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私立中学……

    “哎，把球传过来，快点……”

    砰！！！

    足球在不同的球鞋上来回波动，最后在一声“哇”中，被踹入球网。

    看着翻滚的球网，穿着蓝色球衣套衫的少年纷纷将那个进球的少年包围起来。

    “阿玉，我就知道你可以！！”

    “老韩，你这次可是立下了大功，要我说当初投票选队长的时候，大家都应该选你，这段时间咱们可以一直赢红风那帮家伙，可多亏了伱！！”

    “老韩，一会我请你吃饭！！”

    看着周围充满洋溢的笑脸，韩金玉一边招呼，一边心里感叹什么是“世事无常”，要知道在前两个月考上这所金山最贵的学校时，他还满怀期待，毕竟三叔说这里面都是达官显贵的孩子，进去之后，和他们打好关系，以后准没有问题。

    但是真正进来以后，他确实见到了某些让人大开眼见的东西，比如那些某某伯爵的儿子，某某巡抚的孙子，甚至就连那些学习不好的，一看就是塞钱进来的“二五仔”，一打听，家里都是百万，千万富翁。

    但是这些人聚在一起，一开始不熟悉的时候，小孩之间，最喜欢比的就是家世，张嘴闭嘴就是“我爹是某某”，“我家有什么”，在头一个月简直是课间游戏当中的重头戏。

    而这些对于暴发户出身的韩金玉来说，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处刑，在那一个多月内，他可没少因为“暴发户”“挖煤仔”的名头，被这帮人小鬼大的混蛋嘲讽阴眼，甚至在最巅峰的时候，全班一半以上的架，都是因为他打的，要不是这帮“小衙内”要脸，打肿脸充胖子不喜欢玩“背后告老师”那一套，没准他现在已经滚蛋了，哪还有机会在这里被这帮衙内恭维成“球王”。

    “大家都是兄弟，都是一个班上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至于刚刚张星说要请我吃饭，我看不用，要请就我请大家，小弟我呢，囊中羞涩，也只能请大家吃食堂了，还请各位兄弟不要见怪！！”

    韩金玉看着周围这些将他簇拥的队友同学，一副大气的大哥派头，将这些还在做英雄梦的少年哄的一愣一愣的，甚至还有一些女同学看向韩金玉的眼神都变的温柔许多，甚至还有一两个红了脸。

    当这场比赛正式结束的是时候，曾经被人叫做“暴发户”“挖煤仔”的韩金玉，已经成为了不少少年少女口中的韩哥，甚至还有队员喊他韩老大。

    这个时期的少年就是如此，青春期的懵懂，使他们只屈服于强者，而在学校，他们能够接触的英雄。也就只有那些体育好，学习好，爱出风头的家伙，而恰巧的是，韩金玉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不光足球踢的好，甚至在同年级念书的成绩，也是整个班级前三的存在。

    而当踢球好，念书优秀，长相还行的这些标志聚集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韩金玉很容易就成为了班级里，甚至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而这些带来的好处就是，愿意和韩金玉玩的人变多，到哪里都有人认识他，甚至对于那些家世同样不怎么样的小孩来说，韩金玉在他们眼中，很快变成为了神仙一样的存在。

    甚至最近几天，韩金玉这么一个原来在班上名声时好时坏的人，都收到了情书，本来他当时还以为只是一次意外，直到随后几天收到七八封不同女孩送来的情书后，他才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名望”。

    名望这个东西，摸不着看不见，哪怕是现在韩金玉都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甚至他还会觉得这玩意就是拿来“泡妞”用的。

    当然，你要说他没有一点感觉，那是不可能，但是目前只限于在学校里有人认识他，仅此而已。

    ………………………………………

    “韩哥，韩哥……”

    “老韩，来来，到这来！！”

    韩金玉走进食堂的时候，凡是见到他的人，多数都会叫他一声“韩哥”，甚至还有人招呼他入座。

    “张峻，你弟弟张星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吃饭？？”

    穿越几个邀请他入座的食堂饭桌，韩金玉一屁股坐在了一张实木长板上，这种长板对是学校特意做的，为的就是打破“人与人的隔阂”，只不过对于这些个小衙内来说，所谓的隔阂，可不是简单的板凳能够打破的。

    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实力才能让他们尊重，至于所谓的“同学友谊”，那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

    至于他们家长所期待的积累人脉，这个年纪火冒三丈的年轻人，除了少数真正被教育好的人精，大多数一进入这家住宿制的私立贵族学校，就把自己小时候一直被教导的“中庸”“圆滑”全扔了。

    甚至一些叛逆的，在短短几个月内，将他们小时候被禁止的坏习惯，通通干了一遍。

    毕竟，这可是寄宿学校，一年只有三个月可以回家，那还不放纵，什么时候放纵。

    只不过他们这些小心思，最先受到制裁的就是老师，而在这种两头的压抑下，崇拜强者，结交强者，就成为了他们的心灵寄托。

    “韩哥，我弟那人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就孤僻，一天到晚就喜欢和那些女生玩，别看他上次说要请你吃饭，可我知道，那只是林莹莹背后支的招……”

    张峻的话，直接让韩金玉脸色一变，跟着追问：

    “你说的是那个原来找我麻烦的林莹莹？？”

    “啊，对对对，我记得原来它还要说要把塞进马桶呢！！”

    “对不起韩哥，我不是有意的……”

    “你别放在心里！！”

    好似知道自己说错了，张峻连忙解释了几句，只不过对面的韩金玉根本就没有在乎他说的那些，直接就是一句：

    “她为什么要找你弟弟？？”

    张峻嘴角一扯，靠近低声回答：“张星喜欢林莹莹，林莹莹说只要能够请你过去，就让允许他送一个礼拜早点……”

    “怎么样，够义气，这样出卖自己老弟，韩哥！！”

    看着“出卖弟弟”很自豪的张峻，韩金玉嘴唇颤了几下，随后开口：

    “林莹莹那人脑子有毛病，下次她要是再通过你弟弟找我，你得提前告诉我，我得提前避一避……”

    想到那个时候和林莹莹对骂的场景，他就对这个巡抚之女，感到一阵头疼，毕竟这个女人，是真敢把他堵在卫生间，扬言要把头插进马桶，要不是他聪明，爬窗户跑了，没准早就在学校内“社死”了，哪有今天的风光。

    “我明白了……”

    虽然张峻很顽劣，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对于他这样的“纨绔子弟”来说，其实审时度势，一直都是必备的技能，毕竟这可是家里耳濡目染的东西。

    “对了韩哥，最近咱们学校要和隔壁的西京公学比赛，要知道，那可是西京啊，据说里面的人，不少都是贵族，而且可比咱们这帮高级多了……”

    张峻一提起“名校”，虽然他成绩不咋地，但不代表他不羡慕，毕竟要是能去西京公学，哪怕去里面待一年，都比在金山五年强！！

    （初高中合一的学校）

    而在对面的韩金玉听到西京公学后，则是毫不在意的说：

    “我倒觉得金山挺好的，要什么有什么，西京那边再好又怎么样，还能请咱们过去啊！！”

    韩金玉的话得到了张峻的认可，后者不断的点头附和，甚至还跟着说：

    “还是韩哥境界高，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吹捧西京那帮家伙……”

    “那帮家伙有什么好，也就是家世比咱们好一点，个个顶着伯侯的帽子，动不动就是我家爷爷父辈如何如何，我看，他们和我们没有区别……”

    好似又意识到了这句话不对劲，张峻紧接着又说：

    “韩哥当然不算在里面，像韩哥这样的，那是人杰，人杰自然比那帮纨绔子弟高级！！”

    韩金玉自嘲了一句：

    “什么人杰，不过是个卖炭郎罢了！！”

    张峻张了张嘴，最后说出的和他内心想的，完全不一样：

    “韩哥，要我说，这次你得去参加，只要你参加了，那帮宵小之徒，怎么可能是咱们的对手，到时候管公子王孙的，咱们说把他们踩在脚下，就把他们踩在脚下！！”

    “你说的，我会考虑的，先吃饭！！”

    韩金玉直接低头吃面，直接把张峻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都盖掉了。

    张峻看着已经开始吃面的韩金玉，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大脑里的“社交礼仪”制止了他，让他接下来的时间内，专心致志的吃饭。

    ………

    夜晚，窗外星光点点，不断有星月光芒，照入宿舍，躺在上铺的韩金玉歇着头瞄着窗外的月光，以及那片看似清晰的黑亮天空。

    “韩哥，你睡了吗？？”

    下铺传来陈雨真的声音，韩金玉皱了皱眉头，停顿了七八秒才早第二声说完后开口：

    “怎么，睡不着吗？？”

    “韩哥，你说咱们毕业能做什么啊？？”

    陈雨真天真的询问韩金玉未来，可能在他看来，这个人人称赞的“小球王”“小博士”，可以为自己迷茫的未来，找到去向。

    “你想干什么？？”

    韩金玉躺在软榻上铺，漫不经心的反问。

    “我，我也不知道……”

    “我除了家世好一点，真的没有什么能力，要说学习呢，也就中等，考大学也能上，但估计不是什么一流大学，最多二流……”

    “就算靠我祖爷爷留下的人脉，上了一所好大学，也不可能考的上科举……”

    “而考不上科举，我就只能去从军，从商我也考虑过，但估计不可能，对于我这样的家庭来说，做商人就是对不起祖宗……”

    陈雨真的话，让上铺的韩金玉沉默了，他自问自己可没有一个议员老爹，更没有一个伯爵的爷爷，甚至也没有一个出身书香门第的老妈，怎么看，他都是拿着一手烂牌。

    “别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

    韩金玉看似在安慰陈雨真，但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而在他底下的陈雨真沉默了一阵：

    “韩哥，你以后打算做什么，继续踢球，进联赛？？”

    陈雨真口中的联赛，实际就是最近几年完成革新的大汉甲级足球联赛，也被称为汉甲。

    在这套联赛中，又被分为甲乙丙三级，采取升降积分制，积分最少的下去，积分多的上来，循环往复，最后一直留下来的，就是所谓的“豪门球队”。

    而在这些球队中，自然出现了所谓的明星球员，其中又以一个叫孙英雄的球员为最，此人在目前汉国的影响力可以说是老少皆知的程度，被人誉为“孙球王”。

    而对于足球天赋不错的韩金玉，也曾考虑过以后将足球做为主业，但是他在听到陈雨真的话后，直接放弃了这个想法，直接回答：

    “我这个人其实并不怎么踢球，踢球只是我的爱好之一……”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栋梁之才，一个能够为民请愿的人……”

    韩金玉说了这么多，最后被陈雨真一句“你想做官”打断。

    “也不是想要做官，而是我觉得，我应该有一个理想……”

    韩金玉为自己内心的渴望，做着辩护。

    而在他下铺的陈雨真，则是跟着说：

    “要我说韩哥，你其实不用去当官，那玩意没有什么好的，我爹天天回家的时候，不是不说话，就是脾气很差，那地方据我妈说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而且在官府内干活，干的好，那是你的本分，干不好就是你的错，而且还很容易把命丢掉……”

    “韩哥，要我说，你不如继续做你们家的生意，没准以后还会成为李城道那样的有钱人……”

    （金山首富）

    听着底下陈雨真的建议，韩金玉躺在床上，想了想，心里不断闪过他读书和挣钱时候的场面。

    刚刚想要用金钱代替前面的一切，最后都被一面国旗掩盖，这面国旗他记忆最深，那是他来汉国时，所见到的，第一面国旗，哪怕他后来再去寻找，都不可能找到这样的东西了。

    “商人，我其实不怎么愿意成为商人，但是现在的形势又是如此，和商打交道怎么看都是一个必然！！”

    “而且我的家庭条件，你也是知道的，我叔叔的煤矿，还在等着我继承……”

    韩金玉用最简单的语言，说着最迷茫的话。

    而在他下铺的陈雨真则是继续唠叨着他家所谓的糟糕家事。

    “我父亲有三个女人，我是二儿子，还有一个大哥，大哥比我大五岁，他已考过了科举，目前正在内陆某个地方任职……”

    “我小时候最大的希望就是长大像大哥一样学习好，讨父亲开心，但是你也知道，俄的成绩非常不好，同样一个母亲生的，我的脑子好像永远比我大哥慢一拍……”

    陈雨真不厌其烦的说着他那个所谓的家事，上铺的韩金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睡不着，这种睡不着和陈雨真说的那些话，没有关系，而是他自己的焦虑。

    甚至在此刻他的心里，他对于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实际上是没有一点准备的，哪怕他嘴上说他要考科举，要去当官，但你只不过是要让家人看到自己的成功罢了。

    最后韩金玉还是睡着了，只不过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他即是商业巨贾，又是高官名相。

    走到哪里都有人请他吃饭，他还要假惺惺的拒绝，最后在半推半就之下，收下对方的心意，三言两语就为对方办好了以前对方几年都办不成的事情。

    那种满足感，是真的很爽，甚至在梦里他自己明知道是假的，都不愿意醒来。

    但是最后他还是醒来了，不是他有多高的自律，能够抵挡住诱惑，而是因为他事发了，最后还要被砍头。

    醒过来的一瞬间，他甚至没有任何做了噩梦的痛苦，只是很平静的看着宿舍的天花板，整个人就像是要入定了一样。

    最后还是在陈雨真的催促下才清醒过来。

    当他洗漱好走出宿舍的时候，学校操场内，已经有不少人正在嬉戏，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可能起早这种让人很痛苦的行为，一但让他们聚在一起，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好玩的事情。

    站在操场上，听着上方校长的训话，尤其是听到西京公学的来访，以及所谓的友谊赛，他已经没有了刚刚听到后的那种大出风头的心态，反而有一种平淡如水的淡然。

    “我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

    操场上，刚刚散场，韩金玉看着自己身边的陈雨真，笑着说道。

    “什么，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陈雨真好似很惊讶，可能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小孩来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真的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韩金玉看着周围散场的人群，语气平缓的回答：

    “做一个有用的人！！”

    陈雨真懵了，他不明白，有用有什么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韩金玉已经离开了这里，朝着食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