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爱情在异世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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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一厢情愿

    一时之间,雪舒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大家像看珍禽异兽般地张大眼睛瞧着她,只因为她将梦境源源本本的全盘托出,也难怪他们会有此反应。大家听完后,全都愣住了,没有人笑,也没有人说话。

    “雪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商子凌首先开口,却问了一个最无聊的问题。

    “子凌哥,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先前的梦,居然还问我在说些什么,你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雪舒不悦地白了他一眼,“我郑重地声明,我既没有发烧,也没有秀逗,更没有中邪,那些梦真的是在回溯我的前世,请相信我说的话。”

    商子凌不相信就算了,万一杜格飞也不相信,那她不就没戏唱了?雪舒就怕他不相信,于是用祈求的眼光看向杜格飞。

    杜格飞却浑然不觉雪舒的全心期盼,他太惊讶了,以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天是愚人节吗?他不禁怀疑。

    杜格飞真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原以为她喜欢一个长相和自己相似的人,那没关系,他可以尽全力在真心上一较长短。但现在呢?他得跟个鬼魅去竞争,而那个见鬼的魅影还不是别人,照她的说法,竟是他自己所不知道的前世。难道他得一辈子活在阴影下,忍受她借由自己去凭吊那个她前世所挚爱的天恩?更何况谁也不敢断言是否真有前世。

    气氛不安得有点尴尬,杨雅玮向邬均健眨眨眼,示意他说些什么打破沉默。201

    “雪舒,幸好你没直接拉着杜格飞说他是我未来的女婿,不然我的心脏一时之间可能会不堪负荷。”邬均健半晌才不失幽默的硬挤出这些话。

    也幸好对象是杜格飞,是个颇令他赞赏的青年,商业界对他个人的信誉和风评也不错,看来为了雪舒,他得赶紧把杜家的祖宗人带调查清楚,当个尽职的父亲。

    “你怎么能确定杜格飞就是天恩?说不定我才是天恩转世。”商子凌不甘心输在自己的长相不像她的梦中人。

    “我就是知道!”雪舒急了,音量也跟着上扬,“不只他的长相像天恩,他的个性也像天恩,他说话的口气更像天恩,他给我的感觉就是——”

    杜格飞皱着眉头打断她的话。“邬小姐,不管我的前世是不是天恩,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现在的我,杜格飞就是杜格飞。”

    雪舒的心沉到北极冰层的地底下,他又称呼她邬小姐了,口气礼貌却明显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雪舒,上辈子你和天恩育青梅竹马,让你爱他至死不渝,这辈子呢?是谁从小陪着你哭,哄着你笑,你想过没有?”商子凌沉痛地指出,“是我!那个人是我!我不要求你现在就爱我,可是我希望你能体会我对你的用心,难道你一点都体会不到?”

    “子凌哥,我当然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一直敬爱你,把你当成我的亲哥哥一样。”

    他气急败坏地诘问:“你知道我不想当你的哥哥,不是吗?”

    “子凌哥,我……真的很喜欢你,可是杜经理的出现,让我明白那是不一样的情感。”雪舒垂下头,困难地吞了吞口水。“子凌哥,我很抱歉,这不只是因为梦而已。”

    “抱歉?就只有这样?”商子凌几乎是用吼的,“你难道不明白,我从小就在等你长大,等你主动接纳我对你的爱。我爱你爱得如此辛苦,结果我等到什么一声哥哥?就否定掉我对你十五年的等候!”商子凌说完,随即像旋风般夺门而出,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杜格飞简直像陌生人般冷漠,又像不小心窥伺到别人的秘密似地急于离去。

    邬均健送走杜格飞后,看着一脸落寞的雪舒,心中十分不忍。“雪舒,不要急,慢慢来,没有人能够在转眼间就接受这些事情的,总是需要一点时间来调适心情。”

    “是啊!雪舒,想不到你上辈子是位格格。”杨雅玮也表示了她的信任和支持。“你这辈子也不错呀,是我们家的公主,爸妈永远的心肝宝贝。’

    虽然感激爸妈的谅解,雪舒却有说不出的绝望。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飘流在大海中的遇难者,唯一的支柱是手上抱着的浮木,现在浮木却被大浪冲走。她再也没有依靠,就快要惨遭灭顶。而杜格飞就像浮木,是她唯一的希望,原本以为他会和她生死与共,不料他却很心地将她推得远远的。

    她欲哭无泪,心口像被人拿刀捅过般千疮百孔、痛人入骨髓、痛入心魂。她想哭但是哭不出来,难言的沉痛除了痛还是痛。

    雪舒不想再像个小孩子般在爸妈温暖的羽翼下哭泣,徒增他们的忧虑。子凌哥不能体谅她的情感,离她而去,杜格飞又完全不接受她的说法,对她的真心来之如敞屉,这一切都毫不留情地啃噬着她。

    她的心碎了,梦也碎了。

    她想跟天惠诉苦,只有他能了解她,只要能再看几眼他那和天恩同样柔情的眸光,哪怕是在梦里也好。但是,失眠却攫住她,连短暂的逃避也被剥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轮新月换成火红旭日,这一夜竟犹如一世纪之久。她闭着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天刚亮,雪舒起床刷牙洗脸,决定自己搭公车去公司。不管子凌哥会不会来接她,她都不要他再接送,不要他再把心力放在自己身上,这对他是不公平的。

    “小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床?还是根本没睡好?”李嫂看见雪舒走下楼梯,直直地望着她。“你不要想太多了,让我先弄个三明治给你吃,保管你填饱肚子后,人就有精神了。”

    “李嫂,不要忙着弄我的早餐,我今天提早去搭公车,这时候人比较少,等到了公司附近再买早餐吃。”雪舒毫无半点食欲,只是随口敷衍李嫂。

    “不行!外面的东西哪有家里的营养又卫生,我弄个三明治很快的,你可以带着去公司吃。”

    拗不过李嫂的好意,她只好静静的坐在餐桌旁,看着李嫂手脚利落的翻动平底锅里的火腿和荷包蛋。

    “小姐。”李嫂轻轻唤了一声,“你不要嫌我多话啰嗦,俗语说得好,‘姻缘天注定’。既然你和杜先生上辈子有一段缘,虽然没有结果,可是这辈子你们又能再度相遇,可见你们的缘分很深,该是会有结果的,只是需要时间来互相了解个性,所以不要太心急。听李嫂的劝,不要想太多了。来,三明治好了,趁热吃才好吃。”她把三明治端到雪舒面前。“来,趁热吃。”

    雪舒在李艘热心的催促下,只好老老实实地拿起三明治,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反正时间还早得很。

    临出门,雪舒打开钱包看零钱带得够不够。“对了,李嫂,麻烦你八点左右打通电话给子凌哥,告诉他我今天起得早,而且脚也好得差不多了,自己可以去搭公车,请他不用来接我。要记得喔!八点钟,那时子凌哥应该起床了。”

    “知道啦!小姐,你自己路上小心。”

    “李嫂,再见。”

    雪舒到达公司时才八点钟,大门未开。她慢步踱到公司后面的小公园,看着沐浴在朝阳下嬉戏的小孩子们,羡慕着他们的无忧无虑。

    天空一片蔚蓝,她的心情却开朗不起来。

    打从杜格飞闯入她生活的那一刻起,她便开始有了莫名的忧愁,丧失了乐观的天性。

    是谁说曾有宿缘的人,即使容貌改变,那熟悉的感觉却不会变,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即可认出,绽燃生命的火花?

    现在她和杜格飞的容貌跟前世几无差别,使她不费吹灰之力的认出他。正当自己拍手称庆时,他却任凭自己说破了嘴也不愿相信,这是老天爷在跟她开玩笑吗?让她的心游走在现实和虚幻之间,备受折磨。

    重新踏进公司,雪舒开始忙碌着工作,大黄却有意无意地绕着她打转。

    “邬小姐,昨天下班是杜经理送你回家的吧?还是杜经理要到致品去,就顺路送你去找邬董?你跟杜经理以前就认识?你们很熟?”

    雪舒压根不想回答,这时刚好杜格飞跨进办公室,大黄赶紧溜回自己的座位,让雪舒省了不少麻烦。

    “杜经理早!”

    “大家早!”杜格飞的语气冷冽得像冰块,满脸寒霜地进入经理室。

    所有人马上知道今天是超级低气压,没人敢嬉皮笑脸,个个埋首苦干,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去“扫到台风尾”。

    雪舒由于失眠,精神恍惚地工作着,终于捅出纰漏,误将传真给意大利客户的资料,传真到香港去,直到傍晚意大利公司打电话来催资料才发现错误。同事们立刻帮着她找到资料再重新传真,没有人抱怨或是指责她,雪舒却兀自愧疚不已。

    “邬小姐,请你把心放在工作上,虽然是工读,再小的事也不该掉以轻心,幸好没造成公司方面的损失。”杜格飞当着众人的面训诫她。

    “对不起。”雪舒喃喃道歉。

    杜格飞转身回经理室,雪舒径自跟了进去。“杜经理,我——”

    “邬小姐,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只谈公事。”杜格飞冷峻的眼神让雪舒不自在地低下头。

    “何况该说的话昨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接受你一厢情愿的说法。”

    短短几句话把雪舒所剩无几的勇气和希望,统统粉碎化为尘烟。

    她强抑心痛,坚定地回答:“杜经理,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刚刚的错误不会再犯。”她强守住最后的尊严,退回自己的座位,也躲回自我保护的壳内。

    杜格飞呆望着摊在桌面的报表,好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眼里,他被她苍白阴郁的脸扭乱了心绪。她所说的错误是指传真错误?还是试着找他谈谈是个错误?

    他无意伤害她的情感,只是不想当个鬼魅的替代品。她老是用含情脉脉的眼神凝视他,究竟她看到的是杜格飞?还是索天恩?他不敢开口问,深怕得知答案后会大失所望。

    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捉弄他?让他在经历一见钟情的心动后,立即陷入进退两难的处境。他真的不忍心伤害雪舒,他宁愿受伤的人是他。

    雪舒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回家,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回房休息。

    她强迫自己要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后,她要把这一切都给忘掉,不再辛苦的背负前世的十字架。她不要一个人流着泪忍受这些莫名的悲哀,她要脱离失序的轨道,重新寻回正常的生活。

    她好傻!苦苦执着了两世的爱,不容时空抹灭记忆的爱,到头来却被当成痴人说梦,他竟不屑一顾。

    她决定看紧自己的心。爱是一阵心痛,不爱也是一阵心痛。

    这一切已让她受够了!尤其受够了杜格飞冷冽如刀锋的眼神和言语。

    紧闭双眼,她不让泪水流出,因为闭得太紧,眼皮不断地抽搐。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总算克制住为杜格飞再度落泪,他根本不值得她掉一滴泪。

    被硬堵住的泪水纷纷寻求其他出口,雪舒闭着眼睛,伸手摸索床头柜上的面纸,紧紧捂住源源不绝的鼻水。

    她没有哭,鼻水和泪水是不同的。雪舒如此告诉自己,她真的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