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有姬善战,万人莫敌
阿棠也被这番诡异景象惊得手足无措,看着面前黑袍女子,已经忘记了言语。体内汹涌着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使之更加难受。
“恶筑!”另一个黑袍人见状不再与璃羽缠斗,飞身上来将那现已如同老妪的女子搂入怀中,关切担忧道。“你怎么样?”
那黑袍女子手指颤巍巍的指向面前的阿棠,三分恐惧,七分迫切。“快,杀了她……”
“现在死得更快的似乎会是你。”璃羽手拿五彩羽剑挡在阿棠身前,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两人。
见璃羽上前来,那黑袍女子抓住正要动手的黑袍男子。“筑华,先离开这里。”
筑华实力堪堪和那千年的余鸟相对,而那奇怪的树灵刚刚吸收了自己八成能力,再拖下去,与已确是十分不利的。
筑华似对那黑袍女子很是尊敬,得她吩咐点着头将她抱在怀中,身形一闪,几个纵跃之间,两人便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璃羽回头看着地上的阿棠,望望她重新长出来的手和腿,周身无恙方皱了皱眉。
“现在,不若去见见你说的长霖吧。”
……
白发的黑袍女子坐在湖畔,身边布满大小不一算不得高端的妖兽尸体,那些妖兽尸体皆形如枯槁,似被什么吸干了般。
那黑袍女子白发依旧,脸颊却恢复了正常。细细看来确是张极为美丽,连生气嗜血模样都十分漂亮的脸,低头转眸间皆是娇媚。
却也是,和阿棠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将手上妖兽干巴巴的尸体抛掷一旁的尸体堆上,白发女子怒不可遏望向身边人。
“筑华!筑罚现在何处?这些修为不够的妖兽于我没有丝毫增益!”
筑华守在她身边,耐心而忠诚。
“恶筑,并非只有妖兽能添你修为。不若……”
眼前犹浮现一身苍色衣袍,表情十分冷静却略显阴沉的男子。“拿人来添吧……”
……
形如猫头鹰,全身蓝色却硕大如牛的鸟儿奔速极快,步步生火,身边的树木已经在那鸟儿的脚下燃烧,火光渐渐冲天。那副人脸上表情似嘲笑般看着玄真,额上四只眼睛似鹰般锐利观着四面,一双尖尖的耳朵倾听着玄真攻势动作里带来的风声。
“咏~~”
那鸟儿喊出一声,扑着翅膀飞上枝头,居高临下俯视着玄真。“咏~~”
玄真望着那只得意的颙鸟,嘴角浮出冷冷笑意。“你一只鸟,和我比谁聪明。”
就算你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有着通天之能,也终究不过一只鸟而已。追着它跑了那么远,它可别真以为自己是捉不到它啊……
阳光照耀下,林中树干上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极诡异的黑色光芒。再细细一看,竟是一张张散发黑色光芒的黑符纸。
玄真伸出手指,捻诀,望向那只傻鸟。
该收网了。
“困——”
那黑色符纸突生出根根白色光丝,瞬间便如同织好的蛛网,似早有预谋般的将那颙鸟紧紧的粘在了白色的光网之中。
那颙鸟大惊之下用尽全力振翅欲飞,玄真却再也不会给它机会,绷紧的唇里道声。“收——”
那蛛丝般的白光顿时绷直,不再软软绵绵,瞬间如同一把把利剑,极速的收缩变小,直至将那颙鸟卡在最中心的剑网里面,再也无法动弹半分。“咏~~~”十分凄厉的一声叫唤。
玄真御剑飞至颙鸟身前,伸出手,抽出一张符纸。一刀划开那颙鸟的翅膀,一刀划开自己手指头。两种血液滴在符纸之上,顿时化作滚滚烟雾,在那烟雾中,一颗黑色的丹丸迅速凝成。
玄真伸出手指捏住那颗丹丸,一掌直直拍入颙鸟的腹腔内。
“咏———”十分哀怨的一声叫唤。
看一眼垂头丧气的颙鸟,玄真伸手拍拍它的头。“现在,先跟我去找一个人。”
……
鲜血淋漓的树林,树叶草丛上血液如雨滴般落下,腥臭不堪,地上横躺着的蛊雕尸体一具具,或四分五裂,或头脑分家。
长霖靠在树干上,手上染满鲜血,抓着树叶将破军剑和自己手上的血迹擦上一擦。淡定的望着远方,似在等待般。
远处的风声渐渐变得不一样,云头涌动也正在加剧变幻,乌云密布,狂风渐起。
似有何物在靠近,有着暴风接近摧枯拉朽之感……
此时不过引妖术法反噬的第二个时辰,现在再来一只给人那种压迫感的妖兽想来如何都是挺不住的。
长霖深知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样的局面,反倒坦然一笑。
脑中浮现阿棠的笑脸,笑容不由划得更深。
那声音来了,也越来越接近自己所在之地。
划过草地簌簌的声音;撞上树木,树木却硬生生折断的声音;飞鸟走兽惊起之声;速度之快,扑面而来尖锐的凛凛风声。
以及,那物张开大口咆哮着,夹杂着腥臭的味道。
看着面前赫然出现在面前的巨物,原有心理准备的长霖也不禁心中充满惊惧之感。
长着人面,赤红色巨大的蛇身,一眼便能联想出来的恐怖妖兽。与书中记载,一点不差的。
这物不是妖兽!是神兽,甚至,可以称为神!
烛九阴!烛龙!是钟山之神!
《山海经·大荒北经》: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
西北海外的大荒中,在赤水的北岸,有一座章尾山。山上有尊神,人面蛇身全身赤红,眼睛是直长的,他闭上眼,天下便黑夜;他睁开眼,天下便一片光明。他从不吃东西、从不睡觉、从不呼吸。他能呼风唤雨,这就是烛九阴,叫做烛龙。
……
若不是这神此刻向自己张开大嘴一口咬来,眼神如同刚刚自己杀光的蛊雕,不然长霖还真想去拜上一拜。
凡人未见过神,但是亦有敬畏之心。
只是面前这朝自己无脑啃咬的巨物,真的与想象和传说中的有些许差别……
幻灭。
长霖躲开那烛龙一击,瞧一眼肩膀上被啃下来一块肉,心中却也不由得好笑。
烛九阴氏无惧术法,自己此番遭了术法反噬无法用术还真是……命中注定般的巧合……
烛龙动作迅猛,身形巨大却也灵活,长霖心口有伤,堪堪躲着攻击,体力和灵活度却还是渐渐落入下风。
不过,这只烛龙虽然迅猛但是攻势却似显得有气无力,虽然打自己如同吹倒一片叶子般轻易,但就事论事来看,这只烛龙似乎是受了伤的……不然,自己可能早就死了……
既然是受了伤影响它行动的,那么,自己攻它旧患定是没错的。
烛龙所经之地皆是触目惊心的毁灭,树木折,走兽死,连来不及逃的飞鸟,也折断了翅膀努力在空中扑扑腾腾。
长霖左臂肩膀受了烛龙咬伤,失血渐渐变多,手指也渐生凉意。长霖心知自己和这烛龙打不了持久战,只能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等不了的。
长霖尚在思索之间,可那烛龙却不会等,张开大嘴咬势又来,夹杂长身卷起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一股脑儿向着长霖涌来。
长霖高高跃起,手上破军用上十分气力,照着烛龙坚硬的脑袋劈砍下去。那烛龙龙鳞何其坚硬,一般法器无法刺穿。
破军剑擦上那龙鳞,激生出朵朵火光,却无法伤其分毫。破军剑下龙鳞依旧闪着光芒,似炫耀自己的无坚不摧般。
烛阴氏无惧利器,身体似铁;无惧术法,万法难御。
所以,受了伤的烛阴氏好起来也十分缓慢,轻则百年,重则千千万万年。可他的旧患究竟在何处?
长霖紧紧抓着烛龙龙角,生怕一个分心就被身下烛龙甩出去。
眼下找不到这只烛龙旧患之处,唯有自己开辟道路。而所有动物都有脆弱之处,便是那可视物之目。
长霖毫不迟疑,手中破军随心而变化作匕首大小,狠狠向着烛龙眼睛扎去。
烛龙似乎知道长霖意图,闭上了那侧眼睛,挥舞着龙爪将将一挥,向头上的长霖打来。
长霖被一爪拍倒在地上,身下砸出一个大坑,口中鲜血喷出。腿脚打着颤,一时之间竟险些站不起来。
烛龙利爪不给长霖喘息的时间,疯狂挥舞着接着又来,长霖伸出恢复原状的破军急急挡住一击,人却被烛龙利爪霸道的力量瞬间打飞,狠狠的撞在在身后大树上。口中鲜血淋漓不断,便是将破军插入地下,也是退了约六丈才堪堪稳住了身子。
烛龙是被长霖修行者的心血所引,此番不为别,是为他的性命。
一口吞下的那种。
……
“停。”
轻轻叫停承载自己的颙鸟,玄真皱着眉头望了望周围树林。指尖一道火凭空出现,又果断袭出,像道火剑一般射向了一棵大树。
大树干遇着那火顿时燃烧起来,两道黑袍从树后现身,二话不说分做两势,一跃而起将玄真包围在了中间。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打吗?”有道黑袍声音沉道。“那我今天就成全你……”
听着那声音,玄真眸中闪过一丝讶异,继而眉梢轻挑,眼神悠得变得煞有趣味。
“你既是女子,可先出手。”
那女子轻声笑了。“既是如此,那你可就……死定了……”
随着音落,黑袍女子身影忽然消失不见,待再一看,身影已凭空出现在玄真身边。一脚已是狠狠踢向了玄真胸口处。
好快。
玄真来不及惊讶那身速,趋着颙鸟险险一晃躲过那攻击,还没定神,突觉胸口处猛的剧痛。
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那黑袍女子再一脚,踩在了玄真的脸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待如何评判我与长霖的资质?”
黑袍被取下,那女子一头白发风中散开,艳丽容颜瞬间让玄真心头怔怔。心跳如同远处传来的轰隆雷声,震耳欲聋。
……
张开的大嘴臭气熏天,长霖伸出破军剑,稳住心神,对准了烛龙大张着黑洞般的大嘴,一剑狠狠横入其中。
“长!——”
破军在长霖接手之后便已结过剑契,不需术法便可以随长霖心意所变化。
此番便是变得又宽又大,直直将烛龙张开的大嘴撑到极致,似牢牢的长在了烛龙的嘴里,却使得那烛龙再也合不上嘴了。
这番操作也使得那烛龙停下脚步,伸出爪子扒拉着口中破军剑,发出难受的呜鸣之声。
一双大睁的龙眼死瞪着长霖,似想将他碎尸万段,又似痛恨控诉着他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战斗套路。
无奈烛龙那爪子尖锐,即便只是想将口中的破军弄出,却滑得自己的脸上一道道痕迹,时间点滴过去,终看见了些许血色从龙脸上滑下。
有血便能成契!——
长霖抓住时机,一跃而起,手指插入自己手上的肩膀中,染上自己的血液。再一手摸了烛龙脸上血迹,一瞬间跳入烛龙口中。
摸了烛龙血迹的那只手放入自己口中,将自己血迹的那只手放在烛龙宽大湿热的舌头上。
迅速跳出烛龙口中,喝道。“收。”
破军化为原先模样,利索飞出烛龙口中。
烛龙反射般的合上嘴吞咽,长霖也将口中龙血同时吞下喉咙。
“结——”
随着长霖轻轻一声,他的身体和那烛龙的身体焕发金色光芒。于空中凭空出现两道血色身影,很分明是烛龙的样子和长霖的样子。
两抹影像重叠在一起,似是正在融合,于空中相撞,后又渐渐的合在一起化为了无形。
不用术法便能结的契,便是这饮血定同生的血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命同德,比符咒结下的血契更为复杂凶猛。
烛龙似有所感,张开大嘴十分不甘的向着长霖大口咬来。
长霖皱皱眉头,用破军撑着自己已经不能站立的身躯,喝声。
“蹲下!”
那烛龙应声蹲在了地上,伴着一声愤怒龙啸。
暴风骤起,怒风将长霖身边大树连根拔起,十里树木皆断,百兽惊起。长霖衣角都未飘一下,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你是我的了。烛龙。”
“卑鄙!”面前那只烛龙忽而化作一位赤衣少年,约莫十四岁模样。头上长着鹿似的小角,十分小巧。因愤怒而染红的脸却很是好看,甚至透着几分可爱。
这只小烛龙,看来是公的……
“谁是你的了!本公子是因为早先和那夜君将离打了一架受了伤,这才寻到一片灵气馥郁之地修养!要不是你以禁术引我前来,我岂会被你等凡人卑鄙得手!你那结的什么契,赶紧想想办法给我取消了!”
夜君将离?……
本公子?……
烛龙尊贵,其实不难想象背景。不过,到手的鸭子岂有让他飞了的道理。长霖冷冷的笑了笑。“我区区凡人,只懂结契不懂如何解契。”
“所以叫你想办法解了这契!本公子堂堂烛九阴氏栖染怎么可能做你的灵兽?!”
想来也是知道几分修行者与灵兽之间联系的事情,那小公子羞耻得脸上更红,站起身就想动手再战。
长霖站着没动,却见那小公子的拳头落到自己头顶上方,停了下来。任他如何用力,也再下不得分毫。
意料中的。长霖轻舒口气,冲那小公子轻轻拱手,十分有礼。
“小公子自称栖染,乃烛九阴氏的小公子。不过长霖看公子年岁尚小,那遥遥的钟山之神便定不是你了……”
见他态度谦卑,小公子昂了昂头,脸上怒色渐渐淡下几分。
“嗯,现在的钟山之神是我大哥,烛九阴氏……”小公子话头一顿,望着长霖那副淡然模样心中又是丝丝不悦。“我本在此养伤,不过堪堪十年时间,你何以以心头血引我出来?听闻你们凡人修行者猎妖兽结契,你也是为了此目的?”
这是不是叫贼喊捉贼?他若说不是寻着自己心头血滋味来吃自己,自己怎么都是不信的。
不过这娃儿说话这般无遮无拦,也是单纯,自己还是先捡重要的事情做。长霖叹息,淡望着栖染。“烛九阴氏呼风唤雨,我见你刚刚能驱狂风骤雨,不知能否驱使细雨呢?”
栖染手指一晃,头顶乌云密布,绵绵小雨淅淅沥沥撒下大地。“区区细雨,我烛九阴氏连术法都不需要使用,随心所欲便能成。”
细雨缠绵,烛九阴氏的小公子身上却不沾湿润,连丝雨雾都不曾沾染。
长霖借着那雨水吹刷着周身血污,摊开双手昂头接受洗礼,心底已是一片轻松。
“喂,你该不会是在故意让我下雨吧?”
烛九阴氏小公子紧趋着眉头,试探的看了眼长霖。
长霖表情很是悠闲,见着烛九阴氏小公子问出来脸上却是微微一滞。
“你这人——”见他那副样子已然明白,烛九阴氏公子不由得大怒。眼前这人果然连这点雨都要算计自己!
烛九阴氏小公子收了雨,皱起眉头,火冒三丈却又十分无奈的望着长霖。他堂堂烛九阴氏的公子,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可偏偏眼前这人打不能打,已是定了契。辩又无意义,死活因着契怎么都争不过那人,争过了也是徒劳。
三个时辰差不多到了。
长霖伸出手指,捻一道决。衣衫尽干,恢复了往日清爽。
伤口现在已经不再出血,虽然疼痛,但是终会好起来。目前这仙岛上,横竖也不会再出现比这烛龙更难对付的妖兽了。
虽然,自己结契的方式算不得太光彩……
不过,事已至此,还是该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处理。
“你成为我的灵兽已是定局,凡人一生不过数十载,对于烛龙的时间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长霖区区凡人,无法给予烛九阴氏公子贵重之物,但仅能承诺我会帮你治好你的伤,能做到的事情也会帮你达成。同样也劳你,尊贵的烛九阴氏栖染公子。渡我成仙。”
长霖十分诚恳,态度恭敬,给了他好大一个台阶。
“你想成仙?”听着那话烛九阴氏的小公子却是极为不屑的撇嘴,忽而老成道。“长久的生命未必是好事……”
各人皆有各人因。长霖不想妄自评论。自己种的因,也希望得自己的好果。
“以前只是被送上入谷中学习修行之术,终日碌碌却没有目的。如今我想成仙,却是因为多了更多想做的事情,和责任。”
烛九阴氏的公子撇撇嘴,未置可否。
人类总是想得多,能做得到的却少。短暂几十年,又能做出什么呢?
“长霖——”空中一道声音响起,熟悉而令人心安。
长霖和栖染抬起头。
一只五色大鸟驮着一抹绿衣的女子极快落在地上,一经落地,那抹绿色便似光驰来,不由分说扑进了长霖怀中,望他全身不住叨念。
“你有没有事,长霖你有没有事?”
那声音惊慌,带着几分颤抖,抓着长霖的手臂紧了又松,似是内心挣扎般。
他衣衫虽有破损,但是却无血迹,倒也算干净。可是,他受了心血之伤,一个人是如何挺到现在的?
想到这里,阿棠的手不再敢用力碰他般,望着他,似只待他自己回答一声令她心安的答案。
看到这里栖染也算明白了。
自己被利用的那阵雨,不就是因为此女。
长霖想成仙的原因,怕也是有几分因为此女了。
心中突然有了些许所悟,也算明白了几分自己那任性姐姐苦苦纠缠着夜君将离的心情……
那,自己和夜君将离的那场架算不算是白打了?
长霖握着阿棠的手,脸上带着轻松笑意。
“我没事,倒是你,可有遇上什么棘手的人或妖兽?”
她若没事,自己若有再大的事情也是无事。
阿棠眼中闪出一丝犹豫,摇了摇头,“我也没事。”继而转身指着不远处已化为人形的璃羽。“我找到璃羽了。”
长霖余光早已看到那余鸟,轻颔了颔首,算是打招呼。
璃羽轻哼一声,只冷冷的看着长霖:“阿棠纯善,不辩人心,我不一样。”
长霖淡然看他一眼,嘴角浮出一抹轻蔑笑意。
“你不一样,无礼,傲慢,还没能力,落入东阳长老手里,尚需要两个修为低下的女子来救。”
长霖话中没有杀意,只有不屑。
他说得那么不留情面,璃羽怒的拔出五色羽剑,指向长霖。“你们虚伪,怎可能任由碧落和阿棠来救我,我岂会不知这其中定有什么陷阱,你们是不是又藏着什么猫腻?”
这余鸟想必对人的成见颇深。
栖染看戏般的看着长霖,轻轻一跃,坐上了枝头。
长霖一剑将璃羽手上的羽剑斩飞,脸上带着隐隐怒气。
“你要死可以,只是出了这结界,好生告诉那只松鼠,你是自己不想活了再去死。让两位女子为你奔波神伤,凭你也配……”
一支竹筒丢在璃羽面前,长霖冷冷的看着他。
“拉开竹筒你便能至结界外,只是结界外等待你的会是数以万计的修行者。你可以告诉他们你是我的灵兽,也可以选择说实话让他们杀了你……选择权在你,你的命也捏在你自己手里。”
转首拉住阿棠的手,话不多说御起破军,再见他略一停顿,听他道声。“栖染,跟上来。”
“喂,别搞得你是我主人一样好吗?”栖染跳下树枝,本不想走,可是身体却自觉腾飞在空中,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拉扯着跟上了前方的长霖。
好吧,栖染认命的叹口气。
“短短几十年,陪你玩玩也可。不过,你可争气点早日给本公子成仙啊……”
向前飞了一截跟上长霖,看一眼已经渐渐看不见的璃羽,不由八卦的问道。“你就不管他啦?”
其实这问题阿棠也想问的。只是此刻的长霖看起来很是生气,她十分担心她若再问会火上浇油使得长霖将她扔下这悬空的剑。
许是栖染的话让长霖收了心绪,长霖觉察到阿棠探寻的目光,索性落了地,停下来收起破军,看着阿棠的眼睛正正道。
“璃羽对人类的认知已是入髓的痛恨,我多说无益,自救的方法我已给到他,如何选择,是他自己的事情。”望着阿棠,目光变得不似往日温柔,带着几分严厉。“他若不要命,你和那小松鼠救他又有什么意义?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
栖染赞成的点着头。“我大哥也总这般教育我……”
似乎感觉到不太对劲,栖染皱着眉改了口。“我这可不是说拿你当大哥看待……”
可是长霖看都没看他,拉着阿棠的手继续向前走着。
“喂喂,你们两个是真的当我隐形吗?”
“别喊了。”凭空一道声音响起,栖染不禁微微一愣,错愕的跑到前面看了看前方长霖未张开的嘴。
“出了什么鬼?我怎么感觉听到你在说话?”
“是我说话没错。”长霖的声音又响起,目光淡淡瞥了栖染一眼,嘴却依旧未张开。“我用术法隐了你的身影,使用功法之时能显身,其他时候别人都看不见你。我与你意识相通,自然可以不张嘴也能与你说话。”所以他身边那女子和那余鸟才会一副看不见自己的模样……所以他让那余鸟自己出结界,自己承认是他的灵兽……
“长霖,一个人是不是只能与一位妖兽结契?”栖染感觉渐渐明白了些什么。
被他猜到了。长霖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栖染,岔开话题似的正经道。
“使用秘术兴许可以与几位妖兽结契。”
可栖染并没有那么笨,已经将长霖的意图了解了个透彻。
“所以我做了你的灵兽,如今还要做个隐形的!这都是为了你小情人要救的那只鸟是吧?你为了给你小情人救人你居然要隐藏我!让那只鸟做你名义上的灵兽!是这样吧?”
栖染只觉被背叛,不可置信的看着长霖,贴着他的耳朵大吼大叫。
“长霖!你这个心机鬼!你卑鄙无耻!你刚刚才跟我结的契!你就这么对我!”
长霖扯扯疼痛的耳朵,叹了口气。
身边阿棠看看叹气的长霖,再一扭头,忽觉眼底出现一抹赤色,有个正张着嘴巴似大声冲长霖喊着什么的少年身影……
定睛一看,那异样却又突然消失不见,像刚刚自己看到的那般仅仅只是一个错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