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左車认负长短剑 云儿痛焚活死人(中)
姬云儿招呼众人到大厅坐定,那个瘫软的姬牧之坐在首座,姬夫人在一旁服侍,左侧御之、伏之、云儿依次列座;右侧项梁、左車、赤龙依次列座。牧云堡里置备酒菜,众人把酒饮宴。
项梁先向姬牧之祝酒,牧之毫无知觉,御之代饮,姬家人戚戚焉。
项梁问道:“在下恳请堡主告知,秦人为何要刺我?”
伏之曰:“秦人不仅仅要刺你,还要刺杀小公子。至于为何,我等奉命行事,实在不知缘由。至于鬼婆婆等人是秦人半道上派来助我的,之前也没有见过,她们是否知道原委,在下也未曾打听。”
项梁道:“原来如此!不妨事的,若今后遇着鬼婆婆,项某再想法打听就是。呃……另外……在下冒昧又问一句,大堡主所患何疾?”
御之曰:“……大哥所患……乃头疾也。”
项梁又问:“何时患疾?”
御之道:“前月。”
姬云儿见二哥吞吞吐吐,心里甚是难受,她是个急脾气,向来是不吐不快。云儿道:“二哥莫要扭捏,其实大哥前个月突然病重昏倒,当时已经不治。后来三哥结识了一个秦国术士,说是有起死回生之法,便请他来到山中。不想,这术士真的让大哥还魂了,术士要我等去刺杀项公子便是交换的条件。”
左車等人听了大惊,左車连忙拿出随身带着的那枚“王母卵”,递给姬云儿,“姬堡主请看,那个术士是不是用了这个东西?”
云儿也一惊,“正是!难道你也会这妖术?”
左車道:“在下不会这种妖法,这玩意儿叫做‘王母卵’……”接着,左車把‘王母卵’的事情又跟姬家人详细解说了一遍。
姬家人闻说此物之邪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姬夫人急的顿时大哭起来。
左車接着道:“三位姬堡主,得罪!依在下之见,还是让大堡主入土为安吧,此物实在不祥,唯恐有碍各位。”
项梁也道:“命有天数,逝者往矣,这样一个无魂无魄的皮囊留着,不过是增添大堡主的痛苦罢了!”
姬家三兄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沉默。最后,姬云儿道:“现在且不说此事了,大家开怀畅饮着!”她又对左車等人说到:“李公子,以后你就叫我云儿姐姐吧,什么姬堡主,究竟喊的哪一个?项公子,先前得罪,多得你宅心仁厚,不计前嫌,往后也唤我云儿妹妹便是,不用那么客套,显得生疏。赤龙大哥,小妹一向敬佩,武功榜上,你可是高出我好多啊!”
经云儿这么一说,大家都融洽起来,便敞开酒量,放肆地饮起来。
宴罢,牧云堡安排众位客人分头歇息,姬云儿独自来到姬牧之的房中。姬夫人还在啜泣,远远地跟“活死人”保持距离。
姬云儿道“大嫂,今日客人的话你可听到?”
姬夫人点点头,“小姑,你大哥现在这……算活着还是……?”
“大哥两月前就已仙逝,这个不过是副皮囊而已。”
“那该当如何?”
“大嫂肯放这皮囊去吗?”
“我,我不知该如何啊!小姑,你要不和二叔三叔再计议一番?”
“他两个优柔寡断,还不如我独自拿主意。”
“小姑打算如何?”
姬云儿说着,便把姬牧之压倒,取过被褥按住他口鼻,姬夫人也不阻止,只是又大哭起来。姬云儿捂着那个“活死人”,一点反抗挣扎也没有,云儿便压得更用力,双眼默默流下泪来……
听见嫂夫人哭泣,醉了大半的姬御之和姬伏之赶来门前询问,姬夫人唤他二人进来,看见小妹捂着大哥,二人心里已然明了,尽都低头不语,默默啜泣……
待姬牧之没了生气,兄妹三人抬着尸体来到后山,命喽啰架起柴火,依左車所言,将姬牧之焚化了。
回到牧云堡,御之、伏之一则已经大醉,二则都伤心不已,径直回房歇息去了。云儿又独自返来山后一个角落,嘤嘤地哭起来,她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黑漆漆的山谷中都回荡起她的声音。她哭得旁若无人,完全不知道此时左車一瘸一拐地走来,默默站在她身后。左車想要上前安慰,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所以自从循着哭声找到云儿起,就一直呆呆地站在一仗之外。
哭了半个时辰,云儿累了,起身转头,吃了一惊,“你像个鬼一样矗在这里作甚?”
左車有些尴尬,“云儿姐姐,在下只是有些担心……”
“你站了多久?”
“大约半个时辰。”
“耍计策,斗武功的时候你也不像是个呆子啊!”
左車只得傻笑。
云儿过来握住左車的手,轻轻说了声“多谢。看你手都冰冷了。今日被我刺伤的地方还好吗?”
“不碍事的。”
“脚呢?”
“也不碍事,三五日便不妨碍行走了。”
然后二人又立在黑暗中,沉默许久。
夜风呼呼,冰寒刺骨,二人双手握着,只有手心里是暖的,也许云儿心里也是暖的吧?左車心里则是七上八下,脸上一阵绯红,幸亏夜深,没被云儿看到。
第二日醒来,已近午时,左車和云儿相见,有些脸红,故意将目光避开她。云儿倒是坦荡,过来拍拍左車的肩膀,“昨夜多谢,睡得可安稳?”
“睡得很好……姐姐请节哀……”
“又提这事作甚,过去就过去了,过来给我看看伤口,捂了一夜该换药了。”说着,姬云儿就伸手来扯左車的衣服。
左車下意识地推开她,脸又刷地红了。
“哈哈,怎么?男女授受不亲?我姬云儿从小是三个哥哥带大的,一向是男子性情,你把我也当个哥哥吧?哈哈。”
左車心想,我哪有如此风韵的哥哥?不禁又联想到弱不禁风的姜绪,不禁暗暗想笑。
“姐姐,我的伤确实不碍事,一会儿让随我来的兄弟帮我换药就是。”
“那些粗人,换的什么药?这种事情,还是女子来做得细致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