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话本
夕阳西下,余辉洒下一片温凉,水榭间,摇曳一抹金黄光影。
一如往日,洛青辞练完剑后便去了厨房,当她带着食盒走至院中,濯池已经坐下。
一道道扑鼻诱人的佳肴摆上,红烧肉,狮子头,排骨汤……真是越来越丰盛了,洛青辞心想。
“诶,你们都在啊。正好,我也饿了。”
花越不知从何处窜出,随意坐在濯池一侧,刚欲拿起碗筷开吃,又突然意识到那是旁座之人的,便又收回了手,“墨方啊,再去拿两副碗筷来。”
洛青辞对花越此举,并不觉得奇怪,不过他竟敢让墨方做事,墨方会听从吗?
就在她思考之时,一旁的墨方已经离去,倒让她有些吃惊。
半刻之后,墨方果然带来了碗筷。
就在洛青辞心中疑惑之时,花越一个拉扯,她便坐在了濯池的对面,“来来来,小辞儿忙了一天了,你坐这儿。这么多菜,你师父一个人也吃不完。”
洛青辞看着递来的碗筷,一时有些无措,暗自瞥了一眼濯池。
发现他并无表情,正夹了一道菜慢慢尝着,她这才坐直了身子,端起一碗米饭小心吃着。
反观花越,则比谁都放得开,一连夹了几块肉后,注意到洛青辞光吃饭不吃菜,便主动给她添起了菜,“来,吃这个,你看你,多瘦啊。”
洛青辞看着自己吃了大半米饭的碗里又盛满了菜,一时有些无语。
她本想着赶快吃完就走,这下倒让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得尴尬地笑笑。
侍奉了濯池多日,洛青辞深知他吃饭时不喜言语喧闹,因而自己细嚼慢咽,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然而花越似乎并未注意到,一面津津有味地吃着,一面喃喃细语,“濯池,不是我说你,对徒弟的训练固然重要,在饮食上也要跟上啊。我告诉你,这徒弟啊,是要宠的。”
濯池冷眼看了花越一眼,沉默的口中终于吐出一语,“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看到花越被怼,洛青辞嘴角一笑。
花越愣了一下,又给洛青辞碗中夹菜,“好好好,我不说。来,小辞儿,多吃点。”
濯池看了眼洛青辞,“罢了,日后你不用来了。”
闻言,洛青辞随即起身,心中一时喜悦,她早就不想干了,“师父此言当真?”
见濯池微微点头,洛青辞面上大喜,扬长而去,“徒弟先行告退。”
花越看着洛青辞远去,语中不平,“你看你,她还没吃完呢?”
殊不知话音未落,濯池已经离座,朝书房而去。
花越这才反应过来只剩他一人,“诶,怎么走了?你不吃啦?这么大桌。”
……
洛青辞近日很疑惑,总觉得濯池对她的态度又变回了初时的冷漠,不光话也少了些,连多余的表情都不给一个,琢磨了半日,只得归咎于“阴晴不定”四字。
正当她准备收心练剑之时,身旁又多了个身影,不由觉得有些头疼,“你又来做什么?”
花越大步走近,手中把玩着两块令牌,“今日你师父和师兄不在,我带你下山玩啊?”
洛青辞一愣,给花越比了个敬佩的眼神,随后摇了摇头,“下山?你上次带我烤鱼可是被抓住了。”
花越尴尬地笑了笑,“那是意外,再说了我让你不用送饭,也功过相抵了不是?去吗?听闻山下新来了个唱戏班子。”
看着花越期待的眼神,洛青辞总算明白分明是他自己想下山玩,随即笑了笑,“不去。”
“不去?你练剑练傻了吧?带你玩儿还不去。濯池的这些个徒弟,一个个都这么……”
花越欲言又止,让洛青辞语露好奇,“怎么了?”
“哦,我是说一个个都这么勤奋刻苦,都这么听他的话。”
闻言,洛青辞一手夺过了一块令牌,“我突然改变主意了,走吧。”
花越见状,面上大喜,二话不说便带着洛青辞下了山。
祈延城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尽管洛青辞已经不是第一次逛城,这次在花越的带领下还是有些新鲜感。
她跟着花越转了一圈,不由疑惑,“你要带我去哪儿?”
花越指了指,一副兴高采烈之貌,“急什么?茶楼就在前面。”
洛青辞随手看去,只见一题为“天香园”的楼阁,门面大开,依稀可见几名衣着艳丽的女子。
闻得丝竹之声,她不由心中疑惑。这是茶楼?
这时,门口一涂脂抹粉的妇人忙走向前行礼,“越公子。”
洛青辞正疑惑着二人是否认识,便被花越一把拉走,“方才那女子叫你越公子?”
花越轻揺折扇,淡定一语,“哦,旧相识而已,我说的地方不在那儿。”
言罢,花越后背不由发凉。
若是让濯池知道自己带着他的徒弟路过风月之地,怕是自己的腿都要被打折吧?
不消半刻,花越收起了折扇,领着洛青辞走进一陈设古朴的茶楼,在一靠窗处坐下。
洛青辞看了眼台上,发现一出戏正要完结,“接下来这出戏要演什么?”
花越斜坐着,一面喝着茶,一面磕着瓜子,“接下来的这出戏那可有意思了,据说讲述的是一位武林盟主接连收了一男一女两个徒弟,两名弟子朝夕相处,行侠仗义间渐生情意,却意外得知他们出自一对仇家的故事。”
闻言,洛青辞双眼放光,亦吃起了桌上的瓜子,“听着有些意思。”
随着一声锣响,戏台上拉开帷幕。
只见一君王打扮的人高坐于堂,其下是一众妃嫔臣子,歌舞宴乐,觥筹交错。
洛青辞悠着性子听了半响,讲的原是盛世之年,皇帝下旨选妃的故事。
随即,她将目光对准了一旁,“你来解释一下这是何意?不是武林纷争吗?怎么成了宫墙之事?”
花越面露尴尬,他也是方才才得知临时换了戏,但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事先未打听清楚,“哦,是我记混了,这出戏可好看了。据说是由一个话本改编,讲述了一绝色女子入宫选妃,宠冠后宫最终香消玉殒的故事。”
闻言,洛青辞恨不能揍花越一拳,又碍于场面只得低声,“谁要看这些老套故事,你能不能靠点谱?”
这些故事,她早在令夏城中的无数逃学出府之日,混迹市井,听得都快腻了,让她看一眼便知其后情节发展。
花越忙给洛青辞扇了扇风,“你就当来此喝茶吧,这可是我花高价买到的票。”
洛青辞只得作罢,心思却全然不在台上,一心等着结束。
一个时辰后,戏台逐渐接近尾声,茶楼的议论声渐起。
有人感叹那台上佳人之貌美,有人调侃独得恩宠之富贵,有人陈言一入宫闱深似海,有人惋惜一朝薄命无人怜。
洛青辞却听到一些别的东西,她指着离自己不远处的一桌,“他们在说什么?”
花越放下了自己磕了满桌的瓜子,抬头一看,便笑了笑,“他们啊,你没听到吗?在谈论你师父啊。”
洛青辞自然听到了他们口中的“濯池公子”,递了身侧一个白眼,“这不废话吗?我是问你他们在谈论我师父什么?”
花越立即靠近了几分,如同很隐蔽一般,“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们在议论你师父半月前被刺杀受伤的事。”
半月前?不正是自己闯入那人卧房的那段时间吗?洛青辞眼中一惊,亦是压低了声音,“刺杀?何人要刺杀我师父?”
“嘿嘿,你师父好做善事,声名在外,受到此地百姓爱戴,自然也会得罪一些人。”
闻言,洛青辞恍然大悟,心中却不由有些担心,“可是师父武艺高强,何人能伤他?”
花越语气淡然,“一般人确实难以伤他分毫,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师父从来祈延山起就遭各种刺杀,只怕留下了一身伤痕。”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