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开学前夜，正月十六，周子衿组局，将他的亲朋好友……不对，也可以说是狐朋狗友。还是不对，应该是兄弟朋友都聚在了一块。

    他希望，从今天之后，他们彼此之间可以有一个新的身份——合伙人。

    李百竹说自己有事要办出门去了，把竹苑留给了周子衿，一时间他宛如蓉都城的大地主。

    “老周！你可以啊，这地方……啧啧，有钱都买不到。你藏的可真深，还是我有眼光。苟富贵啊苟富贵！”

    包子东看看西看看，像个好奇的巨宝宝，但其实什么都没有碰，步子也很轻，只是——这家伙回家吃了一个假期，更胖了。

    周子衿笑笑不说话，这实在不好解释。

    包子是场中话最多的，基本像是在自言自语，看起来最放松最自然，其实是最紧张的。

    李战秋有些意外但不多，昨日里姑妈对周子衿的亲近是毫不遮掩的，只是没想到会直接将整个别院都给周子衿使用。

    陈风很有些想拉着李战秋刨根究底，这里是谁的居所他自然清楚。周子衿和她是什么关系？和李家到底是什么关系？看来需要重新评估一下和老周的关系了。

    倒是严晖，虽然与在场众人最是陌生，出身贫寒，但仿佛对这样一处别院在蓉都城所代表的意义全然不知，倒是很有耐心地打量着竹楼雅致的陈设。

    他可能是今日唯一对周子衿目的有所猜测的人。

    “好了，大家都过来吧。”

    所有人都在等周子衿这句话，今日他才是主人，是将众人聚集在一起的人。

    等众人一一落座他才缓缓开口。

    “这里是我一处长辈的院子，我只是暂住在这里。”这意思是要堵住大家的嘴，此事就此揭过，你们就别在问了。

    “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朋友，大家之前都认识吗？”

    “认识。”

    “嗯。”

    “算是听说过吧。”

    只有包大宝一人不说话，他倒是认识别人，可别人不不见得知道他啊，只好求助似地看向周子衿。

    “学长，战秋还有陈风，这是包子，也是我兄弟，一个宿舍的，家里做些生意。在学校有个绰号，叫做包打听。”

    李战秋和陈风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二人并不倨傲，但目前的交情也就仅此而已了。倒是严晖出乎意料的热情。

    “包打听，这个绰号很不错。之前子衿住的那幢别墅就是你的吧。”

    “嘿嘿，是的是的，还行，就是喜欢打听消息。”

    关系的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周子衿看到这一幕也只能暗中叹气，他今日算是拉包子一把，以后就还要看他自己了。

    “还是先说正事吧，然后让陈胖子请大家吃烧烤。”

    “没问题，东西一会儿就到。”

    “从哪儿开始说呢……战秋，我建议你教臂猿识字算术的事，最近怎么样？”

    “额……”李战秋有些尴尬，他哪是那块料啊，“臂猿好像只喜欢打架。”

    嗯？这就重武轻文了？算了，还是要靠自己。

    “我一直在给焰上简单的文化课，小学程度，这会儿……可以算是快毕业了吧。”

    李战秋和陈风点头，严晖面带微笑，他们都是知道这事的。包子则是第一次听说，张大了能塞俩包子的嘴巴。

    “现在，焰已经能自己读书认字，虽然不能说话，但已经可以听懂我们的对话了。”

    周子衿将今早清醒的焰召唤出来，“你们可以试试。”

    奶狗大小的焰站在桌子上骄傲地昂起了脑袋，尾巴一甩一甩的，仿佛在说，来吧来吧，你们快考我吧。

    李战秋与陈风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不可思议，他俩都是识货的，哪能看不出焰已经完成了进化，并且掌握了倍化这门直指超凡的技能。

    “我来我来。”压下心中的震惊，陈风准备第一个当考官，他也想给家里那头睡熊猫上课，可是……上课哪有睡觉舒服？

    接下来，除了严晖以外的三人轮番上阵，语文数学难度递增，焰甚至以火焰凝形书空了几个字，引得三人拍手叫好。

    整个变成一个马戏团了……陈风还想出个一元一次方程，被周子衿阻止了，这个他还没教。

    “行了行了，打住吧，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好学生李战秋开始思考，陈风若有所思，包子则……好吧，他想的是可以让大白帮他拿零食了。

    “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这让焰的战斗力至少提高了三成，自主战斗能力更是提高了超过五成。等以后我们需要同时指挥多个灵兽，优势会更加明显。”

    周子衿也不废话，直接将自己的体验说了出来。他今天可不是来上课的，要的就是震撼。

    “焰已经能理解简单的兵法，甚至半自主地学习新技能。这还不是焰的极限。”

    嘶——！

    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气，怪不得焰学习技能如此之快，一个是自己主动学，一个是求爷爷告奶奶一样地求着学，沟通还不顺畅，这……人家上清华北大，不是没道理啊。

    没理一众吞口水的声音，周子衿继续抛出一个炸弹。

    “这不是个例，每一个灵兽都可以做到，你们可以理解为灵兽的智力开发。这一点，请学长来解释一下吧。”

    “好。”

    啪的一声，严晖收起他那把骚包的折扇，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灵气一定程度提高了灵兽的智力，但沟通乃至文字的缺少限制了智力的开发。这一点你们可以去详细了解一下灵潮前人类的进化史。本质上说，我们和那些茹毛饮血的祖先在智力上差距没有那么大，是语言、文字以及社会提供的密集沟通帮助我们开发了智力，灵兽也正在这个阶段。”

    “契约的存在提供了灵兽智力开发跃迁的途径，这一点人类一直忽略了。”

    “理论来说，所有的灵兽都可以识文断字，理解简单的逻辑。潜力越高智力开发的上限越高，种族不同也会有一定的影响。”

    这一些，其实在周天罡《人类简史》和《灵兽帝国》中都有提及，只是一直没埋没，无人问津罢了。

    周子衿提供了方向角度，又将周天罡的文章给到严晖，再配合焰这个完美的例子，以严晖的学术造诣立马就明白了，而且思考得更加完备。

    这次包括包子在内的所有人都明白了，稍稍消化了几分钟，李战秋有些颤巍巍地开口：

    “老周你是要给我们的灵兽开课？”他实在是有些后悔了，我本来可以比这些家伙早几个月入学的！

    呼——

    周子衿深呼一口气，似是答非所问。

    “雨城潮灾你们都听说了吧？”

    见众人点头，周子衿又继续说道：“雨城一战中山兽、血兽还有水族发起了一次联合进攻，他们甚至会声东击西，抄雨城后路，偷偷通过水道潜伏进城，有组织有预谋……我甚至认为他们选择除夕这一天攻城也不是什么偶然。”

    也许他有些夸张，但他现在就是要夸张，要足够震撼。

    “我们……已经落后了。”

    “灵兽群中可能已经形成了某种灵兽社会，频繁的沟通使得语言和文字的出现有了基础。他们……”

    这已经不是严晖第一和周子衿进行类似的讨论，但每一次他都震撼莫名。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略微停顿了一会周子衿才问道。

    “我们的敌人将更加狡诈、强大，人类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和平将岌岌可危。”李家出身的李战秋对此格外敏感。

    “没错。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要把灵兽智力的开发之法推广出去。人类有绵延千万年的文明积累，在这一点上，我们远超那些畜生。”

    “老周你要怎么做？是要我告诉老爹吗？”陈风当即说道。

    “我可以把这件事告诉我爹和爷爷，相信一定能够引起军方的重视。”李战秋赶忙补充。

    “不。”周子衿自然相信陈风和李战秋，但他不准备用这样的方法来掀起大潮。

    力量最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打算创办一个灵兽教育科技公司，专做灵兽智力开发和培训服务。”

    “我们可以先聘请一些等级不高的上了年纪的灵师，让一线教师给他们培训如何教授基础的算术识字课程。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可以采用双师课堂，也就是一名灵师教师，一名普通教师。参加培训的灵师也需全程参与，知识通过他们的契约教给自己的灵兽……”

    “我和学长会连续撰写几篇相关的论文造势宣传，尽可能地找联大的教授联名，为我们背书。”

    “后期我们可以开设犬类灵兽班，猫类灵兽班……同种族灵兽基本可以相互沟通，我们便可以直接让有一定水平的契约了同种族灵兽教师进行授课……”

    “我们还可以自己开发相应的课程课本……”

    ……

    接下来，周子衿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听得众人如痴如醉。

    将消息告诉现在就握有实权的长辈或许也会有效果，但哪有自己亲自做来得热血？

    “我自己一个人做不了这件事，你们都是我选中的合伙人。”

    “学长提供理论支撑，陈胖子你对蓉都城的关系最熟，战秋……嘿嘿，这么大一块肥肉难免有人会盯上。”

    “而且，我们可以通过李家的关系先行在军队中推广，那里是灵师最多，灵兽群体最庞大最单一的地方。”

    “至于包子……”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包子心中有些忐忑，之前的讨论他实在有些插不上嘴。

    “我们几个要培育灵兽提升实力，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去负责公司的运营。包子自小精于此道，且志不在灵师一道，是最好的人选。”

    “怎么样？干一票？”

    “利国利民利己，又是这样开天辟地般的事业，当然要干！军中之事交给我！”

    “我和子衿是早就说好的，论文已经写好，只等发表了。”

    “干！”包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在强忍住眼中的眼泪。

    “我入伙，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陈风的话让周子衿有些意外。

    “咱们兄弟之间都好商量，你说说看。”

    “我会以个人的名义参加，与陈家无关。”

    “没问题！”

    周子衿略微诧异便答应下来，陈风最重要的是帮忙打通官场上的关系，就算他说与陈家无关，但他陈家二公子的脸摆在这里，任谁都会给几分面子。

    在场恐怕只有李战秋多少明白陈风为何要这般欲盖弥彰，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自小认识的好友。

    “公司的名字想好了吗？”

    “灵兽智慧，叫兽慧怎么养？”

    ……

    你才受贿呢！

    “还是叫灵智吧。”周子衿也不会起名字，但至少比兽慧要强百倍。

    “好！”

    “好名字！不愧是周老板！”

    “嗯，本来我也想这么说的。”

    ……

    看来你们也不是什么会取名字的人。

    于是，众人又敲定了一些合作的细节。待到结束，已经是暮色时分，陈胖子弄的露天烧烤早就已经到了。

    严晖还好，其余吃货早就等不及了，纷纷开始动手烤串，快哉快哉！

    牛羊肉的香气混合着孜然、花椒、辣椒面的气息在这幽静的竹林里显得有些……乌烟瘴气。

    李战秋有些忐忑地问了问周子衿，得知是姑妈允许的才放下心来。这半个月以来他对姑妈实在是积累了不少阴影。

    “谢了老周。”不需要回转身周子衿也知道是谁，摇了摇头揽过包子的肥硕的肩膀轻笑道：“我还盼着你帮我挣钱呢！”

    “哈哈哈哈！包圆！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

    “风哥，来！打架不如你，酒量我不服，吹一个！”

    严晖的扇子被众人强行当作了烧火扇，都说大冬天的装什么装。他其实是联大最大平民学生组织的主事者，原本他很看好周子衿，想要这一学期就拉他入伙。

    没想到还是晚了，现在只怕不合适了。少有的，严晖生出了一种遗憾和无法把握的心情。

    可惜了……

    “好啊！老哥！你搞烤肉派对竟然不叫你最可爱的妹妹！”

    清脆至极的女声让除了严晖以外的糙汉子全部呆楞当场，也不知道严晖是如何做到在吃烤串的时候还如此斯文优雅的。

    一大一小两名女子自竹林间走来，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陈风和李战秋。

    周子衿则是头大如斗。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还有一个学期吗？还真的开学就来啊？”周子衿没想到开学是指的这个开学。

    他更不知道的是，他已经犯了错误，惹下了巨大的麻烦。

    面对女人，这个时候不管如何诧异，要做的永远都是惊喜和热烈欢迎。

    “哼！要你管！”

    周大老板很没面子，有些尴尬，但还是坚持给众人相互做了介绍，男同志们才知道这位娇俏可爱的小姑娘竟然是周子衿的妹妹，还是……他们未来的学妹。

    “你们叫她悠悠就好。还有这一位，你们……”

    “都是子衿和战秋的朋友，就叫我竹姨吧。我去书房，你们慢慢吃。”

    “竹姨好。”声音异常整齐，李百竹的身影在众人的目送之中消失在竹楼里。

    李战秋感觉自己是被顺带捎上的，陈风觉得今天倍儿有面子，能这般亲近地叫让人不寒而栗的李百竹，回去可以吹一年！

    “悠悠，来，老哥给你烤的串，这是草原学的手艺，可香了！”

    “不吃！女孩子吃肉容易长胖你不知道吗？”

    “悠悠，尝一尝韭菜和青椒，有肉味又不长肉。”

    “不吃！你骗人！这上面全是油！”

    ……

    “那你吃竹笋炒肉吧。”

    “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