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五，按照天楠高中的惯例，下午只需要上一节课，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剩下的时间一些要好的学生通常会互相约着去打打篮球，或者去游戏厅里玩玩游戏，享受这难得的放松时光，舒缓一下高三的压力，这也是学校默许的。

    拒绝了王鹏去网吧开黑的邀请，程风去到了教学二楼的办公室，天楠高中是市公立中学，所以办公室也不存在什么隔间，是公用的，而程风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却见到杨婵迎面走来。

    “诶？程风，你还没走么？”

    杨婵露出好奇的神色。

    阳光柔和，透过窗户显得十分静谧，相比于在课堂上的高冷御姐的杨婵，现在的她仿佛更像是邻居家的大姐姐一样。

    “我来负荆请罪啊……”程风挠了挠头，笑道。

    趁着回答的空档，程风偷偷朝打量了一下杨婵，她依旧是画着淡淡的妆容，但却在白色的羊毛衫上套了一件棕色的外套。

    现在虽然是秋天，昼夜温差有些大，但是下午三点的天气显然不会太冷，那么那件外套应该是为了在夜里御寒了吧，应该是去跟男朋友约会什么的……程风心想到。

    杨婵被程风的回答逗乐了，掩着嘴笑了一下，随即似乎又感觉在自己学生面前没有威严，板了板脸，倒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那这样，你应该也要回去吧？我们边走边说吧！”

    “好。”程风点了点头道。

    秋日的下午，太阳暖洋洋的，杨婵撩了撩耳旁的青丝，看向了一旁的青年。

    “程风，你最近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太对啊，好像就是最近半个月的时间，上课经常打瞌睡，虽然你的成绩不太好，但是你以前可不会像这样……”

    程风眼中微微一动，他并没有想到杨婵会观察得这么细致，半个月前，也就是和程风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差不多吻合了。

    其实程风也有过猜测，自己这么嗜睡是不是跟穿越有一定的关系，因为他从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中并没有他嗜睡的习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种奇怪的现象不会那么偶然地出现。

    但是这件事情程风是注定不会跟杨婵和盘托出的，总不能说自己是个穿越者吧？

    沉吟了一下，程风笑道：“杨老师，我最近找了一个兼职，偶尔会熬到很晚，所以白天有些困了，实在不好意思……”

    “是这样么……”杨婵恍然，程风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点，知道了原因之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程风注意调节一下作息时间，毕竟现在已经是高三了，临近高考，自身的学习状态很是重要……

    “哦，对了，老师，有点事想要拜托你一下……”程风道。

    “什么事？”杨婵下意识问道。

    程风道：“我想借一下你的市图书馆借阅卡……”

    “借阅卡？”杨婵用她那双略带些疑惑的美眸看向了程风，不由得好奇问道：“你借我的借阅卡干嘛？”

    问出这话时，杨婵已经感觉到自己这话的白痴程度了，借卡自然是为了在图书馆看书，不必多说，但是真正让她有些诧异的是，说出这话的人是程风。

    倒不是什么偏见，杨婵对程风向来的印象都是一个比较内向，从来不惹事，但是成绩也并非多好，也不像是会主动学习的人，这基本上是大多数学生的写照了，虽然一直督促着程风学习，但杨婵其实知道，程风考上大学的几率并不大。

    “我想借些书来看看……”程风倒是没有想太多，直接了当地说出了原因。

    “不好意思……”杨婵为自己刚才的失言道了个歉，随即又有些困惑，斟酌了一下语言，怎样才能在不伤害自己学生的自尊心基础上提出建议……

    “其实相比于市图书馆里面的那些书，我觉得可能教材可能对你的帮助会大一些……”

    “我知道……”程风洒然一笑，道：“但是我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下这个世界，人总是拘泥于眼前看到的，未免也太局限了些……”

    说出这话的程风觉得没什么，反倒是杨婵微微偏头，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个青年，但是在这个青年的脸上，杨婵却看不到任何矫揉造作的表情，仿佛就是随心而发的感想。

    不过这倒是让杨婵更为好奇了，不由得开口道：“大家都认为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为什么你会觉得看到的太过局限了呢？”

    似乎是因为刚才那句话的缘故，杨婵有了和这个学生多聊一会儿的兴趣。

    程风笑了笑，倒是没有回答杨婵的问题，而是问道：“杨婵老师，您听说过‘破窗理论’吗？”

    “破窗理论？弗雷德里克.巴斯夏写的《看得见的与看不见的》？”

    “杨婵老师真是见多识广……”程风一记不声不响的彩虹屁拍了过去。

    杨婵显然很受用，微微一笑，随即又有些疑惑，道：“我记得它是一本讲经济学的书吧？”

    “嗯……”程风点了点头，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下，开口道：“巴斯夏在书中举到过一个例子，玻璃被打碎了，目光短浅的人就会认为玻璃碎了，于是玻璃工就有了工作，这是看得见的，只是直接无脑逻辑推理，也就会产生破坏产生进步这样的错误思维……”

    “另一种人会认为，如果玻璃没有打碎的话，这个屋子的主人可以利用修玻璃的这份钱来买面包，牛奶，书籍等，总会有人增加这笔收入，这也是打碎玻璃这件事背后，看不见的东西。”

    “这的确是一个经济学理论，但是抽丝剥茧的话，也可以影射到其他方面。”

    “例如军事方面啊，经常提到战争，在一些人看来，战争非黑即白，这是看得见的，只要是正义的，那就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但是孙子也曾说过，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战争并不是一个口号，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包括了政治，社会生产力，军力等等，这些都是隐藏在战争之后，不能够轻易看见的。

    “而眼睛所看到的，往往只是冰山的一角而已……”

    ……

    程风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回到了位于城东被划为老旧小区拆迁区的屋子里，之所以是走回去的，主要还是因为节能环保，而不是抠门不舍的打出租。

    屋子的陈设很简单，这点倒是挺符合程风审美的，他向来不太喜欢太过繁复的装饰，简简单单，干干净净的最好。

    程风到家后并没有休息，将书包放下后就系上了围裙，来到了厨房，按理来说他平常都是习惯六点左右吃饭，但是今天情况有些特殊，前文提到过，程风出身于南城郊的青山孤儿院，因此他没隔上几个星期，就会挑时间去青山园一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俗称义工。

    做义工的时间程风通常选择在星期五的下午，因为这天放学比较早，而且周六周天他都需要去做兼职，以赚取生活费。

    锅铲相交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上一个世界的程风出生在一个并不算富裕的家庭，因此练就出了一手不错的厨艺，至少不会饿的时候一个人啃泡面那么凄凉。

    “男孩子在外边也要学会照顾好自己啊……”程风嘟囔了一句。

    一碟空心菜，一盘拍黄瓜，程风就着饭吃得很香，吃完饭后，他又简单地清洗了一下碗筷，回到房间换了一件黑色的兜帽衫，又在厕所的洗漱台边洗了把脸。

    捏了捏镜子里那张略显得陌生的面庞，程风作妖式地吐了吐舌头。

    黑色的短发，脸部轮廓略显得硬朗，五官端正，虽然没有达到自己以前帅得惨绝人寰的地步，但也可以算得上是清秀了……程风默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