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志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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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马哗变逆贼受诛 单于兵败天权挽澜]六月四日至十月十七日

    敌军虽然近在咫尺,崔奉一党犹排斥异己,昼夜弹劾皇甫崇等天权将领。皇甫崇有轩辛压下奏章,倒也无事,然而部下却难得圣恩庇佑,皇甫崇因计议:杀崔奉,除逆党一事,须得速行!

    崔奉仗着身旁常有千百精锐护持,以为不惧暗杀,殊不知皇甫崇与仁会亭二人却不屑以刺客夺首,而是要堂堂正正,军内斩其帅!

    话虽如此,皇甫崇自不会出手,交由仁会亭去定夺。仁会亭道:“崔奉侵吞一般部下粮饷,却对嫡系恩厚有加。其军上下几咬牙切齿而恨之也。”

    “天朝北华,中邦,南郡三处,以北华之军最悍,袭掠如火,嫉恶如仇。今崔奉待下如此,军中必生杀心。”

    “阵前斩将一事,古而有之:其将慢待其下,部众临阵杀之,伪称为战死沙场,瞒天过海。杀崔奉一计,正从此而生:寻个由头,激起崔军义愤,军内自斩其帅,免污天权刀斧!”

    皇甫崇笑:“会亭此计虽妙,但还需借苏伏天之力,藉内线煽动军心,否则此计不行。”先派王巾凡往崔奉军内,又探苏伏天动向。探得敌军在右山,皇甫崇发一支令箭调崔奉往吴山:“苏伏天若见崔奉一军,必然来攻。”一支令箭,命练成方便宜行事。

    不日,果然斩了崔奉。王巾凡报:崔奉见敌军来,仓皇退去,因皇甫崇在南,北奔天机。守将练成方擂起战鼓,大叫:“不战而退,尔等死罪!听我三通鼓,军马杀奸贼!”崔军一齐发难:“杀了狗贼崔奉!”崔军精锐人少,为众围困。乱刀乱箭齐下,崔奉及谋士包呈皆死于军中,其心腹亦死伤殆尽。皇甫崇大喜,报与朝廷,称崔奉“被苏伏天围困,不幸战死”。其军并入皇甫崇部,皆对此事讳莫如深。

    崔奉一死,崔党无武臣在外,土崩瓦解。知军参奏梅轩宇“昏乱不智”,轩辛遂将梅御史下放出京,提拔天权党新秀古谆登守兴邦。

    至于轩辛,倒也非一无所知。皇甫崇曾收密旨一条,略曰:

    “皇甫崇,尔以为朕为何人?些微鬼域伎俩,岂能瞒过朕!”

    皇甫崇召众商议:“崔狗已死,当扫净北狄犯界军马。”探问近年北狄形势,万利道:“北狄经中堂一败,深以为耻,举国上下务耕劝商兴工,兵锋大成。那苏伏天是苏回天之弟,深知兵法,于险要处设营垒三处,端得是滴水不漏。”皇甫崇又问天朝情形,仁会亭侃侃而谈:“崔奉北伐北狄,南征南蛮,东讨古牙,西掠雄关,天朝树敌千万。天朝军势虽大,却也难为。”皇甫崇令征南军守而不战,征西军退而议和。东屯粮田散兵,防备古牙入寇。

    “北狄虽有营垒之固,目下敌攻我守,未能大用。”皇甫崇安慰诸将,“其要守,与他耗以时日,不信能无破绽。”

    “苏伏天果深知兵法,那么本帅之计瞒不过他。”皇甫崇思虑道,“敌将之内,可有匹夫?”

    “苏伏天部下,左右岳能,蓝欣,皆有机巧。偏将比松,黄央,月越三人,不知如何。”

    “好罢,”皇甫崇叹道,“一阵见分晓!”

    苏伏天军马广布青云,与骑铁链锁往来要道。皇甫崇观看敌寨,皆得精妙,心说:此贼厉害,若不杀之,必成天朝大患。

    天机城固若金汤,苏伏天弃之,退数里下寨。管仁龙奉命攻拔右山,败敌将比松。

    此时人报商青骐攻西北覆灵关一处,形势紧急。皇甫崇请轩辛调刘夕筠与良崖余去守之。

    一日,皇甫崇正坐帐中与众议论破敌之计,门外流星马接连驰来飞报:“大元帅!戍边一城有失,请大元帅速回!”

    皇甫崇拍案:“哼!猖狂强贼!”

    众将连问:“敌军如何忽降于戍边城处?”皇甫崇冷笑:“此在本帅预料中。敌军必是从白玉关右金甘山偷渡,天幸本帅早留长久安在彼,可以断敌归路!叶少锋!”

    “欸!”应一声,叶少锋走过堂下。

    “敌无归路,与汝三日,去端了这帮孙子!”皇甫崇又唤长久乐伏兵跃马,防敌援兵。

    三日之后,叶少锋未归。皇甫崇正纳闷,叶少锋遣将电奕来报:“乞缓二日。”皇甫崇勃然大怒:“叶少锋如此无用?”

    电奕分说:“叶少锋将军已尽力,然敌数倍于我军……”

    “甚么?”皇甫崇倒是没料到这一手,“有多少?”

    “约三四万。”

    皇甫崇仰天长叹:“本帅太过轻敌,反被贼将戏耍也!苏伏天也是个枭雄,敢遣三四万人马来!”急起兵去救。

    袭戍边敌将黄央一军在野驻营,与叶少锋对峙。黄央探得皇甫崇来,欲乘立足未稳而击。皇甫崇教放起炮来,叶少锋乘乱从侧翼突袭,忽然戍边城门大开,一支守城军冲了出来,直把皇甫崇气得发昏:“黄央一军看有城可抢,必死战向内,守军少,如何对敌?千延旧对我言白玉关草包守将一事,谁料今又见之!”急让吴火殇去守住门,亲带兵厮杀。

    敌军攻势猛烈,皇甫崇弃营,全军出击,双方弹药打尽,持白刃恶战。一位敌将于乱军中拍马直取皇甫崇:“北狄大将野兴在此,纳命来!”叶少锋在后一刀:“敢伤吾主!”野兴抵挡,叶少锋将其一记横推,撞下马去。

    吴火殇背城大战,与黄央往来数合,不分胜负。叶少锋铁蹄入阵,大刀怒马,手落处颅飞血喷。相拒多时,北狄军不支退去。

    入城,皇甫崇一抹脸:“把那胡乱下令开城作战的混蛋押上来!”叶少锋提着肩拖上一人:“人已在此。”

    “卑职知罪……卑职……请死。”

    皇甫崇斥之:“汝为守将,应得紧守城池,怎敢轻弃重地!本帅不斩汝,如何正得军纪!赐汝此刀,自去上路罢!”

    正要拔出匕首,叶少锋拉住,对皇甫崇附耳云:“此人名唤久声,在此地素有才名,且得民心,杀之不当。”皇甫崇惊疑:这混人居然能说出这么一通大道理来!便顺坡下驴:“既有人替汝求情,免尔一死,戴罪立功!”赦免久声之罪,其叩首谢恩不止。

    久声退下后,皇甫崇问叶少锋:“此是谁教你来?”

    叶少锋扭头不应,皇甫崇嗤之:“算本帅多嘴,先去看看大营。”

    至营,皇甫崇将布营将领吴火殇抓来大骂一顿:“火药等物与粮草放在一处,汝莫非是敌军奸细?今日不比往时,给本帅好生小心在意!”吴火殇满面羞惭,连连谢罪。

    次日,黄央一军退得远了,却搬木头,运石灰,高筑营寨。皇甫崇腹内计较:黄央这厮,后路与粮道都被长氏双雄截断,却不退却,苏伏天难道要举大军来救?遂传令:“不可贸然进兵,遣斥候百人,盯睄敌人。”

    连续数日,敌无异动。皇甫崇估摸敌军断粮,就在这两日内退去,正好乘势掩杀。于是令吴火殇:“地气潮湿,朝飞红霞,夜必有大雨,正好步兵大进。”又命叶少锋:“汝领骑兵从侧翼突击。”再传长久安,让其望敌后进兵。

    次日夜风雨大作,风卷密珠,雨打帐壁欲破。前锋吴火殇一头扎进敌营,天权军喊杀震天。无人?吴火殇军马出数度,未有敌军。此时风雨初停,只余电闪不断。

    皇甫崇自思:纵然中伏,也该有伏兵杀出。黄央倒沉得住气!令叶少锋骁将电奕接应吴火殇返回,方有一支敌军截住。黄央当先,手内长矛直指电奕喉头,高叫:“中了老夫之计,下马受死!”电奕冷笑,伏鞍侧滚躲开一矛。皇甫崇在旁看得分明:电奕手扳着马颈,单脚踩蹬悬在马另一侧。待黄央收矛,电奕抽出隼匕,甩肩跃上马,刃尖直刺贼将。黄央提肩守御,中了一刀。黄央招手:“杀!”箭矢如雨。

    皇甫崇叫:“贼人已尽出,冲锋!”

    黄央见又有军马奔出,大惊,命摆阵。电奕冲倒数个弓手,挥鞭乱打,弓手纷纷痛叫。黄央左右调度,奈何当不住叶少锋一军陷阵冲锋,所向无敌。黄央大吼:“野兴将军便来,阖不死战!”皇甫崇乐道:“这下正好全歼敌军!”

    果然长久安驰骋而至,高举钢叉,叉上人头正是野兴之首:“野兴头已在此!”黄央才一震,电奕从马上虎扑过来,隼匕如飞削断他半边脖颈。黄央挥矛望后搠去,却戳个空。电奕复一刀,黄央首级坠地。

    果如皇甫崇所料,黄央布伏,然野兴有勇无谋之辈,被长久安杀死。

    “速速傍金甘山前往白玉关战场,防敌将苏伏天抄小道往戍边!”皇甫崇下令,“全军休要懈怠,虽然胜了一阵,白玉关空虚,莫被敌将拿了!”

    于路,人报苏伏天从久宛往金甘山,皇甫崇冷笑:“久宛与金甘山,此间路远;跃马城近且危,苏伏天为何舍近求远?其意实在跃马。先守住跃马,正好从白玉关右绕至敌后击之!”将长久安,吴火殇军分出大队去援跃马,自与叶少锋快马轻骑,夜过金甘山。骑火映山壁,犹丹霞抹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