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你小子哪抄的
翌日,仪鸾司锦衣卫。
近百锦衣卫身着飞鱼服,手按官刀肃立与校场两侧,屏息凝神面色肃然。
李轩着玄色武服,手持玉骨折扇,扇面朝外。
从洛清凝的口中得知曹正已经秘密归京,李轩一早马不停蹄的跑到仪鸾司说要审查刺杀建元帝一案的牵连者,其实只是单纯的想见见陈景明。
建元帝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真的怪罪这些人,不过是被他们搞的下不台自己没有面子。
建元帝李恒想要出气不假,只是不能真的把气都撒在陈景明和一众监生头上。
只是想给崔仁这群人一个下马威,打压一下他们,如今气消的差不多,建元帝李恒也该想个理由把陈景明他们体面的从牢里给放出来。
上次在宫中时建元帝李恒也暗示过李轩,李轩并不放在心上。
既然崔仁给他建元帝上折子请求下罪陈景明,那么别人也能上疏求情。
朝堂上碌碌诸公,不可能所有人都现在崔仁那边,这种头疼的事情也轮不到他给建元帝李恒出主意。
即便最后没有合适的主意。
两边不停的上折子,打打嘴仗,最后建元帝李恒出来和和稀泥,各大五十大板把陈景明放出来也不是不行。
然而现如今曹正回京,那这其中多添了不少的变数。
李轩被朝堂上的诸多大臣自动归位阉党,在这些大臣眼中李轩和曹正养的狗没啥区别。
从开始曹干对李轩的态度便是能看出其中一二。
李轩好不容易趁着曹干离京争取了建元帝李恒的信任欲从曹正的手下脱离出去,最少不用再顶着一个阉党的名头。
现在曹正跑回京城,依据他的手段很简单便能把陈景明从牢里捞出来。
甚至还会狠狠地把京城中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客给整肃一番,给被刺杀的建元帝消消气。
如此深的帝心还会办事的曹正,把这些东西做成了,那李轩的好日子也基本到头了。
不知不觉被逼到头上,李轩也只能马不停蹄的跑到这里,赶在曹正的前面将陈景明这事给解决。
站在李轩左右的周常对刘贺小声道:“卫帅怎么了,最近真的不正常,是不是招了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刘贺看在眼里,从一开始就明白李轩想要自己单干的决心。
上次李轩围剿张盛他们兄弟三人,带的锦衣卫几十号人差点被曹正给坑死,有了先例,还跟着曹正后边真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
李轩能在这个年纪达到碎横宗师,自然不会愿意当个傀儡一般的人物。
刘贺漠然道:“卫帅的事情少打听,进去了咱们跟上,。”
“今天一个个是怎么回事?”
周常没想这么多,挎着刀跟在两人的身后,也默默进了牢房。
牢房中,陈景明听见响动睁开双眼,见来人是李轩,坐了起来拱手道:“李大人,多谢上次救命之恩。”
宋城刺杀建元帝,吴信放冷箭差点射到陈景明,李轩把陈景明给救了下来,他不说李轩估计已经忘了。
“陈御史自有一番忠公体国之心,在下亦是佩服。”
李轩命人送上一张宣纸,一支笔。
将纸笔放在陈景明面前,他微笑道:“陈御史,因为春榜的事情得罪圣上,您就不后悔?”
陈景明面露悔色:“要是早知如此当然后悔,李大人这是要送陈某上路了?”
李轩无奈一叹心道:送你上路?你内心戏还挺多。
亲自将笔和纸铺好,李轩开口道:“哪里会送您上路,圣上想放你出去,可有人不想,甚至上疏要求尽快治罪。”
陈景明脸色暴怒,憋了半天,只是咬牙道:“马的,是不是崔仁那老货?我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
大魏崇文尚武,上下风气拜崇唐宋,文人喜欢雅致没错,却也喜欢用拳头来进行亲身交流。
李轩摇了摇头:“先别说这个,还是先想想怎么把您送出去,笔和纸放在这里,要不陈御史自己写的折子递上去?”
话语间,他指向桌上的纸张:“或是想想别的办法。”
陈景明自信道:“栽赃老夫,痴心妄想。不必想别的,老夫亲自写个折子递上去,向圣上服软。”
“既然如此在下便等等。您的这道折子我亲自送到圣上的手上。”
李轩摊开手,笑容随意。
陈景明拉起袖子:“没有想到,老夫也有与李大人合作的这一天。”
“各有目的,倒是陈御史这么痛快的和在下合作不怕损了自己的清名。”
“呵,老夫又不是孤家寡人。我也不是冤大头,崔仁让替他被锅我难道真的一声不吭的接着。”
“陈御史倒是明白。”
“李大人,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迂腐不假,可不是傻子。”
“是在下疏忽,”
陈景明握住笔杆,牢房里寂静下来。
只是在李轩的注视下良久未动笔。
李轩问道:“陈御史可是有什么不便?”
陈景明放下笔杆,反问:“李大人,你让我写折子可是没有墨怎么写?”
“我给忘了,陈御史稍等。”
……
良久后,他陈景明伸手抓起了宣纸,十分自信道:“这个折子圣上应该会相当满意。”
“陈御史这么自信?要不再加一点东西?”
“加什么,一字不加。”
头发花白的陈景明,扔掉手里的毛笔,
“九州生气恃风雷,
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
不拘一格降人才”。
可李轩第一句话出口,陈景明便愣住了。
是一首诗!
抬头望向李轩,陈景明满眼茫然,问道:“李大人是要老夫把这首诗放到奏折里?”
李轩坐在茅草上,姿态懒散点头道:“不行吗?这首诗怎样?”
“诗是好诗,只是不适合。写进去老夫可能死的更快一点。”
“为何?”
“‘九州’、‘风雷’、‘万马’、‘天公’皆有所指,其意是愿朝廷珍惜人才没错,只是老夫这时赔罪的折子不是请愿送死。第二句后面的‘究可哀’不是说圣上言路闭塞不珍爱人才?”
听着陈景明的解释,李轩总算明白不愧是国子监祭酒和御史台的御史,头一次见这首诗便能分析的头头是道。
折好奏折,陈景明又十分好奇的问道:“李大人,这诗哪抄的?”
接过奏折,李轩反问:“就不能是我写的?”
“..........”
李轩说是自己写的陈景明是一万个不信,要是一个写字都想不起文房四宝的人能做出这种诗句那国子监的那群监生也没有必要读这么多年的书了。
思虑良久,陈景明还是没有拂了李轩的面子,反倒是李轩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大方道:“确实是抄的,一首无名诗。我自己拿来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