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天赐厚礼
帝武后山,草庐。
轰——
一声剑鸣传出,帝都苍穹间,几朵白云悄然消散。
头顶上,天日更加璀璨,肆意洒落光热。
程老面露凝重,已感受到同属剑修间,那份无形压迫。
自东而来,浩荡如山海,不可抵挡!
“好强!”
他沉声开口,面露苦涩。
罗冠这小子,现在便是想走,都来不及了!
帝都,东门。
一道身影出现在远方,他大步前行,步伐看似不快,但一步落下便可横跨数十丈。
短短十数呼吸,便来到城门外,前方排队入城众人,身体蓦地僵住,被无形之力推开。
樊岳跨过城门,皱眉抬头望天,其眼眸深处,有剑影浮现,似隐匿深渊中,一朝剑出便要将苍穹,捅个大窟窿。
嘴角微翘,他露出一丝冷笑。
院长,看来您对我,很有些意见啊!
“樊岳!”钟情飞奔而来,扑进他怀中,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话声刚落,就惊呼一声,樊岳将她横抱而起,大步走上马车。
车夫对这一幕,似未看到,调转马车离去。
许久,云收雨歇。
钟情满脸潮红,瘫在马车上,眼眸微闭喘息。
樊岳淡淡开口“你爹被杀了?”
钟情点头,抱住身边的男人,“……克儿自幼,是我爹亲自照料长大,他很难过,哭了几个晚上。”
樊岳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他的儿子他知道,不会有这种软弱姿态。
女人,他有很多。
论漂亮、可人,论知情识趣钟情都排不上号,但只有她成了,被樊岳认可的女人。
原因很简单,她是唯一一个,为樊岳生下儿子的。
所以,对钟情一些举动,樊岳可以容忍。
“放心吧,他会死的。”简单一句话,平静中蕴含强大自信。
他抬手,敲了敲马车。
车夫拉了一下缰绳,调转方向。
……
罗冠离开了角羊观,毫发无损!
这一幕,令众多关注眼神,流露失望。毫无疑问,这意味着广丰被杀一事,就此告一段落。
程静满脸惊喜,上下打量,“解决了吗?”
罗冠笑笑,“嗯……”他略一停顿,道:“你先回家吧,我还有些事。”
程静面露不解,但最终还是点点头。
目送马车离开,罗冠抬头,看了一眼清凉巷方向。
那里,有剑意冲天!
是樊岳,正在等他。
这家伙,还真是迫不及待……且嚣张!就这么摆出姿态,似居高临下喝问——你,敢不敢来?
“小子,想清楚了?”玄龟声音凝重,“他很强,比为师想象中更强,纵有大阵压制,也或有危险。”
“弟子知道。”罗冠深吸口气,“但总不能,别人堵上门了,我却连面都不敢露吧?”
“另外不知为何,弟子总觉得,今天该去见见他。”
玄龟略一沉默,“那就去吧。”
“嗯。”
罗冠吐气,向那冲天剑意行去。
事实上,此时落在少年身上的眼神,远比进入角羊观时更多——皆因,樊岳去了清凉巷!
而罗冠的选择,令众人惊叹。
“直面樊岳,抛开其他不说,这小子胆气惊人!”
“如此心志,难怪远超同辈,傲视帝武!”
“可惜……生不逢时啊……”
随时间流逝,一些关于樊岳、帝武的小道消息,开始散播。落在少年身上的眼神,感叹过后,便皆是惋惜。
当然,亢奋、激动者,亦不在少数。
罗冠,你死期将至!
角羊观,采霞台上。
国师去而复返,还是之前衣着,气势却截然不同,宛若天地两人。
南离行礼,“多谢师兄。”
国师摆手,“广丰朽木难雕,不思悔过该有此劫……倒是那位,竟算计到我头上,且先与他记下。”
南离略微沉默,“徐振毕竟跟随多年,还请师兄酌情处置。”小时候,她还曾与对方是玩伴。
“我自有分寸。”国师叹一口气,看向三清街,“不提这些了!师妹,你要罗冠两个人情,便坐视他去送死?”
南离摇头,“他不会死。”
国师挑眉,“……直觉?”
南离点头。
国师面露凝重,“看来,大家都小瞧了他……咳!师妹,你年纪不小,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我觉得这罗冠,就挺不错……”
“嗯。”
国师脸色,一下变得很精彩。
清凉巷,一辆马车停靠。
樊岳站在门口,看着“办事处”的竖牌,眼神玩味。
就在这时,脚步声自身后传来,他转身,“罗冠,我本以为,你会吓得直接逃回帝武。”
罗冠第一眼,看到樊岳时,一份不可遏制的杀意,自心底汹涌而出。
强烈至极,几乎难以控制!
“老师,怎么回事?”他第一次,出现这般状况,便似眼前之人,是宿命天敌。
玄龟声音响起,“小子,你今日来对了,这樊岳便是成就你,最重要的契机……先应付眼下,之后为师再与你细说。”
对面,樊岳笑了,“你想杀我。”
他语气平静,眼眸微微亮起,流露兴奋。
“不必遮掩,我对杀意极其敏锐,任何一丝都不满过感应……而且,我也很想杀你。”
“所以,今日我便来了!”
樊岳突然抬手,并指一斩。
轰——
剑影刹那凝聚,通体赤红之色,似在地底岩浆中,熔炼了千百年。此刻一剑出手,清凉巷内温度飙升,两侧树木枝叶瞬间枯黄,接着被剑影激起狂风卷走,绞碎成齑粉。
自头顶而来,欲焚灭世间!
罗冠抬手,长剑凭空出现,拔剑一斩。
轰——
惊天巨响,赤红剑影震颤中,化为流火四散,将落尽枝叶的两侧枯木引燃,火光冲天。
轰隆隆——
帝都之上,苍穹刹那风云变幻,前一刻大日高悬,天光正亮。此时却阴云密布,无数道恐怖剑影,宛若雷霆般炸开,不时自阴云中一掠而过,释放出恐怖威压。
樊岳看了一眼头顶,眼神冰寒,“若今日,我执意杀你,纵有帝都大阵,也挡不住。”
“但为你……并不值得!”
他嘴角,勾起残酷冷笑,“罗冠,你的确不弱,但在我面前,不过一只蝼蚁。我倒要看,院长能护你到几日?到时,杀你不过一剑。”
罗冠脸色微白,“我劝你今日,最好动手。”
“哈哈哈哈!”樊岳大笑,“求饶的无数,求死的却只你一个……别着急,这一天会来的。”
他转身上车,车夫调转离去。
此刻,清凉巷中火光冲天,燥热难耐中少年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滋啦啦——
这鲜血触及地面,便似热油般,猛烈燃烧。
好霸道的烈火真意!
威力虽限制在踏天境之下,仍一剑将他打伤,若全力出手……这一剑便可索命。
这樊岳,简直强的恐怖。
“走水啦!”
“救火,快救火!”
火焰引燃了几座民居,一片噪杂、混乱。
罗冠快走几步,推开院门进去,有聚灵法阵守护,他这院子安然无恙。
“老师,您刚才的话,只说了一半。”
玄龟道:“不先疗伤?”
“吐口血而已,问题不大,您说吧。”
玄龟沉默一会,才道:“最强武道之路,在久远岁月之前,又被称作极境武道,简单说就是想尽办法,将武道修行每一境都达至极限,夯实自身根基,为破凡入仙做好积累。”
“可极境武道的出现,却是对天地意志的挑战……某种程度上,你可以理解为,世间生灵自降世起,便被划分成三六九等。上等者生来气运加身,有自身根脚,未来可有一番成就。低贱者,则是无根浮萍,或有一时绚烂璀璨,但终将凋零。”
说到这,它冷笑一声,“世人常说,修行者逆天改命,却不知自武道第一步起,改命便已开始。若踏错了第一步,纵将口号喊的再如何响亮,结局也都已注定。”
“可就算,顺利踏入极境武道,千山之前还好,自万重开始便是一境一关,关关皆难!纵能顺利闯过关口,自凌云竟开始,成就极境武道所需要的,便不再是寻常外物,而是虚无缥缈,可言而不可知的气运……”
罗冠沉声道:“老师是说,这樊岳便是,身具气运之人?”
“没错!凌云境,本质便是凝聚气运在脚下,化云托举入云天,而不是狗屁的能翱翔天际,具备飞行之能。你本身没有气运,怎么办?只能夺!夺他人气运,归于己身。”
玄龟声音冷酷,“但气运寄生于命,要夺气运便要伤命,可一旦伤命,气运也将溃散。世间确有许多秘术,可直接强吞气运,但以你如今境界,根本施展不出。那便只能,夺其气运同时,而又保其命不殒,樊岳就符合这要求……罗冠,此人对你而言,便是天赐的厚礼,既遇到便绝不能错过。”
“杀了他,夺其气运,你极境武道之路可成!为师以前常说,你小子运气不错,但这一次,才是你真正的运气!”
“而且,他还给你送来了,如今最重要的大蛟内丹,想尽一切办法,尽快自他手中拿到!”
罗冠感受到,玄龟语气中的紧张、迫切,因为还有些话,玄龟并没有告诉他——天赐厚礼,并不是那么好拿的,将一切摆在眼前,看似是机缘际遇,可凶险永远与之伴生。
若,罗冠不能杀樊岳,便是天予不受,必受其害!
他与樊岳,自相遇一刻起便注定,这二人最终只能活下一个。
所以,初见第一眼,罗冠才会毫无理由,自心底涌现强烈杀意——当你我懵懂无知时,生命的本能,便已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