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跟着那妇人，以为会到一家餐馆，结果还是到了妇人的家里，看着几人疑惑的眼神，妇人连忙解释道：“餐馆现在关门了，东西都在家里，我给你们做一些，很方便的。”

    “要不还是算了吧，就不麻烦你了。”露莎见此情景想要拒绝。

    “来吧来吧，都到这里了，家里看着破了点，做的东西会好吃的。”

    几人无奈地在客厅中坐下，妇人进入厨房开始忙碌起来，露莎和青霜主动上前帮忙，莘子言本想一同过去帮忙，但看到厨房已经十分拥挤了，只好跟李善一起在客厅坐着。

    不多时，一个脸上写满疲惫的中年男子推门进屋，看样子是这家的男主人，男人看到李善和莘子言先是一愣，露出不悦的神情，然后刻意用平静的语调大声问屋内的妇人，“今天来客人啦？”

    “今天怎么回来啦？”妇人看到男人有些意外。

    “休息一天，然后要去两周。”男人黑着脸，换了鞋子。

    “哦。今天孩子差点丢了，是这几个学生帮我找到的，我就想请他们来家里吃点饭。”妇人解释道。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他一边责怪着妻子一边抱起女儿，狠狠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男人的情绪也缓和下来。“你们都是圣者学院的学生吗？”男人看着莘梓言和李善。

    “是。”莘梓言回复他。

    “哦，我是守城门的，你们出城进城的时候应该能看见我。”男人尴尬的找着话题。“不过这两天已经开始封城了，马上公告应该就要出来了。”

    “封城？为什么？”

    “我不是很清楚，主要还是因为降温吧，因为要封到降温以后，也可能是跟城里的凶杀案有关。”

    “要是能马上抓到凶手就好了。”莘梓言也在努力的找着话题，李善则是干脆坐在一旁发呆，仿佛什么事都跟他没关系。

    “最近城里也有好多奇怪的传闻，把那个凶手称作‘神使杀手’，听说还有疯子崇拜那家伙，这些人真是彻底疯掉了啊。”男人感叹。

    “是啊。”莘梓言点点头。

    “对了，我也是从学院毕业的，八年的十年制学生。”

    “那您挺厉害啊。”莘子言笑着说道。

    一旁的李善一脸困惑，一旁跑出来偷懒的露莎跟他解释道：“学院的学生分为一年制，两年制，五年制，八年制，十年制等等。一年制就是一个学生在学院学习一年所能达到的平均水平。以此类推，他的八年的十年制学生意思就是用了八年达到了别人十年努力出来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您家里就三口人吗？”莘梓言也在努力试着寻找话题。

    “原来家里有四口人，大儿子参军死了，好多年前的事了。”没有任何波澜，男人像在诉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是这样啊，最近我们碰到了很多这样的家庭。”莘梓言感叹。

    “你们知道为什么平常感觉这样的事不多吗？尤其是本地人，明明没什么战斗天赋，只是因为家离得近而已，又想混得好点，就进入圣者学院学习。

    圣者学院的规模也越来越大了，以前培养出来的学生怎么都能混上个小队长，现在培养出来的很多都是冲在前线的炮灰。

    然后总是有源源不断的外地人搬来都城，所以都城的总人口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有什么重要的活动大家聚集起来看起来也不比以前少。

    但是出去仔细问问，到处都是失去孩子的母亲，失去丈夫的妻子。

    可能是这样的事见得太多了，发生到自己头上就感觉没那么伤心了，只是感觉运气不好而已。

    我都快记不清我的孩子了，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我的那个孩子是不是因为我听多了这样的故事而幻想出来的？”男人依旧非常平静，小女儿在父亲的脚边玩耍，完全不理解父亲在说什么。

    也许是因为没有经历过，莘梓言和李善只是感到同情，并不能完全理解男人的情绪。

    “我去取两瓶酒吧？我们好好喝点。”男人说着就要去柜子里取酒。

    “不，不，我们不喝酒。”莘梓言连忙拒绝。

    “看到你们我就想起了我上学的时候，那时候我们不允许喝酒，只能每天回宿舍跟兄弟们一起偷着喝，然后总是被老师抓到，被抓到就要罚站一夜，然后第二天正常训练，站一夜再训练会累得想死，那时候总是在想，熬到毕业就好了，毕业了想怎么喝就怎么喝。”男人感慨着，回忆着往日里的珍贵岁月。

    妇人端着菜摆在桌子上，看到已经倒上的酒露出了一丝不悦，却又不好说些什么，跟在她身后的青霜也把菜摆在桌子上，又看到桌子上的酒愣了一下，露出一丝忧虑，又看到只有男人面前放着酒杯，才放下心来。

    “后来我爱人怀孕了，我只能提前离开了学校，所以也跟兄弟们失去了联系。”说到这儿男人还是感觉有些遗憾的。

    妇人红了脸，轻轻打了他一下，抱怨道，“你怎么什么都说。”

    “你们入学多久了？”男人又问莘梓言。

    “我和他都是今年才入学，那两个女生已经入学三年了。”

    “今年才入学？学前考核成绩怎么样？”

    “还勉强可以啦。”

    “现在好像对入学年龄有了限制，我们那时候可没有，只要测试结果达标了就可以入学，所以看见年龄多小的孩子都不奇怪，那时候最夸张的，只到你腰那么高的孩子都有可能把你放倒。”男人感慨着几十年来的变化。

    “你不是已经达到十年制毕业的水准了吗？”青霜有些好奇，问莘梓言。

    “是。”莘梓言本来还想谦虚一下，没想到被青霜讲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好像没跟你说过。”露莎也好奇，问青霜。

    “早就在学院里传开了，马上就能毕业的新生。”

    “是吗？没想到大家都知道我们”露莎感到有些意外。

    “跟你们有关的传言多的是，你们一点都不知道吗？因为入学考核......”青霜补充。

    “多的是？传我们什么？”露莎一脸疑惑。

    “以后再说啦。”青霜眼神躲闪，后悔自己一下说的太多。

    饭桌上，大家也找不到太多话题，男人一杯接着一杯酒下肚，不停地讲述自己上学时的青葱岁月。不一会儿就喝得满脸通红。

    “要做个好人。”男人拍了拍莘梓言的肩膀，看样子已经彻底喝多了。

    “嗯。”莘梓言敷衍着回答。

    “我们守门的，第一天上岗，队长就告诉我们，轮到我们拦人的时候，不管再可疑，有权的不能拦，不管他是有大权的还是有小权的。

    然后是特别有钱的不能拦，要拦那些有点小钱的，他们愿意花钱打发你。然后他们必须是真的可疑，要是随便拦，人家硬要找你的麻烦你也不好解决。

    最后是那些没权的也没钱的，可疑的一定要好好查，抓到了就是功劳一件。

    我听完当时就生气了，我跟队长说，你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但我不是这种人，队长一句话也没说，一起工作的同伴们还笑话我，觉得我不会有出息。

    从那天开始，拦人的活儿没有一次交到过我的手上，我就站那儿就行了，一站就是几十年，当初一起来的也都要么升官了，要么干别的去了，后来我旁边站着的，都比我年轻，他们好多还是战场上下来的，还看不起我。

    昨天，你们猜怎么样了？新来的副队长让我拦人，那小子年轻不认识我，所以才把这活儿交到我的手上。我第一次干这个活儿，就拦住了一个大官，你知道有多大吗？我们副队长过来的时候都跟儿子似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那些年轻人都觉得我完了，但是，那个大官儿，他当众表扬了我，说已经好几年没见过我这么正直的人了，直接给我升官，直接比我们副队长都厉害，就因为我按规矩办事儿。”喝醉了的男人说话本来就费力，仿佛讲了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结束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那只能恭喜你了。”几人笑笑，由衷的为男人感到开心。

    “我都快五十了，差点儿这辈子就这样了，所以说一定要做个好人，一定要守规矩，肯定会熬出头的。”

    “嗯。”

    男人又喝了几杯酒，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见此情景，几人也不方便再打扰，告辞离开。

    “对了，你说跟我们俩有关的一些奇怪的事是什么？”回家的路上，露莎问青霜。

    “就是...一些...我以为你们都知道了，你们什么也没听说吗？”

    “好像听说过一些，但是也算不上奇怪吧，毕竟都是年轻人，就算真有些什么也没什么吧，而且现在李善也住进我家了，再说这跟考核成绩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已经十年制毕业了吗？他们知道你们住在一起之后，说莘梓言能这么快毕业，是掌握了一些特殊的阴阳交合秘法，通过生命能量提升自己的实力...”

    “什么？！”露莎涨红了脸，没想到谣言竟离谱到这种程度。

    “当然这些大家都知道是开玩笑的，但是可能觉得有点有趣嘛，可能大家训练的压力有点大，所以很多人在到处传着玩。”青霜还试图安慰露莎。

    “是谁编造的这些东西，毁我清白也就算了，还这么过分...”

    “你们一点都不知道吗？”青霜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有人问我们俩是什么关系，我都好好解释了，虽然我知道可能还是会被人误会...都怪你！”露莎突然把责任都甩到莘梓言的头上。

    “我也是受害者啊，明明是靠自己的努力，却被人传成这样...”莘梓言挠了挠头，也感觉自己很冤枉。

    “你在乎的就是这个吗？我的清白可是彻彻底底的毁了啊。”

    “你在大街上到处替学院收男学生的时候清白就已经毁了，我一直都不好意思跟你讲。”

    “我是替补教师，收学生有指标和奖金的，这不是应该的吗？”

    “你多收几个女学生也不至于会这样...”

    “还不是因为你们男生都是色鬼，容易上当，早知道当初就不可怜你了，让你住在我家，结果现在只会让我生气。”

    “我清白不是也毁了吗？我当初要是不住你这里，现在不知道多少女孩子会喜欢我。”

    “我...我先走了啊。”青霜作为罪魁祸首看到这里的情况也变成这样，忍不住要溜了。

    莘梓言叫住青霜，“等一下，你知道一个什么排名吗？我听见有人说我排第六，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一个实力排名而已，有些人猜着排的，不准。”青霜回答。

    “我说我怎么才第六。”莘梓言一拍脑袋，“我以为排的颜值呢。”

    “露莎姐姐第二呢。”青霜提醒。

    “她凭什么比我高？”莘梓言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露莎。

    “因为你是个白痴，不知道比你厉害的人就在你的身边，你都没见过我认真出手。”露莎嘲笑道。

    “但是每次我出力的时候你好像几乎都在看着啊......就动过那么几次手，除此之外就见过你用魔法给自己做衣服，那个看起来还是有点厉害的。”

    “混蛋，不要再提那件事了！”露莎被勾起了一些羞耻的回忆，连忙让他闭嘴。

    “不管你们了，我要走了。”青霜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吵完，所以决定先离开了。

    李善朝青霜摆摆手，青霜也朝李善摆摆手，表示再见。

    “都这么晚了，先回去吧。”李善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这么好使，露莎直接转头往家的方向走，李善和莘梓言只好默默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