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长老在凝剑堂等我们。”郝仁只觉身后一凉，传来柳云烟冷冷的声音。

    郝仁挤出一丝微笑：“好……”转过头来，鼻尖所闻到的除了柳云烟本身的馨香，还多了一丝淡淡的药香？

    不多时，郝仁在柳云烟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满是青翠竹子的地方，要不是还有一条曲径，不细看之下还以为来到了哪个茂密的竹林。如此清幽之处叫作凝剑堂，竟是那个心思歹毒的长老所居之处？

    “扣扣扣”，柳云烟轻轻扣响了门扉，门内有个慵懒的男子声音，“进来吧！”

    郝仁随着柳云烟进去，穿过不大的庭院，进去即是正堂，之间正堂中间放着一架古琴，侧边放着一张竹床，竹床上斜躺着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这男子衣衫宽松，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握着一卷竹简，不时拿着竹简在竹床的床沿有韵律地敲击几下。

    见有人进来，那长老停下敲击的手，轻轻转头看向二人，笑道：“云烟，你回来了，可还顺利？小公子怎么样了！”

    柳云烟点点头：“虽然出了些意外，但小公子现在很好，已经快到丰城了。”

    那长老听闻小公子的消息，高兴地坐起来：“好！那待会差不多能到了，我吩咐小厨房给准备点他爱吃的……咦，旁边这个人是？”

    柳云烟一拱手道：“是救了小公子的人，他叫郝仁，医术很不错。”

    那长老笑道：“上前两步，让我看看。”

    郝仁心里极不情愿面对柳云烟的这个阴险毒恶的“主子”，但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发作，不情不愿地往前挪了两步。

    那长老也不以为意，点点头，“看着年纪不大，很有潜力。你可有什么想要之物？钱财？医书？还是……？”

    郝仁觉得这人是要收买自己，当即面无表情地一拱手：“多谢长老，小子无甚想要的东西，救了小公子也不过是机缘巧合，萍水相逢而已。”

    那长老有点惊讶了：“小小年纪倒是宠辱不惊，很好！也很有江湖道义。既如此，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等你想好要什么时来找我兑现即可，我会尽量满足你，你下去吧。小觅回来了，我得收拾收拾，给他准备点好东西。”

    郝仁听闻这长老让自己下去，心里想，不是费劲巴拉的要抓自己做替罪羊么，怎么没了，就这？

    没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和阴谋诡计，这架势倒像是一个宠爱孩子的父亲迎接孩子回来的做派……好生奇怪，柳云烟怎么回事？这长老不是跟她一伙的么？这俩人搁这给我演戏呢？

    出了院门，郝仁好奇地问柳云烟：“这位长老是？”

    柳云烟看他一眼，面无表情道：“这是云长老，金剑门的五大长老之首，小公子患病之后，是云长老到处请名医为他诊治，最后也是云长老提出将小公子送去金原县请吕大夫医治的，去金原县的所有护卫也都是云长老亲自指派的。”

    郝仁点点头，心下有几分奇怪，以往这柳云烟都是问啥答啥，绝不多透露一句，现在自己只问云长老是什么人，她便答了这么多，倒跟自己的猜测有八九分吻合。

    “对了，这云长老跟小公子关系很好嘛？知道小公子回来很高兴。”

    “云长老是小公子父亲的结义兄弟，至于关系好不好的，还不都是面上的事情。”柳云烟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可有点奇怪，明明刚刚那长老表情、神态、动作都不似作伪……碰到影帝了！小乞丐自己都说是他义叔害他，管她的，反正应该是这俩货要害小乞丐的没跑。

    “哦，好吧。”郝仁默默回道，看不出心中所想。

    柳云烟见他信了几分，心下又松了口气。抬头望向半空，高大的竹子随风轻轻摆动，地上树影婆娑，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竹子清香，这世界真美好，往昔自己只顾着完成任务，获得长老们的肯定，从来不肯停下来欣赏下世间的美景。

    柳云烟轻轻叹了口气，要是能重来，我宁可生在普通人家，偏生父母遗弃，被金剑门捡回来收养做暗卫，二十年来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不停地训练、战斗，一刻不得安歇……

    小公子一回来，我便没有活路了，九成九是个死，那便死的有价值些。想起慈幼院那些孩子，无忧无虑的面孔，柳云烟心中宽慰很多，那人答应我，只要我有价值地死了，帮他达成了目的，他便帮我照拂慈幼院那群孩子，我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让他们流离失所，最终沦为奴仆、玩物、暗卫……

    当初那人安排自己护送小公子去金原县，途中杀掉了其他暗卫，并将已发重病的小公子扔下马车，令其自生自灭，当日就该想到有今日的……柳云烟心中如此想着，自从郝仁去了通源镖局，态势就无可逆转，以往无往不利的手段，在这人面前都无法施展，最后只能发信求助那人。为了补救，挽回败势，一方面启用潜伏在通源镖局的暗子伺机而动，另一方面自己强行哄骗郝仁回来，目的自然是想帮着那人嫁祸云长老，转移那人的嫌疑，早知今日，当初何必因为财帛动心，接下了暗害小公子的差事……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自己作孽太多，只愿慈幼院那群孩子不会被牵连，希望那人信守承诺，如此，我便死而无憾了……

    想着想着，柳云烟痛苦地闭上了双目，流下两行清泪……

    郝仁在前面走着，自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柳云烟。心里还想着，自从回来之后柳云烟单独离开了下，就变得沉默寡言，要么就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想她一个美貌的女子，作为暗卫，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吧，啧啧啧，不过自己可不是那种无脑怜香惜玉的人，这女的害人不浅，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不是不报，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