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志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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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隐凤声闻•天朝故事]

    复土元年,轩辛初登大宝。

    京郊。

    [天朝连年征伐不休。国力浩盛,动辄“流血漂橹,伏尸百万”。自尔皇一朝始,天朝常有官,民埋尸人数千户,使无主尸首有归葬之所,竟成常例。山人翻阅天权世系史料,得野史所载二埋尸人对话录]

    甲:俺们这份营生虽然易于糊口,但尸臭沾上手,实在难除。啧!

    乙:今个儿埋的却是香饽饽。

    甲:此话怎讲?

    乙:今上登基不赦,而诛连数京师大户九族,人说是“七杀星”下凡。嘿呀!埋的这厮不知是不是大户人家,细皮嫩肉喷喷香!看这堆肉山!呸,腌臜货,入土喂蛆去罢!还费大爷的心,拔汝一颗牙!

    甲:真金?

    乙:嵌上去的,假金。

    甲:罢了!虽然今个活可多,还是要感“皇恩浩荡”,赏俺们一份营生……

    [原注:予吾一只手,敢于公口拔金牙;赐尔五根指,教在帝首摘珠花!]

    复土元年,轩辛初登大宝。[皇甫崇出奔前夕]

    六月廿日,宫中。

    [山人摘取自复土帝一朝《起居注》类文]

    ……上抚掌曰:“朕知爱卿必能担此重任,真是为朕排忧解难的肱骨大臣!”

    将军陟兴跪地请之:“儒枭[皇甫崇封号]今番必死!”

    “旧日情分,朕犹念之,不料此人竟如此……无礼!不必多心,爱卿成此大功,朕必将厚待。”

    “众叛亲离之人,安得不亡!”

    “天权公么……”上思忖之,一拂衣襟。

    六月廿一日。

    上大怒,以手中玉器砸石砚,立碎。

    “朕布下天罗地网,这天权一介山野之人,有何冲天之机?尔等无能,竟不能杀之!”

    “立传文各镇,密查出入者,生要人,死要尸!窝藏者,瓜蔓抄!”

    复土二年。

    “朕方临阶二年,老衰甚于常时。国内凋敝,大有尾大不掉之势。朕负天下,尔亦为千秋罪人!拥三十万甲兵不胜,叶逆[叶少锋]以三千军成功,尔不以为耻!”上斥崔奉。

    “微臣无能,圣上息怒。为陛下探得一机密:南郡天权旧将结党营私,不可不备。”

    上倦,斥出之。对镜自言:“崔党,副都党,而今又来个天权党,哼!许是朕应斩崔奉,复沧,皇甫崇三人……”

    复土三年。

    “朕病势九分,难以挽回。惜哉无龙嗣,天下终又要为乱臣贼子所误……止有他么……朕,愧对天下!尔等负朕,反不如皇甫崇!”

    “传旨……天权党首,还京听调!”

    复土元年七月。

    南郡。

    [山人摘自叶少锋之笔]

    闻明公[指皇甫崇]受烧成灰,葬于空影湖畔。因明公曾嘱学字,故记之以用于将来之嘲讽。旁人之言,大放狗屁。天权明公,以火为德,浴火重生!

    复土元年,六月廿日。

    京郊,空影湖。

    [山人摘自“皇甫崇绝笔”]

    尔等今朝必有弹冠相庆之举,吾岂不知?众叛亲离,孤胆寒落。皇甫崇一念无望,自赴泉台,候汝等对质:我负天下,天下负我!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