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边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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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救了一只岩羊

    令尔丰紧赶慢赶跟在白玛身后,一直到走出山谷才赶上白玛,就没了好脸色,气急败坏的低吼道:“耍啥子公主脾气,这是在山道上,你以为这是跑马场啊,摔着人出了事,是会挨皮鞭子,抽三十个鞭子的。”

    白玛不但不惧令尔丰的臭脾气,反唇相讥道:“你刚才不是说什么‘莫贪图安逸忘记天黑前必须回到卡子,要不然黑灯瞎火的人和牦牛掉到了岩缝里呀,尸骨都保不全哟!‘我照你说的嘛赶路呀。”

    “好……好,你故意昏睡不醒耽误时间,我还不能说,你厉害啊。”令尔丰面对白玛的刁蛮,无奈的说道:“有本事你再跑一个试试,我回去就军法从事皮鞭子伺候!”

    看见平时温文尔雅的令尔丰动了脾气,白玛知道令尔丰是为她好,就没有继续顶撞,再想想之前令尔丰拼死救助自己的事情,白玛顿时就软了下来,她斜眼瞄了令尔丰一眼,令尔丰还在气鼓鼓的盯着自己。于是,白玛两腿轻轻的磕了磕牦牛的肚子,让胯下的藏牦牛减速慢行,两眼云淡风轻的看向蓝天白云,看向远方。

    蓝天白云下,雨后的原野更加清晰明了,空气清新。突然,白玛发现前方一面斜坡下的路上有一只毛色朦胧的野兽,她神情紧张的说道:“小丰哥,前面好像有一只狼!”

    “什么?在哪里?”走在白玛身后的令尔丰一阵莫名的紧张,今天真是怪事不少,开始是白玛掉进岩缝,后来遭遇雷击雨,现在又路遇野狼……

    “白玛,你停在原地莫动,让我过去看看。”因为山道窄,令尔丰命令白玛停下,让自己过去。令尔丰超过白玛后,没有停下来,屏住呼吸夹紧两腿,驱赶胯下的牦牛向那只独狼赶了过去,同时抽出腰间的佩刀,高举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无声地杀向前去。

    渐渐地越来越近了,令尔丰勒住牦牛,跳下牛背,把佩刀插回刀鞘中,回头低声的对身后跳下牛背的白玛说

    道:“白玛,不是狼,是一只岩羊。”

    “什么?是一只岩羊?你看我的啥子眼神哟,自己吓自己一跳,实在是天大的笑话哟!”白玛听到令尔丰说是一只岩羊,顿时就乐的自顾自的在心里头嘲笑自己。

    还没等赶到岩羊跟前,白玛就猴急的低声道:“小丰哥,能不能不要伤害它?捉活的。”

    令尔丰差点没笑掉门牙,喜马拉雅岩羊是高原雪豹轻易都不能捕捉到的精灵,要一个人活捉一只岩羊,那真是等于要让一个笑话在拉达克迅速流传开去。

    白玛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笑话,当她看见令尔丰高举佩刀冲出去的时候,就想像着野狼倒毙在小丰哥刀下的样子,或者野狼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的怂样。但是,这些都不是白玛心里预期的那样,现实是野狼变成了羊,一只喜马拉雅岩羊。

    岩羊一直没有动,也没有逃跑。

    哈着腰离岩羊越来越近的令尔丰突然跃起身子,扑向了岩羊。

    白玛憋着没有笑出来,摇晃着穿着宽大的藏袍的身子跑了过去,气喘吁吁的跑向令尔丰的身后。

    令尔丰就地一滚抱起了岩羊,岩羊竟然一动未动,好象睡着了一般,他急忙将耳朵贴在岩羊身体上,只听了一小会,就头也没回的对白玛说道:“它还活着,晕过去了,它是一个快要做母亲的孕母羊。”

    “啊!是谁伤害了它?可恶、可恶之至!”白玛出于女性特有的母爱,对怀孕母羊的同情溢于言表。

    令尔丰放下岩羊,站直身子,环顾四周,再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母岩羊,谨慎的说道:“白玛姑娘,伤害它的是一个意外,和伤害你的情形应该是同一样的。”

    “你是说遭受雷击,小丰哥,对吗?”白玛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令尔丰说的是哪一件事情。

    令尔丰声音低沉的说道:“应该没错,它是在坡上焦急找地方避雨时被击倒的,而这个坡的高度和我们俩避雨的山谷几乎是在同一条高度线上,刚才那个滚雷一部分炸到了山谷里,一部分炸到了山谷外的坡上,你和岩羊同时受到雷击;不同的是,你已经安然无恙,而它还要等一会儿,才会慢慢醒来。”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不能丢下它不管,万一天黑了它还没有醒过来?再说,万一被雪豹吃了?”白玛的眼圈红了,声音哽咽的说道:“它可是怀着小宝宝的身子哟!”

    令尔丰望了一眼白玛身后不远处的牦牛,说道:“我们不能丢下这大山的精灵,否则,山神也会怪罪我们。”他转头向着白玛,“把你缚在牦牛鞍子上的羊毛绳子解开,把这可爱的精灵绑在你的牛背上带回去。”

    白玛疑惑的望着令尔丰,“你疯了,它可是有身子的母羊,”她上前想推开令尔丰,说道:“我抱着它回卡子。”

    令尔丰挺直了腰杆,把岩羊挡在身后,令白玛怎么使劲也没能够推开他,他像哄自己亲妹子一样,耐心而又温和的说道:“我的好阿妹,你懂事一些吧,这不是家里可以牵着放牧的绵羊,它是野性十足的喜马拉雅岩羊,它要是发怒了,能够把你从牛背上蹬下来。”

    白玛听到令尔丰如是一说,心里顿时没了主张,只好任令尔丰安排。

    令尔丰撂下白玛在一旁发愣,径直走到白玛的藏牦牛旁,解下羊毛绳子回到岩羊身边,松紧有度的将岩羊四条腿绑好,再牢牢的栓在白玛的牦牛背上。

    这时,令尔丰才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笑着对白玛说道:“阿妹,岩羊就交给你了,一路之上你是它的护卫保镖,嘿嘿。”

    白玛跨上牦牛背,轻轻摸了摸母岩羊已经隆高的肚子,心窝子收的紧紧的说道:“也不知道它的崽子伤到没有,”说着双手合十为岩羊祈祷,“活佛保佑,保佑小羊崽子平安无事,保佑母岩羊也平安无事。”说完这些吉祥的话语,白玛才跟在令尔丰身后,启程向卡子返回。

    回到卡子后,没有过多久,母岩羊就慢慢苏醒了。幸好在它苏醒之前,令尔丰用栓牦牛的绳子做了个龙头套套稳了它,要不然,真不知道它会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世上的事情也是奇怪,母岩羊醒来后,谁想靠近它,它就顶谁,唯独白玛走近它,安安静静的没有事。

    令尔丰虽然是岩羊的救命恩人,也一样靠近不得,气得七窍生烟,嚷嚷道:“格老子地要是不救你,雪豹早把你叼了,要你骨头渣子都找不着,我看你还有啥子能耐顶人。”

    旁边的军爷汉子们就起哄:“人家肚子里头有娃儿了,人家的男人还在喜马拉雅山上呢,令把总可不兴撩已经有人家的母羊。”

    “就是吆……就是吆……”

    “有本事,撩自己的女人……”

    “令把总,快找个女子结婚吧,让女人怀孕生崽,比撩母羊强啰!”

    白玛听见众人起哄令尔丰那些话,脸上就有些微微发烫,但又不好帮令尔丰说话,怕越说越乱,弄不好,直接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毕竟自己是个已经说好人家的女人,更何况令尔丰一直在自己心里是有位置的,要是不小心被那个多事的窥破了,传到了未婚夫完颜庭守备的耳朵里去,那对令尔丰是极其的不利。

    白玛重重的叹了口气,在心里暗暗说道:“要是完颜庭回京城再不回来就好了。”可是,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念,白玛马上就在心里臭骂自己:“白玛你真无聊,无聊到无耻,你怎么只知道顾及自己的幸福,而忽视了卓玛阿姐的幸福,你太自私了。”

    想到这些,白玛有意要给令尔丰解围,遂故意高声的说道:“不管你们是谁?只要每天给牦牛添草料的时候,顺便给岩羊也续一把草,等到它生崽下来,那羊羔子肯定叫你一声阿爸。”

    众人闻言,顿时“噢喔……噢喔……”的直坏笑,又是跺脚又是怪叫,被白玛整出一片忘乎所以的快乐气氛。

    “以后,就不要轮值喂牦牛了,谁想给羊羔子做阿爸的谁喂它们得啦。”

    “轮值还是要轮值,母岩羊看上谁,谁单独喂它就是了。”

    “哈哈,给岩羊羔子做阿爸,白玛姑娘你真会开玩笑。”

    白玛给令尔丰解了围,瞧着那帮在一边乐呵的大兵,趁他们没有注意,惬意的给令尔丰抛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令尔丰心领神会,很陶醉的回了白玛一个眼色。

    令尔丰心里知道,耍贫嘴自己永远不是手下这帮大兵的对手,所以尴尬的笑笑,淡定的说道:“起什么哄,明天我就下山娶个女人,带上山来给你们看看。”

    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令尔丰本来是在白玛的助力下,好不容易才跳到被众人调侃的圈子外的,心里一得意,想调侃众人一把,没有想到,又把自己送回了圈子里面。

    “我们令尔丰把总在山下有个相好了,他自己承认了……”

    “什么时候带上山来,让兄弟们认识认识!”

    “此地无银三百两,什么山下呀,山上就有……”

    令尔丰一听不得了,这把火烧了自己,还要烧到白玛身上,心里一着急,嘴上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是开个玩笑,逗……逗大家伙高兴高兴,你……你们可不敢当真啊,我……我一着急,上了火,是会骂人的!”

    见令尔丰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众人更是开心不已,于是有人更加得意的说道:“把总大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为什么不能当真啊?”

    “说的容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令尔丰把总天天陪你们做山大王,守卡子,那有闲心去找姑娘。”白玛打抱不平的说道,当然也是要给令尔丰解围。

    “这……这也是……”木讷厚道的军爷汉子一时答不上话来。

    偏偏是树林子里什么鸟都有,马上就有机灵操蛋的军爷汉子急吼吼的嚷嚷道:“白玛通译你不是单身吗?你嫁给令把总不就得了嘛……”

    “对,对,何苦舍近求远,不用下山,山上就有,我们大家伙也好在山上喝杯喜酒,哈哈……”

    白玛内心的苦,真是不知道用什么言辞才能表达出来。说自己已经许配人家吧,偏偏心里装的是令尔丰,说自己中意令尔丰吧,偏又是许配给了完颜庭。

    白玛心里一横,管他个奶奶的,女人早晚是要嫁人的,遂开口嗔道:“你们谁要是把自己阿妹许给完颜庭守备,我腾出身子来,就在这大山上嫁人!”

    白玛轻易不动怒,一动怒就唬住了众人。众人面面相嘘,大眼瞪小眼,没有谁再多言多语。就冲着白玛是卫守府守备的未婚妻,没有谁轻易敢得罪她,何况白玛还是国王的亲侄女,就更没有人敢与她较真。

    令尔丰见气氛有些尴尬,就打圆场说道:“玩笑就是玩笑,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乐一下,万万不可认真;本来嘛,是拿岩羊来开心的,怎么搞的嘛,一下子就搞到人的身上了,害人不浅,来……来……来我们继续开岩羊的玩笑。”

    令尔丰滑稽笑逗的说辞,一瞬间扫去了众人心中的尴尬,大家伙爆发出快乐的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