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很感慨，左湛才研二，就已经将这次研究完成的这么出色，日后肯定更不得了。上次导师把这任务布置给他们时，没有一个人愿意接手——任务难度大，上面又很重视，压力极大。况且还得离开BJ，到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城市来干。大家都是不愿意的。

    现在研究做完了，项目圆满结束，上面很满意，左湛也终于要回BJ了。昨天下午，齐扬就被导师叫上，跟着一起飞过来，要亲自接左湛回去，可见有多重视。

    离开繁华的BJ，来到这儿，发现这儿条件是真不能跟首都比。一直以来的疑问变得更不解了：左湛为什么接这个项目呢？

    齐扬和研究所里的其他人一样想不清楚。

    步行街的道旁有很多售卖零食小吃的摊贩，刚刚从路口转弯，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这儿来了。左湛看见甜筒屋，他停下来，看着盛朝歌，笑。他指指那边，说：“要不要吃个冰淇凌？”

    他宠溺的语气像在跟小孩子说话，盛朝歌有些不适应，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左湛慢悠悠地走过去，期间盛朝歌一直看着他。只见他双手撑在台上，微微探身，在跟服务员交流，很快就得到了一个绿色的甜筒。

    等他走回来的路上，盛朝歌一直在想，要不要直截了当地问清楚，还是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忘了问你要什么味儿的，我自作主张拿了抹茶的。女孩子应该会喜欢这种。”他把甜筒递过来，盛朝歌注意到他小心地不挨到她手指。

    她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冰淇凌，听左湛轻轻说着话。

    他们这么多年不见，也没联系过，但他好像忘记了这些似的，和她叙旧谈天，一点儿也不生疏，轻松如常。和他相比，盛朝歌就显得很执拗，发出的都是单音节，“嗯”，“哦”，“对”，这些。

    说着说着，左湛说：“我得回BJ了。”

    看见盛朝歌错愕的神情，他解释：“这边的研究做完了，得回去了。”

    关于他的学业近况，盛朝歌也有所耳闻，自上次搬书遇见后，她多多少少从盛宴的嘴里得知一些。

    有点滑稽啊。两人在一个城市的时候，从来没碰见过一次；今天人家要走了，偏偏就撞上了他的车。

    “哦。”盛朝歌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好的话，傻傻挤出一句，“那祝您生活愉快。”

    左湛有一瞬间愣住，然后笑了，“嗯。生活愉快。”

    他的嘴角动了一下，似乎还要说什么，盛朝歌的电话响了。

    接起来，是报社的老张，问她是迟到还是旷工。

    挂了电话，左湛冲她摆摆手，“看样子你情况比我还急。那就下次再见咯。”

    他说：“平时起早一点，别老踩着点上班，冲刺上路很危险。”

    回报社上班的路上，太阳都老高了。停完她的小毛驴，盛朝歌看见空中有一群蝴蝶飞过，绚丽极了。

    三个月后，盛朝歌顺利拿到实习证明。老张问她有没有意愿继续做下去，盛朝歌想想，自己也没有什么别的路想走，干脆就待在这里好了。

    清明节放假，盛朝歌回了凉城。这个她从小生活的城市，最近正在大改造，来来往往的施工队伍，忙忙活活，最先被“攻击”的就是马路。

    条条街道惨不忍睹，坑坑洼洼。跟着盛母来逛街的盛朝歌，车子勉强行至中心广场，实在进不去了，她们就提前下了车。

    盛朝歌是真没想到还会再遇见李娟，并且还是在凉城。

    盛母在女装店试衣服，盛朝歌等待无聊，就想着去隔壁零食店逛逛。笑颜在隔着货架看到对面女生的脸时凝固，一时间，盛朝歌的心狂跳起来，呼吸也不畅起来。

    时隔多年，她已经有些记不清李娟的样子，但是那个侧脸在某个瞬间真的很像很像她。

    盛朝歌背过身去，几乎是做贼般，往右后方走了几步，再仔细看看那个女生。她小心着不被发现，心里又偷偷祈祷着，希望不会这么巧，但很遗憾的是，对面的女生越看越像那个霸凌者，盛朝歌最后终于确认，真的是她。

    盛朝歌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心情，又该摆出什么表情。是出于被猛烈欺凌后的报复心理，找对方麻烦；还是装作无事发生，表示已经对过去淡忘，一丁点都不值得她放心上。

    可现实是，她真的有记心上，并且记了很久，后遗症还留到现在。

    盛朝歌最后还是呆呆地走了。她很想跟对方来一场对峙，但想了很久，终是作罢。

    她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