截图,群人数显示5个。迎风仔细看起来,眼睛逐渐睁地和清连的差不多大。下面是部分节选:

    瀚予:我觉得谢迎风好漂亮,总给人一种初恋的感觉

    洲军:我也是这样觉得

    渐汐:快去告白,我会默默支持你们

    瀚予: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她很漂亮,没有其他意思

    洲军:没错,谁能做她男朋友就幸福,这种幸福怎么可能落到我和瀚予头上

    渐汐:班里蔡曦瑶、谢迎风等女生都很漂亮

    值念:我老乡不漂亮,还会有谁漂亮

    洲军:阿念,清连很可爱

    值念:我的老乡都又漂亮又可爱

    渐汐:这个时候应该统统上线打亡者,怎么突然聊起这个话题

    洲军:这会我要拿五杀,我要上砖石

    迎风还没有看完,便抑不住说:“他们,好不要脸。”说完,脸甩到另一边,又想到一个疑问:“你是怎么得到这些截图的。”

    “江横竖也在这个群里面,他发给我的。”

    横竖也喜欢打那个破亡者?迎风还没有在教室看见过江横竖打游戏,不过觉得男生偶尔玩玩游戏也是正常的事情。

    迎风看完以后,忽然觉得身子有点热,说:“不要管他们,我都懒得管他们呢。”便爬上床了,还盖上一张轻薄的被子,即使有点热。

    这个时候,迎风隐约感觉耳边传来很多议论声,彷佛这里是男生宿舍,几个男生偷偷地聚成一小团,讨论着自己有多漂亮,同时生怕有女生听见,即使身边不会有女生。

    从回忆里回来,迎风放下手机,拿起镜子仔细看,一看就是好几分钟。她发现自己头发是漆黑的,眼睛是乖巧的,鼻子是挺拔的,眉毛很有神色,像被书法家给勾勒过。脸蛋很是圆润,总有一种引诱别人亲一口的感觉。

    现在,迎风穿衣服也不怎么挑,也不会花太多时间打理自己的头发。其实她也搞不懂,觉得以前看到的脸和现在看到的脸是不一样的,是两张不同的脸。

    四

    吃过麻辣烫,大家去逛超市,洲军买想买两罐啤酒,被露雅批评了,于是放了一罐回去。瀚予预定了一室一厅的房间,一切准备就绪,一起打三国杀。除了洲军、瀚予,都是第一次玩,洲军每一局都得解说大半天,嘴皮子好累。

    跨年仪式结束以后,瀚予、露雅、梦娟、田荟一起坐在地毯上,靠在沙发旁,打算一起复习各自的功课。

    露雅:“大家快点把复习资料都拿出来。”

    瀚予:“不会吧,真的要学习?”

    露雅:“你别废话好吗,你以为我在群上开玩笑。”

    梦娟:“一定要复习,现在已经是明天了,我今晚有一门考试。”

    田荟:“我2号才有考试,不过是两门。”

    露雅:“我也是2号才有考试,梦娟好惨。”

    梦娟:“蓝廋,香菇。”

    露雅转身看瀚予,说:“张瀚予,还不把复习资料拿出来。”

    瀚予加快手中的速度,说:“已经拿出来了,看看,我带了好多份试卷。”

    露雅:“洲军不来复习吗?”

    瀚予:“不管他,他在房间里打游戏。”

    洲军在房间里面,想打地下城,进入登录页面的时候,却停了下来,细细地听着这个页面的背景音乐。地下城这款游戏做得最好的地方就是音乐,有的玩家无聊的时候,就会进来找个场景,挂着听音乐。

    登录页面的音乐《风一样的勇士》,总是给洲军一样神奇的感觉,彷佛自己披上斗篷配上武器,前往被魔法渗透的阿拉德大陆探险,去经历种种离奇的故事。不知不觉,他把登录页面的背景音乐《风一样的勇士》听了三遍,于是掰开罐装啤酒的拉环。

    我到底是还喜欢这个游戏,还是在留恋点什么呢。初中的时候,和两个同班同学还有一个游戏中认识的网友一起打地下城,大家约好每个假期都要一起上线。到了高中,就剩下自己和那个网友了。再到了大学,就剩下自己了。而且地下城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更新迭代,似乎变成另一款游戏。现在的亡者哪有当年的地下城好玩,现在的亡者就是款垃圾,现在的地下城也一言难尽。

    值念则在一个软沙发上,而这个沙发在一个角落上,而瀚予等人围在客厅中间的玻璃茶几旁。

    瀚予:“阿念,不来一起复习吗?”

    露雅:“对呀,一起来复习。”

    值念:“我是在看书呀。”

    露雅:“你看的又不是课本,别以为我不知道。”

    梦娟默默地感叹:“诶,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跨年就是换个地方复习。”

    田荟也跟着感叹:“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跨年就是换个地方学习。”

    过了一会,值念只是看着眼前的书,现在的他没有心情看书。不,因为心情太好了,才导致集中不了注意力去看书。跨年后的第一场考试是政治经济学。

    他假装着看书,一边回想起了开学的第一堂课,对比一下现在学习状态,好像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默默地很轻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重复一句话“其实我也很想努力学习”。

    后来,又想起了和汪成一起逃课的那天晚上,汪成问,为什么西方国家还是保持资本主义经济。那时候自己说,因为有钱就会有权。可是又觉得社会演变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根本无法阻挡。这个自己提出来的说法并没有说服自己。

    这是新年,我在瞎想什么?决定掏出耳机,戴上,点了一首周杰伦的《龙拳》,设置循环播放。

    我右拳推开了天,化身为龙。把山河重新移动,填平裂缝。将东方的日出调整了时空,回到洪荒,去支配,去操纵…...

    五

    凌晨一点半的时候,大家普遍都睡觉了。女生睡在床上,洲军睡在沙发上,瀚予睡在地毯上。值念没有睡意,躺在原来角落的那个沙发上打游戏。

    凌晨两点的时候,大家应该睡着了。梦娟从房间里面出来了,觉得自己会看到三个睡得死死的男生。可梦娟被值念吓到了,发出了小小的惊讶声,又把值念给吓到了。

    月光透过宽大的玻璃墙,照在梦娟的脸孔上面,似乎也没有困意,说自己出来去个厕所。夜深人静,卫生间的水流声虽然小,却能够听地清楚,彷佛一首随意的曲子。值念想着再听一次,然后暗骂自己的这个想法。

    梦娟出来后,又不得不望向值念的方向。大家都把值念叫做“阿念”,但田荟和梦娟都不是出于熟悉,而是大家都是这样称呼。

    “你还不睡吗?”

    “睡不着,你也是吧。”

    “你快点睡吧。”

    “你会不会,害怕跟别人太亲近?”

    过了一会,梦娟才说:“嗯。”

    “我也是。”

    “能看得出来。睡吧。”

    值念还有很多事情想了解,但这一次已经是和梦娟最亲近的时候了。他只好责怪自己,不应该尝试去了解她,于是决定睡觉。

    梦娟回到房间里面,睡在田荟、露雅的中间。其实露雅想睡在中间,不过她要刷牙洗脸再睡觉,于是最后一个上床。田荟要睡在边上,梦娟觉得把床中间的位置空着,会很奇怪,只好勉强自己。

    夜深人静,梦娟开始一段想象。她想象着和田荟吵架的场景,就像曾经想象着和露雅吵架一样,慢慢进入梦乡。

    六

    值念兴奋得睡不着,因此打游戏,打完游戏以后,大脑更加兴奋了。像是用文火煮水,热腾腾的。他觉得只好继续去思考吧,胡思乱想也好,真知灼见也罢,自己认为是对的就行。

    今天的事想过一遍,以前的遗留的事想过一遍,怎么去备考也想过一遍,接着想想其他的。实在没有什么要想的,便想想这个学期过得怎么样。

    我原以为自己在大学里面交不到朋友。害怕社交的人正常来说都交不到朋友,即使能够交到朋友,也往往是一个朋友。而我原以为这个朋友会是汪成。虽然有社交恐惧,但我无需依赖交流,就能了解大家的某些想法,能够发现愿意接纳我的人,然后成为朋友。

    我原以为自己在大学里面不依赖朋友,一个人默默地思考,一个人默默地学习。然而,原来我也会喜欢上和大家相处感觉。这种感觉美好地不现实,美好地让我觉得——这不是我该拥有的东西。像我这样一个人,确实不该拥有深厚的友情。

    这是我的感受,而别人的感受呢?大家,为何社交?如何社交?

    曹有略的称呼,赵海的搞怪,关洲军的自吹,张瀚予的谦虚,等等等等,这些都是大家的社交策略,而我也有自己的社交策略。每一个策略都有着独特的效果,适用于哪些人,又会适用于多少人。因此,我们用了不同的策略,就会吸引不同的人群,这些人群的体量又尽不相同。在社交上,没有最好的策略,只有最适合的人和最适合的时机。在社交上,没有万能的策略,只有万事俱备的谋略。

    因此而言,社交策略不应该被单一使用,而应该被组合使用。我们需要掌握好几种社交策略,才能交到很多很多的朋友。如果我想交更多的朋友,还是要多点学习大家的社交策略。但,我现在的情况已经远远超过预期,还需要交更多的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