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边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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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贡栋过堂

    贡栋一见到自己的夫人,反到冷静下来,他拉住夫人的手不慌不忙的说道:“国王被穆斯林妖精诱惑了,王后不甘其辱,含愤离开列城回了老家桑噶王国;我和贡炯执政是支持王后的,贡炯已经被捕,下一个就是我;国王的人就在大道边的树林子里,我是老臣,他们卖了一个面子给我,容我回家安排一下家眷……”

    听着听着,夫人达娃拉姆就哭出了声,“这可如何是好哟?”她泪眼婆娑数落起来:“贡栋,我达娃拉姆也是富贵人家长大的人,嫁进你府上后……死心塌地的伺候你……当牛做马毫无怨言,本指望靠着你享一世荣华富贵,没想到……你竟然惹来一身官司,这叫我府上府下如何能说清楚……叫我娘家人又怎么与人解释,这往后的日子又怎么过哟……”

    贡栋被数落的眉头打结,无奈的靠上前去,一手搭住夫人的后腰,一手牵着夫人的手,说道:“疯婆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数落我,快去准备马匹,带着府上的家人去投奔梅朵吧。”

    “什么?去古勒巴格大草原?去投奔女儿梅朵?”达娃拉姆没有想到事态会严重到如此境地,吃惊的连续质问贡栋。她几乎是嘶吼出声,声音沙哑绝望:“还让不让人活哟?”

    贡栋害怕直视她的眼睛,愧疚的眼神移向一旁的扎洛,声音不由自主的低沉下去:“扎洛,快去挨个告诉所有的家丁、佣人,快些打点家中的金银细软,备好马匹,备好牦牛,马上从后门出府衙,走后山往西域方向走,快,快去!”

    达娃拉姆崩溃的看着贡栋,眼前淡定从容指挥别人逃难的人,还是那个每天去兵营点兵训练,一身恣意狂傲,令国王刮目相看的首领贡栋吗?

    达娃拉姆还来不及细想,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嚷道:“夫人……夫人……呀,真的要去投奔大小姐啊,我这把老骨头那里还走的动哟!”

    贡栋循声望去,是自己的老乳娘,立马声音温暖的说道:“是真的,你身体结实的很,一路上有人照顾,你坐牦牛没事的,就当是出远门去喝喜酒,好不好?”

    老太婆耳朵虽然不太好,还是听懂了贡栋的话,满意的转身去做准备去了。

    达娃拉姆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都这个时候了,贡栋还欺骗一个孤寡老太太!她想戳穿这一切,但刚想说,一股酸楚就涌上了心头,她还是数落贡栋:“你身为顶莫岗首领,既然替国王谋事,为何不尽心尽力为国王卖力气?既然知道国王与王后不合,你就不知道躲着点?还死乞白赖的跟着王后跑,你把全家人都搭进去了。”达娃拉姆斜眼看着贡栋,眼里尽是“厌烦”两字,想着国王卫队的人就在不远处,心里一紧,加快脚步向院子里走去。

    贡栋被噎得透不过气来,也只能干瞪眼,心虚理亏,冲着夫人的背影没好气的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是国家大事?”

    “就你知道?你干的好事,有能耐你自己承受,别拉上我们一家子的老老少少。”达娃拉姆并没有理会贡栋,一边走一边又怨又恼的说道。

    闻言,贡栋傻了,惊愕的瞧着达娃拉姆的背影,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才能够说个明白。一瞬间,竟然有些心悸,连忙紧追两步跟了过去。

    “夫人,不要义气用事了,若还不赶快趁国王尚未察觉的机会跑出去,后果绝对是你无法承受的,听老夫一言吧,差不多就赶快上路吧。”贡栋低沉的声音,紧跟在达娃拉姆的身后。

    “老爷这是不相信我吧?有你在,我那儿都不想去,除非你和我们一起走?”达娃拉姆扭头,失去好些往昔光彩的目光,执著的盯住贡栋的脸,闪现出令贡栋无法抗拒的定力。

    “什么时候了,夫人还耍小孩子脾气。”贡栋心中微颤,别过脸去,说道:“你带领众人先行一步,待我救出贡炯大人,马上就过去找你。”

    达娃拉姆听了,似乎也觉得贡栋的安排是对的,仅仅是时机还没成熟而已。

    “夫人,你马上带人从后山走,树林里的国王骑兵怕是已经不耐烦了,我若还不出去,恐他们冲了进来,到时玉石俱焚,谁也走不了。”贡栋脸上虽然带着淡定的微笑,内心的紧张还是从讲话的速度中暴露出来。

    “扎洛,保护夫人赶快离开,若有差池,我拿你人头是问!”

    未等扎洛答应一声,贡栋便昂头挺胸踏步而去。扎洛见状,目送贡栋大步离开,只能留下催促夫人快快上路。

    贡栋打马赶到寨门旁,没有马上出去,而是下了马。一则等达娃拉姆带人安全离开,二则防备国王卫队的骑兵不耐烦时冲进来。估计夫人走出去约半个时辰时,贡栋单骑走向国王卫队的兵丁。

    ……

    拉希姆顺利将贡炯拿下,而缉拿贡栋的人已经在路上。次旺南杰难得有了好心情,他品着杯中的热茶,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贝姆坚的身上。身着穆斯林长裙的贝姆坚亭亭玉立,戴着深色的面纱,展示着自己曼妙的舞姿。见国王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看,她兴奋的更加卖力的舞动起来,裙摆上的小铃铛发出跳跃的光芒。

    次旺南杰觉得自己就是贝姆坚的真命天子,而贝姆坚就是自己的一根肋骨;两人是天生地造的一对白天鹅,想飞时就上天,想游时就下湖。反正,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的拉达克,看谁还敢反对自己娶贝姆坚,看谁还敢胡言乱语冷嘲热讽?

    良久,次旺南杰陶陶然的说道:“贝姆坚的舞蹈就是非同凡响,令人陶醉!”

    贝姆坚用力抖动着腰肢,妩媚的挑逗着次旺南杰,“只有国王您才独具慧眼,能看出来舞蹈的律动之美。”

    闻言,次旺南杰心里顿时象酿了蜂蜜一样甜蜜,风度翩翩的说道:“凡是天赋异禀的人啊,天生的就具有欣赏的本能,本王当然能看出来你舞蹈中的律动之美。”

    听见国王夸耀自己的舞蹈美,贝姆坚别提有多高兴,顺着次旺南杰的话就说道:“只要国王你喜欢,贝姆坚天天跳舞给你看,保证每一天跳的舞,跟原来已经跳过的舞不一样。”

    次旺南杰美滋滋的看向贝姆坚,贝姆坚的眼睛在面纱上面忽闪忽闪的,更加摄人心魂,次旺南杰心底就有了一种喝醉酒的感觉。

    今天,贝姆坚的脸上一直蒙着面纱,因为出汗而发黏,遂有感而发的说了起来:“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太闷了,又不能常去马场骑马,总想找个人解闷,王宫又不能让外人进出,我就跳舞解闷,我会跳好多的舞,草原的舞,牧场的舞,集市上的舞,只要是国王喜欢的舞,可以替国王解闷的,我都可以跳给国王看。”

    贝姆坚个人的排遣,次旺南杰听来感觉是多么的善解人意,他的脸上再次浮起了美滋滋的笑意。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缉拿贡栋的一彪人马回来了。

    次旺南杰匆匆撇下贝姆坚,三步并作两步就进了地牢,他心里别提有多窝火,冲着五花大绑的贡栋就吼了起来,怒道:“贡栋,你明知道贡尊旺姆窝藏刺客,却隐瞒不报,还胆敢把顶莫岗的骑兵交给她调遣,你根本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你可知罪?”

    贡栋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认个错。认错吧,自己反对国王与妖女贝姆坚乱性,捍卫王国祖传的家规王法,何错之有?不认个错吧,国王若草菅人命,拿下一个臣子的性命只是一句话的事,真真是左右为难!

    这时,一旁候着的拉希姆附在次旺南杰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次旺南杰马上喝道:“传奉命守候缉拿刺客的斥候进来。”

    候在门外的几个斥候马上依次走了进来,甚至还将贡栋的坐骑也牵了进来。

    次旺南杰喝道:“贡栋,你结党营私有日子了,今天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抵赖不成?”

    高压之下,贡栋虽然不敢正视次旺南杰,但又不甘心束手待毙,他振振有词的辩解道:“贡栋乃拉达克的臣子,既要听国王的话,也要听执政的话,我去王后庄园,是奉王国执政贡炯的命令去的,我是以顶莫岗首领的身份,去保护王后安全的。”

    次旺南杰没有料到贡栋还敢顶嘴,就恶狠狠的斥道:“贡栋,你还敢狡辩,如果还不认罪,就会和贡尊旺姆一样,流放到桑噶那样的属国去,度过你的下半生。”

    贡栋没有想到次旺南杰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暗暗窃笑,明明是拉希姆去缉拿王后,被王后伏兵打败,王后成功回到了故乡桑噶。没想到一国之尊的次旺南杰为了面子,也敢胡编乱造,也太不厚道了,脸都不红。

    贡栋脖子梗梗的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我是奉王国执政的命令,是去王后庄园巡逻查岗,保护王后安全的,完全可以叫贡炯执政过来对质。”

    次旺南杰一时语塞,没有了下文,瞪了瞪眼,不再吱声。

    冷不丁的冷了场,令贡栋心生疑窦,也开始担心贡炯的人身安全,他突然开口痛骂起来:“拉希姆、萨达姆,你们这些没有良心的,人心都喂狗了,王后庄园就象是我一个人去过似的,明里暗里你们去的比我还要勤快,要不是贡炯执政有安排,我会去吗?要不是你们挑唆,国王能怪罪我吗?现在好了,贡炯执政也下狱了,拉达克还有宁日吗?”

    突然被贡栋冷言冷语反讽一把,拉希姆顿时面如死灰,但也不怯阵场,连声反驳道:“这不是我们挑唆的,是你以为自己是国王卫队的首领,比起我们有面子,无法无天的,所以,我们才临时设暗哨盯住王后庄园。”

    “我声明一下,我贡栋是从顶莫岗奉命来列城的,在国王卫队训练兵丁,不是国王卫队的首领,这顶帽子太大,贡栋资历太浅,我不敢戴!”贡栋故意用揶揄的声调,慢条斯理的数落了一通。

    拉希姆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憋得好象番茄酱一样。因为他刚刚从国王手里拿到了国王卫队首领的职衔,还来不及庆贺一番,就被贡栋当众冷嘲热讽的无地自容,自然气得不行。

    次旺南杰见状马上喝令道:“闭嘴!”

    众人一见次旺南杰发怒,吓得噤若寒蝉。片刻,次旺南杰才继续讯问贡栋:“贡栋,你经常去王后庄园,这是不争的事实,本王就依你所说,是贡炯支使你去的,那么,你顶莫岗的兵丁马队,任凭贡尊旺姆调遣,两、三次伏击我国王卫队,你说,这又该当何罪?”

    虽然大势已去,贡栋依然不服软,说道:“我是王国的臣子,没有国王令,臣子是不能随意调动顶莫岗兵丁,可王后说有人欲加害于她,说我不派兵保护她,国王就会撤职查办我,这都是王后要我这么做的,我作为一介臣子不敢违拗王后的命令。”

    次旺南杰不听则罢,一听怒火中烧,“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吼道:“你这该死的乱臣叛逆,可还有半句真话?分明是你擅权,却说是我会对你撤职查办,我真该去桑噶将贡尊旺姆捉拿回来,看你们两个怎么说对方的不是?”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贡栋顿时前心凉到了后背,整个人象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虽然不再吱一声,脸上却依然云淡风轻。

    次旺南杰瞧见贡栋还是一付云淡风轻的样子,以为是贡栋心里在抗拒,在蔑视他一国之尊的权威,突然厉声呵斥道:“贡栋,你若敢继续抗拒王命,还不坦白认罪,那就直接五马分尸算了!”

    贡栋闻言一时都被震惊到了,没有想到倒霉的背运来得那么快,深恐马上就要被五马分尸了,于是失声喊道:“陛下,贡栋鞍前马后跟随你多年,真的要五马分尸?我到底是王国的带兵首领,没有经过王国阁老会审,就弄死我一介臣子,只怕于您国王的名声不利,也会贬损了拉达克王国的国威。”

    次旺南杰瞧都没瞧贡栋一眼,好象根本没有听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