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收拾了。”铁冠子闭眼揉着头，“打桶水把血冲干净了，裁两块白布来，把尸体盖上。”

    这种家务事，跟偷窥没得比，他也不好说什么，很多人都对王陈氏的丈夫颇有微词，但也都有怒不好言，只能如避蛇蝎一般离得他远远的，自动孤立起他来。

    虽然大擎男尊女卑，但真如此对自己妻女的，还是少数。

    大家心里的想法都是，真能对自己妻女的惨死置若罔闻，对旁人更好不到哪儿去，必是冷血冷情，捂不热的，谁会想要结交一个这样的人呢。

    “都说了一万八千遍了，咱们不可插手凡间之事，你却还想着要私自惩戒凡人！”瞿如气得火冒三丈，却还不得不压着声音，“触犯天条，到时受罚的不仅是你，还有玉华仙君！”

    “咱们是地仙，本就有管辖一方的权利，怎的我处置个冷心冷情逼死妻女的人，都不能够了？！那我还做这个地仙干什么！”长欢怒不可遏。

    “男尊女卑、夫为妻纲，在凡间既是约定俗成，又有白纸黑字的世代传承。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对妻女不好，就是县令也拿他没法子，毕竟那王陈氏是自戕而亡，不是他杀的！”瞿如说，“至于卖儿鬻女在民间亦是不鲜见，都是官家允许的。他典卖女儿，虽有违人伦，却并不犯法。”

    长欢听完泄了气，垂头站着，“这样的渣子好好地活在世上，无辜的人却生前饱受折磨，死还不得善终。凭什么！不公平！因果报应在哪儿呢！”

    “你怎么就知道没有报应？报应就是他立时就被打死吗！？”瞿如看着又犯了轴的长欢，不知如何是好，要是玉华仙君在，定能慢慢启发引导，他脾气急，怕是做不来这个，“别的不说，他久求男丁而不得，也算得是他的报应了！”

    “这算是什么报应。”长欢不买帐。

    “求而不得，难道不是报应？”瞿如说，“天地之间自有运行的规则，就算要由仙家施惩戒，也轮不到无官无职的仙子，自有土地神上报，被批复后方可酌情处理。若无章无法，仙、妖可随意动用私刑，杀伤凡人易如反掌，那怎么保证，仙和妖没有寻私，没有滥杀无辜？！”

    “这……我倒是没有想这么多。”长欢如实说。

    “凡人在咱们面前，犹如蝼蚁，咱们稍微动一动手指，便能轻易要了他们的命。”瞿如耐着性子解释，他知道长欢的性子，要是不真说到她心里去，她必会阴奉阳违，私下里没准真会处置了那个男人，到时铸下大错，自己当真无法回无暇玉华给玉华仙君交待，“是以，天界设置天条约束仙、妖等，保护凡人。凡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实在需要仙来插手，那也有专门的仙来负责，咱们就不要越俎代庖，多生事端了。”

    长欢也不是不明事理，听不进话的人，此时已经慢慢冷静下来，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心中却仍有一丝不甘，长叹了一口气，“便宜他了！”

    手中团着的灵力之气却同时发出，瞿如大惊失色，不禁喊出了声，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