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边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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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快速循逃

    高耸的雪山洁白清透绵延而至远方,山脚下的草滩在灿烂的阳光下闪耀着黄褐色的光芒。拉达克今年的秋天已经走到了它的尽头,田野里的庄稼都已经收割干净,旷野里只有牧人还在继续放着他们的牛和羊。

    前出打探的斥候从前面返了回来,他们在距离此地不远的地上,发现了一些新鲜的马蹄印,从蹄印的大小形状来看,应该是两匹马留下的。

    萨达姆一挥手,带领一队斥候跑在了前面,沿着草滩上若隐若现的马蹄印追赶,人马只能走走停停的前进,草滩太宽阔,不观察清楚地下的脚印,还真不敢放马快追。

    草滩上时不时还会出现一些灌木林,斥候不敢大意,每一个灌木林都进去搜索一番,担心阿不都和强巴就躲藏在其中。

    忽然,从正在搜索的灌木林里传出一名矮个子斥候的声音:“好象有人来过这里?”

    紧跟在他身后的另一名高个子斥候说道:“这灌木林里除了野草什么都没有,是不是羊群来吃过草?”

    “不是羊群来过。”矮个子斥候说道:“你快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你发现了什么?”后面的高个子斥候以为遇到了野兽,“唰”的一声抽出腰间的藏刀问道。

    萨达姆看见高个子斥候抽出了腰间的藏刀,立即拔出燧发枪,紧紧的抓在手里,沉声喝道:“里面什么情况?快说!”

    灌木林中央,一片昏黄的树梢一阵急促的骚动,有个黑影在林子高处一晃而过。萨达姆扬了扬手里的燧发枪,瞄了瞄,不知何故,他没有扳下枪机。随着“扑棱棱”的一阵声响,飞出一只不知名的大鸟,萨达姆瞪眼看着高飞的大鸟恶狠狠的骂道:“蠢东西,让雪山的雄鹰叼了你的命去。”

    灌木林里的矮个子斥候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药材,说道:“里面丢着不少药材,看样子还蛮新鲜的,象是刚刚扔下的。”

    萨达姆接过药材仔细的看了看,又靠近鼻子闻了闻,“阿不都和强巴伪装成药材商人,混迹于马场,意欲加害国王,其险恶用心昭然若揭。”他掂了掂手中药材的份量,冷哼一声说道:“阿不都和强巴已经觉察行踪暴露,所以丢弃药材,轻装逃窜,全体都有,上马,给我追!”

    众人纷纷上马,刚刚要打马启程,不料从来路的后方传来一阵呼叫声:“前面可是萨达姆管事……请您等一等,我们是……拉希姆执掌率领的后队……”

    萨达姆勒住马头,在马背上侧身一看,原来自己一路搜索前进,不知不觉中速度慢了几分,与后队在一起的拉希姆跟了上来。

    萨达姆此时此刻正好发现了药材,确定了路上留下的马蹄印是阿不都和强巴的,心想干脆合兵一处追击,就主动迎了上去。

    拉希姆在马背上挥着马鞭,气喘吁吁的,他冲着迎上来的萨达姆问道:“萨达姆,发现了阿不都和强巴的踪迹吗?”

    萨达姆神情得意地迎着拉希姆,轻轻一笑说道:“缴获了他们丢弃的药材,估计他们跑出去还不远。”

    “哦,药材?”拉希姆马上回头招呼道:“才旦卓玛,快到前面来,你快过来看看,这些药材你见过吗?”

    萨达姆这时才发现,除了拉希姆和卫队卫兵外,后队还跟来了扎西热丹、次仁旺杰和才旦卓玛,就是没有多吉。但转念一想,多吉一定是赶着羊群返回去了,所以后队也就没有多吉跟过来。

    “哎呀呀,这些药材袋子就是强巴跟阿不都他们两人的,怎么扔掉了?可不可惜呀?这些药材他们是花了功夫才收回来的呀!”才旦卓玛喋喋不休的絮叨着,一脸的惋惜。

    次仁旺杰上前瞅了瞅那些药材,说道:“才旦卓玛,你好糊涂,说了他们是刺客,不是药商,药材都是药商的命根子,真正的药商是不会丢掉药材的,何况呀,这些都是上等的上好的药材。”

    “是啊,你是被你身后的强巴打晕的,你还不信,你再仔细看看,那有药商舍得丢弃药材的。”扎西热丹也走了上来,看着地上的药材可惜的说道。

    才旦卓玛顿时羞红了脸,她迟缓的抬起头来,看向远方,声音痛苦万分的说道:“我太善良了,好心帮助了他……他还要伤害我,老天也会惩罚他的!”

    强巴这人诡计多端,能利用才旦卓玛时,相安无事;不能利用时,立即痛下杀手。拉希姆看着才旦卓玛,什么话也没有说,心里想要对这个善良女人说的只有言简意骇的一句话:“抓到强巴象抽打畜生一样任你用马鞭子抽!”

    拉希姆人骑在马背上,心里却在想着搜捕的方案。天色向晚,天黑了就更不好搜寻了。望着远方积雪的喜马拉雅山,就觉得这个季节上雪山必然很难找到出路,那疲于奔命的阿不都、强巴又会去那里呢?忽然他就想到了喀喇昆仑山几个还没有封山的山口,以及山那边辽阔的西域,对,他们不敢再去戒备森严的列城,因为列城已经张网以待,那他们一定会逃过森格藏布河,而后去西域。一想到这里,他冷静的命令众人道:“马上朝森格藏布河渡口的方向追,全体出发!”

    而当马队站在了森格藏布河边时,只见一艘皮筏子,两个船工,马蹄印也消失殆尽。拉希姆的神情变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他们虽然一齐到了森格藏布河边的渡口,人可以渡河,而马匹却不能登上皮筏过河。

    “河上的皮筏只能渡人,马匹是不能上皮筏的。”拉希姆自言自语说道。联想到还没搞清楚阿不都跟强巴此时此刻的去向?他干脆装疯卖傻,旁敲侧击的嚷嚷道:“刚才那两个人和马是怎么过河去的?”

    两个船工是厚道憨实之人,那里知道拉希姆话里有诈,随口回答道:“那两个人是坐我们的皮筏不错,他们的马是牵着浮水过河的。”

    萨达姆明白拉希姆是在套两个船工的话,而且成功了。

    不用斥候再费心打听,现在已经知道阿不都和强巴都过河了,而且就是从这个渡口过去的。

    拉希姆心情特别好,自己判断精当正确,如果能在对岸将阿不都和强巴擒获,今晚就可以向国王请功领赏。

    于是,萨达姆马上把渡河银子给了船工,两人两匹马依次乘皮筏渡河。天开始慢慢的变黑,皮筏在水中轻轻的摇晃,远处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看得见船工两手不停的上下划着圈圈,到了河心,浪高水急,划着划着,皮筏的速度越来越慢,可船工依然卖力的拼命划着,渐渐地,就看见了对岸的影子,不一会儿,皮筏就靠了岸。

    等到马匹和众人都上了岸,拉希姆就吩咐萨达姆去找阿费夫,说道:“萨达姆,你去阿费夫的马场,去讨一些糌粑、牛肉干和青稞酒来,给众人路上食用,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继续追赶。”

    萨达姆一面给自己湿漉漉的坐骑上鞍子,一边回应道:“我们还是一起到阿费夫的马场打个尖,再上路吧。”

    拉希姆揶揄道:“我们下马打尖,可强巴和阿不都却是马不停蹄的赶路,会越追越远的。”

    拉希姆口气果敢,没有商量的余地。萨达姆就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斥候,只见众人面无表情,都好象没有听见一般,遂没有再吱声。

    拉希姆对萨达姆说完后,也看了扎西热丹、次仁旺杰和才旦卓玛一眼,觉得他们还是先去阿费夫那里歇一歇比较好,于是说道:“晚上比较辛苦,还比较危险,你们几个能跟来帮忙已很不容易,更别说才旦卓玛还是个女人,你们跟萨达姆一起去阿费夫马场,就先歇着吧。”

    萨达姆提出打尖再走的建议虽然被否了,但他完全服从拉希姆的命令,所以,也劝说扎西热丹他们三人跟自己一块去阿费夫的马场。

    才旦卓玛首先开了腔,“今天,我非要亲自抽强巴一百鞭子,心里才舒坦,谁也不要劝我,我是不会留下的。”

    扎西热丹瞧了一眼次仁旺杰,笑了,言外之意就是才旦卓玛是你的人,当然得你做主人的劝说。

    可次仁旺杰又怎么好说自己愿意留下,总不能当着一个女子的面,公开的打退堂鼓吧,所以,他也是微微一笑,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拉希姆率领众人立即出发,继续向前追赶。

    萨达姆沉默无语,看着大队人马的影子依次从河边离去,就带领两名斥候去了阿费夫马场。

    从阿不都月黑风高的离开王后庄园,潜伏进列城马场;从强巴、阿不都伪装成药商隐身牧场,再到伤害才旦卓玛;马背上的拉希姆想了许多,遇到想不通时,他习惯的想问一问身边的萨达姆,而这时,他才猛醒萨达姆去了阿费夫马场,不在身边……他只能个人苦思冥想,鸟有鸟路,蛇有蛇道,强巴和阿不都渡河容易,要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翻越喀喇昆仑山,恐怕是与鸟儿比谁飞得更高?这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月亮从云层后面慢慢探出了它的圆脸,夜风迎面吹来,鼻子里便闻到了马尿的腥臊味,以及草滩上才有的草叶子的气味,更多的则是河里的水草味。拉希姆勒马停了下来,开口问道:“我们过河追了这么远,现在我们停下来的地方,跟刚刚过河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见没有人回答,拉希姆就下令道:“不要再走了,停下来休息一会,我们一起等萨达姆管事回来,我想听听他的看法。”随即,他牵着他的坐骑走到森格藏布河边,让马伸头到河里喝水……借着河面的微光,他看见这里水势平缓,河心还有沙滩露出水面。

    良久,拉希姆听见了急促的马蹄声,转过头去,便见三个马背上的人向这边奔来,一瞧熟悉的身影,他就知道是萨达姆从阿费夫马场回来了。

    萨达姆跃下马背,立即叫人把带回来的食物分给众人食用。随后,他径直来到拉希姆身边,问道:“兵贵神速,执掌大人怎么停下来了?”

    骑马跑了一整天的拉希姆,刚刚放松一小会,闻言神情凝重的说道:“萨达姆,如果你在列城马场没有完成刺杀任务,又碰上追兵,你渡过森格藏布河后,心里最迫切想做的事是什么事?”

    “你对我说阿不都会渡过森格藏布河,再翻越喀喇昆仑山,逃窜到西域去。”萨达姆反问道:“船工证明阿不都、强巴确实是渡河了,你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现在你在怀疑什么?”

    拉希姆微微的点点头,笑了笑,两眼看着萨达姆,非常认真的说道:“天有不测风云,固守成规,画地为牢,都是兵家大忌,我想听一听你的看法。”

    萨达姆沉默片刻,心里似有所悟,然后慢慢地说道:“执掌大人,你的意思是说强巴和阿不都故意在渡口过河,造成逃亡西域的假象,而后,再渡河返回,继续完成他们的刺杀任务。”

    “你说的,正是我心里担忧的,此时此刻强巴和阿不都两人,应该在我们渡河过来的时候,已经渡河返回。”拉希姆深谋远虑的说道。

    “他们返回列城了!”萨达姆惊诧的问道。

    拉希姆的嘴角撇了撇,凝目河面,揶揄说道:“他们两个才不是傻子,他们玩的是金蝉脱壳,此时此刻他们应该在去王后庄园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