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勤克俭德古拉
姜凡的双眼还未适应这黑暗,屋内就亮了,姜凡这才看清城堡大厅的模样。
德古拉的城堡从外面看起来黑云缭绕、阴森晦明,内部也不遑多让。晦暗、凄厉、阴沉、森然,所有的装饰及陈设都令人不安与恐惧。
整个一层大厅无窗,自然也窥不见日光。不,倒也不能严格说无窗,大厅三面都嵌有直通天花板的巨大窗户,铁艺的窗框饰以繁复的花纹,只是窗框中嵌着的不是透光的玻璃,而是一块块颜色不均的暗红色砖,不知是不是姜凡的错觉,他竟从这红砖中嗅出了血液的腥气,似是红砖经年由血液浸染。
地板是黑色的石砖,砖面不甚光滑,似是没有特意费力打磨过。
大厅两侧是蜿蜒着通向二层的木质楼梯,楼梯上铺着老旧的暗红色地毯,可能这座古堡的年代过于久远,楼梯的木板边缘已被侵蚀破损,草草地用地毯遮盖。木板破损处甚至还伸出了如触手般黑红色的藤蔓,稀稀疏疏地缠绕着楼梯栏杆。
姜凡的视线被正面靠墙放置着一整排直通大厅顶端的书架吸引,书架上挤满了书,姜凡的视力还没好到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还能看清书脊的程度,但料想也不会是什么《母猪的产后护理》。
书架前随意地摆着一把皮质椅子,看起来也颇有些年头了,靠背上的皮子甚至有磨破的地方,露出了黄色的海绵。
不远处摆了架暗红色的古董钢琴,琴身一尘不染,光可鉴人,吊灯在三角琴盖上映出团团光斑,显然是有人经常擦拭。
一整排书架、一张椅子、一架钢琴,这就是整个大厅所有的陈设,让本就宽敞的大厅显得更加空旷。
德古拉真是个作风简朴、敏行好学、不追求物质享受、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好同志啊。
就在姜凡等人准备四散探看的时候,众人脚下突然生出了大概1平米见方的格子,并且方格不断复制延伸,就像脚下凭空生出了一大块地板,将众人推远,与大厅原本的区域相隔开来。
现在,姜凡等人站在这凭空生出的地板上,这一块区域的侧墙和身后均是看不透的浓雾,只有原本的大厅在前方8块地砖的距离清晰可见。
“什么情况?”一直存在感很低的情侣女显然很紧张,她颤抖着声音发问。
她的声音破碎在空气中,没有回应。因为突然间有变故横生,其他人皆自顾不暇。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刚才还围在一起的众人推开,每个人犹如棋子般被码在同一横排每个格子的正中央。
一横排恰好是11格。
姜凡试着挪动脚步,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走出格子。
“怎么动不了?这是要把我们当棋下吗?”情侣女颤抖着,尖尖的嗓音让姜凡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显然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空气变得焦躁异常。
如果把众人站的横排算为起点往前数,这块地板距离原本的大厅纵向一共有9格,也就是11X9共99格。
什么棋是99格且对面没有对手棋子?
扫雷?
“咯噔、咯噔……”木质楼梯上突然传来脚步声,脚步声的主人像是穿了钉了铁掌的皮鞋,脚步声又脆又重。
直到脚步声停止,此人停在楼梯口,姜凡他们才看清这人的模样。
这人身形挺拔,身着暗红色的燕尾服,材质硬挺,裁剪的极为得当,脚上果然是一双锃亮的尖头皮鞋,皮鞋的尖端略微翘起。他嘴角含笑,淡漠地看着江亭众人。
“德古拉!你这个缩头乌龟!爷爷终于找到你啦!”鲨牙咧着嘴呲着尖牙摩拳擦掌地向对面之人示威。
姜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禁用手扶额。
这人怎么可能是德古拉!这人、这人明明就是个黑人啊!
就算再怎么没常识,再怎么政治正确,也不能把中世纪欧洲贵族吸血鬼设定为黑哥哥吧。
黑哥哥听见鲨牙的叫嚣,略微向上弯着的嘴角立刻拉下,他直接忽略鲨牙,开始自我介绍:“尊贵的各位宾客,欢迎大家的来访,我叫做马修,是这座古堡的演奏家。”马修说着将右手置于胸前,弯腰行礼,“下面,就让我为大家的格子逃生游戏伴奏助兴吧。”
马修说完也不理众人,径直走向钢琴坐下。厅内的灯此时突然全部灭掉,只有一束光从顶上打向马修,就像是演奏会的特写灯光,整个观众席陷入黑暗,只有舞台上的演奏者一人置于光晕之中。马修也不需琴谱,流畅的琴音便从指缝间泄出。
一曲终了,马修也停下手上的动作,此时观众席的灯光复又亮起,他开口解释规则:“格子逃生,顾名思义就是在各位面前的格子上行走,避开陷阱,顺利走向终点。关灯时,各位可以讨论,开灯时,必须安静地在30秒内前进一格,一格只能站一人,不必须是正前方的格子,如有一人在开灯时不前进,视为全员放弃前进,全员掉落陷阱。”
“下面,正式开始吧。这段曲子结束之时,你们的讨论也必须停止。”江亭这边的灯复又熄灭,琴音又开始流淌,
“时间紧迫,我们还不清楚这个陷阱的规律,要不然下轮开灯我们大家各自向前先前进一格吧?”站在角落的朱老头果然不愧是年纪最大的,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提建议。
大波浪却尖叫着:“不要!11个格子,老娘正好在正中间,我这个位子像靶子一样,怎么看都会是陷阱。你们必须有人跟我换,否则我绝对不前进,要死大家一起死。”
“你怎么这么肯定最中间的格子一定有问题?你别告诉我是凭你那狗屁的女人第六感。”帽子男出言讽刺,他可不想被大波浪害的丢掉性命。
“你不信?那正好,你跟我换!”大波浪看着帽子男一挑眉,跃跃欲试就等一会儿冲去帽子男面前的格子站着。
“换什么换,麻烦死了,我才懒得走过去。”帽子男站到了格子的边缘,就等着一会儿开灯将脚直接踏入面前的格子。
姜凡站在左起第三个格子上冒着冷汗,琴声接近尾声,大家还没达成统一,他烦躁地举起胳膊:“别浪费时间了,我跟你换!一会儿我站在最中间的格子上。”
姜凡话音刚落,最后一个琴音弹出,琴声停止,大厅又恢复了光明。
姜凡第一个踏出脚步,毫不犹豫地走向第二排最中间的格子站定,他当然也试着往第三排格子跨越,但是双脚果然被无形的力量阻滞,无法跨越第二排与第三排的分界线。
大波浪也果断地走向第二排左起第三个格子,那是姜凡原本该站的位置,这下她倒与帽子男成为邻居了,帽子男站在左起第四格。
“5、4……”黑人演奏家开始5秒倒计时,这下子剩下还没动的人也赶紧各自向前一步站到面前的格子里。
“3、2、1,时间到。”黑人演奏家面无表情,结束倒计时。
“呼…看来没…”大波浪话没说完,脚下的方形格子砖突然如玻璃般碎裂,她没说完的后半句话随着她的尖叫声一起坠落。
和大波浪一起坠落的还有她的好邻居——帽子男。
所以说这两人争论半天到底是为什么?最后还不是黄泉路上好作伴。
姜凡此刻却是阵阵后怕,从尾椎骨沿着脊梁一直到脖子都浮了一层白毛汗,刚才要不是大波浪非得闹着换位子,现在掉下去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还有7排才能到达终点,到底是什么规律?难道真的是全凭运气的扫雷?
灯光又灭,琴音又起。
“小姜,下次该怎么走?”黑暗中鲨牙问到。
“我…不知道…”
姜凡是真的不知道,这一关没有任何头绪,好像全凭运气。
娃娃妹突然笑起来:“哈哈哈哈哈,鲨牙哥哥,好有意思哦,咱两干脆来玩点兵点将吧,点到哪个格子咱两就站哪格。”
“嘿嘿嘿好呀。”黑暗中鲨牙果然开始点兵点将起来。
“哦好耶,选出来啦!我站第3格,鲨牙哥哥站第7格,你们其他人都不许抢哦。”娃娃妹妹声音天真而甜美,根本不像处于随时会丧命的困境之中。
琴音又快接近尾声了。
姜凡果断道:“凭感觉随便站吧,大家只要别站重了就行。”
琴音止,灯光又起。
娃娃妹妹和鲨牙果然分别前进到第三排的第3格和第7格,剩余的人也都各自选了一个格子站定。
“5、4、3、2、1,时间到。”
哗啦啦,碎玻璃的声音再此响起,这次只坠落了长发男一人,这次碎裂的是第三排的第5格和第6格。
面前还有6排到达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