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强行夺魁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一种事最叫人郁闷。
那大概就是知道别人在算计你,而你还无从反抗了。
这就是阳谋。
明知道老朱接下来大概是想推他为魁首,捧杀于他,可在此时此地,直面皇权,花炜还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即便他不想要什么魁首。
可放在古代人们的认知中,这特么叫光宗耀祖。
艸。
似乎看出了花炜心里的不爽,老朱脸上笑的那叫一个缺德啊。
看着所有人翘首以待他的下文,老朱继续说到:
“什么不公呢?”
“骑射一项,除了咱特意调来的烈马与军马的差异,所有人的弓和箭矢都应是统一的一石软弓,制式箭矢。”
“但是,有递送弓箭的士卒玩忽职守。”
“居然给送上了两石的重弓。”
老朱义正言辞的竖起两根手指,俨然一副江湖说书人的作派:
“那可是两石的重弓啊,本就骑着没有配备马鞍马镫的烈马,其居然坐在马腹上摘取地旗,用两石重弓射箭,最后还奇迹般的夺下了骑射的头名。”
经过老朱这么一渲染,所有人看向花炜的目光,活像是在看神仙。
这他妈是人能办到的事?
“没错,花炜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强势夺得第一。”
“虽然骑射成绩并未受到影响,但大家应当都明白,其在第二局弓箭比试中的收敛。”
“在第三局的擂台大比之中,又与邓镇战至平手而无丝毫疲软,想来也是放水了。”
“如此种种,不仅彰显其实力的非凡,更证明了其的气度。”
不少人听见这话,都不由点头。
尤其是花炜身旁的徐允恭,汤軏和邓镇,别人不知道,他们三个亲历者,难道还体会不出这场比赛中花炜的游刃有余吗?
如果硬要在台上的这些人中选一个他们服气的。
大概也只有花炜了。
说到这,老朱的目光又落在了花炜的脸上,看着那不加掩饰的得逞笑意,花炜都想上去给他一个大逼斗。
“所以,作为奖赏,今年的校阅,咱就独断专行一回。”
“钦点了你这校阅魁首。”
“无论是朝堂六部,又或是五军都督府,五品以下官职,咱准你任选其一,如何?”
这话一出,在场的官员和勋贵都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更别说各家勋贵夫人及千金,看花炜的眼神,那简直就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这叫什么?
这就叫简在帝心。
这特么就叫前途无量啊!
花炜的牙关这会儿已经磨的嘎嘎作响。
老朱这个不要脸的。
直接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他撇了老朱一眼,不冷不热的拱手回到:“陛下厚爱,恕草民不能愧领。”
“合纵连横本就是兵家之道。”
“算不得陛下疏漏。”
“弓箭一项,是草民目力有限,故只选择了七十步靶。”
“不射远靶,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姑魁首之位,理应从徐允恭和汤軏之中决出,草民愧不敢当。”
听见这话,原本还有一些想为徐允恭和汤軏摇旗呐喊的勋贵们,也不由为花炜的态度而折服。
就是台上的李善长和李文忠也不由的暗自点头。
认为花炜识大体,知进退。
是个可造之才。
至于徐达和邓愈,本就对花炜十分欣赏,现在看他更是顺眼了。
而常遇春这个师傅直接笑成了一朵菊花,汤和这个老丈人更是差点没忍住跳起来。
唯独老朱听完,却是一阵得意大笑。
即笑花炜自揭其短。
也笑自己老谋深算,没给花炜拒绝的机会。
和花炜明里暗里的掰了几回手腕,他总算是让花炜吃鳖一回了。
笑够了,老朱又扭头问向徐允恭和汤軏。
“你们的意见呢?”
徐允恭和汤軏对视一眼,皆一脸诚恳的拱手答到:
“花炜为魁首,我等心服口服。”
“那就这么定了。”
老朱大手一会,没再给任何人发言的机会。
扭头就宣布到:
“其余子弟的招录,通政司将会与今日校阅排名于明日一同张榜出来。”
“时辰不早,该参加百花宴的,记得准时到大明宫。”
“汤和,徐达。”
“咱记得你们两家也有闺女快出阁了吧。”
“可别怪咱没提醒过你们,咱这儿可有一乘龙快婿,至少可保家族三代中兴。”
汤和心说,等你说黄花菜都凉了,幸好我下手快,就是有点仓促捡漏,以后一定要给柔儿补一个,不然我这个做爹爹的太不是东西。
说罢,老朱便意有所指的看了花炜一眼,大笑着扬长而去。
常遇春目光炯炯的盯着炜仔,直看的他心里慌慌的。
“常师,怎么了,孩儿今日表现如何。”
炜仔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如何,你个臭小子,这次事情结束,你给我滚来家里解释解释你这身本事哪来的。”
常遇春一脸你外面有狗了的表情。
花炜的眼角恨恨地抽了抽,刚想低调跑路,随即就被不少参赛的少年郎“围堵”当场,更别提从看台上,前呼后拥,你追我赶而来的各家勋贵和勋贵夫人。
要不是蓝玉和康铎组织了一帮人手,把他从人群中抢出来,只怕他就要被淹没在人的“汪洋大海”中。
回去的马车上。
蓝玉和康铎几度想要张嘴,感受着花炜浑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到底还是没将“贺喜”的话说出来。
最终,还是朱橚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阿炜,晚上的百花宴,你还去吗?”
感受到花炜投来的“死亡凝视”,朱橚连忙做乖巧状,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看向一旁的康铎。
回想着人家赛前他答应给人找媳妇儿的承诺,到底还是开口道:
“去。”
“答应你的事,我会替你办好。”
听到这话,马车里的气氛这才恢复正常。
蓝玉依旧心直口快的问到:
“大侄子,夺了魁,得了赏,还赢得了几个国公的亲睐,你怎么还一脸不高兴呢?”
花炜翻了个白眼,用只有两人知道的暗语解释道:
“你没发现,咱“二叔公”今天的路数和以往都不一样吗?”
“以往他阴谋算计,拿捏人心是一把好手。”
“可这种煌煌大势,顺水阳谋是他的风格吗?”
“不是我在这瞧不起他,就他那小心眼劲儿,若背后无人指点,再让他读十年书,他都玩不来这套。”
蓝玉听的一脑门子的汗。
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他多嘴个什么劲儿啊,这些事是该他一个大老粗该懂的吗?
康铎和朱橚看了看蓝玉,又看了看花炜,都是一脸听天书状。
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花炜也懒得和他们解释,心头不住的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刘伯温死的早,李善长明显不熟他。
疑神疑鬼,又刚杀了一片朝臣的老朱,这会根本没有几个心腹,今日这一出,会是谁给他的主意呢?
花炜沉吟许久,终于一拍脑门。
马皇后!
他怎么把这个女诸葛给忘了?
------
蓝玉把花炜送回了花府,今天他就算功成身退了。
然而对花炜而言,还有一场“鸿门宴”在等着他呢。
管家为花炜今晚赴宴做着准备。
府中的晚膳正巧备好。
花炜才对付了几口,就被管家告知时辰差不多了,需要沐浴更衣,准备出发。
府里早就预备好了热水和大木桶。
花炜刚下水,小莲就从一旁的屏风后拿着毛巾,铜盆和花炜的秘制玉露(瓷瓶装的洗发乳)来给他擦背洗头了。
这对花炜而言,本来是一件挺享受的事。
可看着自家侯爷紧簇的眉头,小莲动作轻柔的给花炜挠头问到:
“侯爷,马上就要参加百花宴了,您怎么还一脸的不高兴啊。”
“别提了,碰上几个要催你家侯爷成婚的人,你家侯爷我能高兴得起来才怪了。”
小柔贴心的在木桶中洗了洗手,又给花炜揉起太阳穴来。
一边揉,一边讨巧的恭维到:
“侯爷不是曾说过,金子总会发光的嘛。”
“原本您久居家宅不出,当然没有这种烦恼。”
“现在谁家不知道咱家侯爷生财有道,才貌双全,哪还能不惦记啊。”
小莲接着给花炜清洗起头发来。
花炜心中也有了定计。
晚上的鸿门宴,他先保几段媒再说,后面到底是见招拆招还是找标哥摊牌看情况。
凭他的条件,只要帮僚机吹上几句,妥妥就是个金牌媒人啊。
沐浴完毕,花炜换上管家为他精心准备,量体裁衣的云纹掐金丝锦袍和长靴,佩上美玉,香囊。
小莲在铜镜前,为花炜描了几笔剑眉,梳拢乌黑的头发,绑上玉带。
最后,再为他披上一件防止夜寒的白皮裘披风。
望着梳妆完毕,好似画中走出来的浊世佳公子般的炜仔,小莲竟不自觉的看痴了。
若不是管家敲门催促,花炜只怕要错过进宫的时间。
花炜接过几个管家用檀木盒装着的“传家宝”,这才揣着坐上了马车。
天色已暗。
即将宵禁的应天府的街道上已不见行人。
仅有一辆辆马车从各家府邸中鱼贯而出,最终汇集在通往大明宫的主道上。
无数的怀春男女就坐在这一辆辆马车中。
期盼着今晚如话本中所描绘的桥段,来一场梦幻的鹊桥相会。
当花炜抵达大明皇宫宫门外。
这里已汇集了不少马车,勋贵子弟和千金贵胄下了车马,不自觉的分立两旁。
斯文些的公子,还故作矜持的目不斜视。
若是大胆或长相粗犷的,一双眼珠子都恨不得落到对面那群佳人的身上。
要么怎么说乱花渐欲迷人眼呢。
千金小姐们受于礼教,大多都侧身或背对着年轻人们的目光。
要么三五成群的凑个闺蜜团。
借着团扇掩面或闺蜜的遮挡,悄悄的打量着白日在大校场中相中的年轻人。
当一袭白衣胜雪的花炜走下马车。
落入到宫门被灯笼和火光映照的范围,不少搔首弄姿的年轻人,瞬间感觉到那些慕艾少女的炙热目光都离他们而去。
三月初春的大明皇宫。
真冷啊。
而当许多年轻人以不忿的目光看清来人的脸,他们眼中的怨念又瞬间消散,甚至低下了他们那桀骜的脑袋。
艸。
怎么是这个大魔王。
再看看别人这身打扮,再看看自己。
人家本来就长得貌似潘安,体态修长,卓尔不凡,温润如玉。
再换上这身装扮加成。
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儒雅帅气。
真特么骚包。
可再对比一下自己,瞬间觉得他们仿佛是从乡下走出来的,比别人低了何止一个档次。
早知道就让自家老子和老娘给整一身好看的衣裳了。
可百花宴将至,眼下,他们已经没有回去更衣的时间了。
真是失算。
年轻人们只得选择眼不见心不烦的转过头,拉远了与花炜的距离。
却不知道,他们的小动作,只会使得花炜的英姿在人群之中显得更加突出。
“阿炜?”
“康铎。”
当康铎小心的靠近过来,看见花炜有所反应,这才确认了他的身份,招呼着一帮之前送他出大校场的人上前来,啧啧赞叹到:“你这身装扮,要是不开口,我还真不敢认你。”
“你们也都好好看看。”
“以后可别认错了小花侯爷。”
一群年龄相仿的勋贵子弟连连点头,纷纷出声恭维。
“错不了,就小花侯爷这模样,这身段,就是美周郎来了也得自惭形秽啊。”
“就是,今天的校阅,小花侯爷夺了头魁,晚上的百花宴那也是艳压群芳啊。”
“去,什么艳压群芳,那特么的是形容娘们儿的。”
“呸呸呸,我这破嘴,真不会说话。”
花炜和蔼的笑了笑。
面对这群没什么心眼的勋贵子弟,花炜当然不会计较他们这点小毛病。
况且今晚,他还要这群僚机给他打掩护呢。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见外。”
“今晚的百花宴,你们可有相中的佳人了?”
面对花炜这促狭一问,二十来号勋贵子弟个个面红耳赤的低下脑袋。要是以武会友,只要实力够强,再加上能喝酒,几乎就能和他们打成一片。
可论到谈情说爱。
就是挠破他们的脑壳,他们也憋不出那些酸儒书生章口就莱的肉麻情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