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三抱木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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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十六)

    徐微吟默默在心里数途径的柳树,一直数到五十六付铭恩也没说话,她整理整理语言刚要开口,他像是感知到她内心的想法,率先说道,“我们能安安静静散会儿步吗?”

    徐微吟默许,他们走过寝室区,走过运动场,走到教学区,这个点这里人烟稀少,只有生物系的实验室还亮着灯。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不用说出来,我能感受到。”他垂着头慢慢说道,“我是个自信的人,从小百事顺遂,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挫折,我倾心付出却徒劳无功。”他自嘲般一笑,仰头看藏在枝桠间的灯光,喉结滚动,“才发现我的自信是多么可笑,感情这种事不是自信就能获得的。”

    徐微吟沉默片刻,“感情这种事我也说不明了,只是遵从于心,你是很好很优秀很开朗的男孩。”她抬起头,言辞恳切,“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的真诚让我无法欺骗你,你值得收获我的真心,而我面对你更多的是朋友间的默契。”

    他噗嗤笑出声,“你这是在给我发好人卡吗?”

    徐微吟却无半分玩笑意味,“你是很好的男孩,很抱歉耽误了你一年的时间。”

    他敛去笑意,沉默半晌,张开双臂,“我可以抱抱你吗?我的朋友。”

    她释然,也张开双臂,“好啊。”

    付铭恩倾身拥抱她,下巴在她的头顶蹭了蹭,有水滴落在她脸颊,抬起手擦拭,能感受到残留的温度。这不是水!是眼泪,是付铭恩的眼泪。心上一痛,这个平日里太阳一般的男孩因为她的无心而伤心,有时候不作为才是真的残忍,她就是那个残忍的人。这样想着手臂力道松开,付铭恩将她脑袋摁回他怀里,瓮声瓮气道,“别动,我走累了,让我靠靠。”

    她收紧手臂,“靠吧,想靠多久靠多久。”

    就这样,她在他怀里眼前漆黑一片,就在要昏昏欲睡时,他松开她,脸上是平日里的笑意,“寝室要锁门了,我们回去吧。”

    徐微吟揉揉被光线刺痛的眼睛,“好啊。”

    “你最近每天都要练球吗?”

    “何止每天,一天练两场,早上一场晚上一场,要累垮了。”

    “你是教练唯一的希望。”

    “不,我不想这样。”

    “你至少还可以站上全国性的赛场。”

    “别露出这种表情,等我拿回块金牌给你。”

    “这可以有,我期待。”

    “一言为定啊!”

    “一言为定。”

    两人渐渐走远,只有模糊的对话零碎传来。

    天气渐暖,褪去最后的寒凉,柳穗长出绵白柳絮,春风一吹飘飘扬到处都是。风就像一只调皮海豚,将白色飞絮团成球团沿着人行道滚动,滚到徐微吟脚边,她揉揉鼻子打了个喷嚏。

    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她的鼻炎就犯,出门口罩不离身,可这天她偏偏忘了带口罩,忍受一早上,脑袋昏沉发闷,耳鸣不止。

    “你们听说没有,校足球队那个付铭恩和球队经理好上了。”食堂里隔了两桌的女生在聊八卦。

    “是吗?那个经理我见过,不怎么样。”另一个女生一撇嘴。

    “听说付铭恩追了她一年!”有人补充。

    “要不是生物系的老乡熬夜做实验记录看到他们拥吻,我还以为这个经理是块木头呢。”

    同桌吃饭的诗远、文静,甚至佛系的兰欣都抬起眼看她。

    徐微吟也愣住了,她磕磕巴巴解释,“这,这个事实和传闻有出入。”

    “听说拥吻了半个小时!这个肺活量不得了呀!”那边还嫌八卦不够劲爆,又补充一句,“我这还有照片,我们专业的群里都传遍了。”

    徐微吟揉着发胀的额头,信誓旦旦,“都是谣言,勿信。”

    诗远埋头摁手机,不一会儿将手机往徐微吟面前一递。照片里昏黄路灯下那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紧紧相拥,其中矮的那个从衣着发饰身量怎么看都是她徐微吟。

    “只是抱了下,没吻。”她无力辩解。

    “你们知道吗?那个经理脚踏两条船!她还和另一个高个子男生在学校门口拥抱!还带着男生到寝室大厅,她们专业的人说她当天夜里没回寝室。”可八卦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所有事情从别人口中一说出来就成了不同的含义。

    她一手支在桌上捂着额头,连诗远眼色都变了,什么叫众口铄金终于深刻领教到。在嗡嗡的耳鸣中,还能依稀听到“好渣啊”“太渣了”“付铭恩好可怜”的感叹,头好像更痛了。

    也许这就是报应,她继鼻炎之后又患上了感冒,在她怀抱卷纸坐在场边守着球队训练时,东北小学弟嬉笑经过。

    “经理,你是不是和队长半夜在生物系门口给冻到了?”他毫不避讳,嗓门贼大,其他队员饱含深意地看过来。

    “你给我围着球场跑二十圈。”徐微吟忍下用卷纸勒死他的冲动,冷冷开口,“现在教练和队长不在,由我全权管理,副队长,监督他跑完。”

    “经理,你别这样,有啥好说。”他收了嬉笑的神情,求饶道。

    她才不听,拧了次鼻涕,准备去接点热水,刚起身没预兆地眼前一黑。

    等醒来时正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手上扎着针,鼻间吸着氧,咽喉干燥疼痛,一动咽部干痒剧烈咳嗽起来。

    “喝点水吗?”床边有人问。

    转头,付铭恩一身运动服立在一旁,床尾站着灰头土脸的东北小学弟。

    她示意要坐起身,付铭恩俯身将搀扶坐好,在她背后塞了两个枕头。

    “对不起经理,我不应该拿你和队长开玩笑,请你不要生气了。”小学弟耷拉着脑袋,沮丧地嘟囔。

    接过付铭恩递来的水杯润润喉,徐微吟声音仍是沙哑,“我晕倒和你开玩笑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道歉?”

    “队长,让我道歉的。”他小心翼翼看向付铭恩。

    付铭恩挥挥手让他出去,他如临大赦,脸上的肌肉都松弛下来,麻溜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