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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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真正用意

    与火尊者并驾齐驱的另一辆马车内,却有一道阴冷语声如箭矢般疾射而出。

    “纳兰落接旨!”

    城楼之上,上官延听得此语,面色一变,望向身旁的纳兰落。

    这暗尊者毫不客气,竟然在此时此地,让纳兰落接敕封圣旨。

    永安城西城门,在帝室赵家心中,可以说是如耻辱柱一般的所在。

    当年,帝室派出至尊铁骑兵临城下,却被岳家猛将张廷杰一语吓退,差点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直至后来攻破永安城之后,至尊铁骑屠城三日,方才以堆积如山的尸骨与汇聚成河的鲜血,挽回一些颜面。

    此时,暗尊者要纳兰落在这西城门城楼之上接旨,那便是要纳兰落当着数千兵士的面,跪在帝室面前。

    更是要纳兰家族当着天下人的面,跪在帝室面前。

    纳兰落沉吟片刻,缓缓跪倒。

    他当然明白暗尊者的用意,而纳兰双尊派他来永安城的用意,他更明白。

    纳兰双尊虽然不将帝室放在眼里,但却并不能当真与帝室撕破脸皮。

    他一个小辈,身份却又十分尊贵,正是纳兰推到台前,化解与帝室之间矛盾的一枚好棋子。

    可以说,他来永安,平叛、赈灾都是其次,他能发挥出的真正作用,正是眼下这一跪。

    他这一跪,是要让世人明白,纳兰绝不是第二个岳家。

    眼见纳兰落跪倒,眼看着双方对峙的守城兵士们顿时在心底发出一声声叹息。

    他们虽年轻,但当年岳家吓退帝室至尊铁骑的那一战,早已在东胜大陆流传开来,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如今他们守在这传说中的永安城西城门处,自然希望能再度见证一段传说的诞生。

    可惜现实总是不如传说光鲜。

    见纳兰落跪倒在地,上官延与上官羽亦在心底轻叹,紧随其后跪倒在城楼上。

    唯独司马残,仍双腿笔直,挺立在原地。

    纳兰落轻声道:“尊卑有序,纵使天子无德,亦须遵循礼法为先。”

    司马残闻听此言,重重叹息一声,亦跪伏于地。

    一道圣旨自暗尊者马车之内疾射而出,随后,一道黑袍身影如影随形一般飞掠数里,如飞鸟般落在城头之上。

    黑袍人将圣旨握在手中,却不出声诵念,一双异常锐利的眼,透过黑色面罩盯着纳兰落。

    司马残见对方一言不发,仿佛就是想站着看纳兰一族的笑话,怒道:“伊太傅,还不宣读圣旨?”

    伊月乌面罩之下的嘴唇轻动,发出无悲无喜的阴冷之音。

    “我不爱念,你们自己看。”

    说着,他将手中圣旨随意扔在地上,转身飞掠下城楼。

    司马残气得浑身发抖,连呼数声岂有此理,纳兰落却是面色如常,拾起圣旨大致扫了一眼,起身拍拍膝下灰尘,笑道:“果然是敕封我为神州州牧的圣旨。”

    上官父子两人一向脸皮不薄,此时见纳兰落神色如常,他们自然也是当作无事发生,几人一路下了城楼,大开城门去迎中州来使。

    回城之后,自然是大宴宾客,两位尊者也不客气,美酒美人皆是来者不拒,日日在纳兰落安排的别院内饮酒放歌,就此在永安城内过起逍遥日子,对于平叛之事,似乎已抛在脑后。

    纳兰落同样丝毫不急,依然如平常一般早出晚归,巡视全城、处理政务。

    转眼已是腊月初十。

    寒冬腊月,永安城却并不如何寒冷,不过是比春秋时节多添一件大衣便已足够。

    这日,纳兰落设宴,约两位尊者晚间赴聚仙楼一聚。

    聚会宾客,自然非富即贵,上官、司马、诸葛、马家皆在其中。

    宴会过半,众人酒酣耳热之际,纳兰落忽然击掌笑道:“诸位,今日设宴,正是有一件喜事,要与诸位分享。”

    语毕,他示意左右,明珠卫中两人出楼而去,不多时,两人押着一名全身血迹的男子上得楼来。

    纳兰落道:“此人时时在永安城内游走打探消息,经我暗中着人调查,其与庆遗会反贼颇多勾连,因此将其捉拿,严刑拷问。”

    上官羽细看那人面容,惊道:“这人似乎在刑房当差。”

    马万三正是刑房刑书,他细细端详那人,道:“的确是我刑房之人,名唤马三。”

    纳兰落似乎颇感意外,道:“既然也姓马,莫非是马刑书您的族人?”

    马万三道:“此人是个哑巴,当年我外出办事,见他沿街乞讨实在可怜,便带回永安,收在手下做些杂事,不料他手脚颇为伶俐,后来便让他在刑房当差,做些跑腿之事,也是希望他能多挣些银两,以后不至于再度流落街头。”

    纳兰落道:“原来如此,既然并非马家族人,那我便可放心审他了。”

    他话音未落,押他上楼的两名明珠卫其中之一,忽地聚原力与手掌之上,一手刀将马三左臂斩断,顿时鲜血喷涌而出,溅得满楼皆是。

    马三痛哼一声,当即昏死过去。

    马万三眼皮微跳,却仍面不改色,谈笑自若,看也不看那人一眼。

    另一名明珠卫拎起一只酒瓮,将满满一瓮酒当头浇在马三头身之上。

    马三被冷酒浇醒,浑身湿透,此时正值寒冬,转眼间身上便结了一层薄冰。

    马三身上仅着一件单薄烂衫,一时冻得面青唇紫,全身止不住地直哆嗦。

    纳兰落道:“以酒水为墨,写出主使之人,我便饶你不死。”

    马三犹豫片刻,伸出颤抖的右手,却并不去蘸酒,而是伸向自己断臂,蘸了一手鲜血,在酒楼地面之上,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人生自古谁无死”

    纳兰落眼望地上血字,不待他写完,眼神示意明珠卫。

    那名斩断马三左臂的明珠卫,再次出手,将马三一颗大好头颅斩落,咕噜噜滚到马万三面前,头颅双目充血,犹自睁得老大,似欲夺眶而出,看着极为瘆人。

    纳兰落不以为意,抬眼看向马万三,笑道:“活人或许嘴硬,死人却会认主。马刑书,您说怎么这颗头颅,偏偏滚到了您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