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舍离2
繁体版

贪狼下吊民伐罪,文昌登果尽返贞

    我自从梦见聚贤宾馆之后,首先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便是她。我不由想到,是她在寻求我,否则我为什么会三番五次做同样的梦?我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尽管同她共同工作了好几个月。实际上我对她一无所知。

    我仅仅知道她是扈囸攰应召的就业人员,至于她的身份和工作属性我就不得而知了。一直就是这样,每次我旁敲侧击地想问她关于扈囸攰的事,她的脸色就会很不好看,仿佛扈囸攰的事便是她的雷区,一触就爆,慢慢地我也就不敢问了。但直觉告诉我,她掩面而对的背后一定有着她不愿让人知道的事情,她既然不愿说,我也就没必要去问了。她不愿意说,我也就没必要去问了。我反而变得冷静了,说不清是什么时候,我发现我跟她之间总是存在某种费解的距离,而这种距离很大程度上是由她的刻意保持而存在的。说不清是什么时候,我发现我跟她之间总是存在某种费解的距离,而这种距离很大程度上是由她的刻意保持而存在的。她也从不谈论她的过去和现在就是一个证明。我无法从她口中得到任何她跟扈囸攰苟且的只言片语,而这恰恰是我最好奇最感兴趣的,她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果断地掐断我好奇心的进一步扩张。

    迷迷糊糊被尿憋醒的时候,我依然沉浸在恍惚的虚脱中,时间在黑暗中也不循规蹈矩,黑暗中听到有冷峻的足音向我靠近。我在惊慌失措中趴起来闭目,敛气,紧接着跳下床,咽了口唾沫,屏气凝神。穿着拖鞋来回地在地板上不知摩擦了多久。

    无论如何,是她在央求我,在聚贤宾馆那个奇妙而致命有着诱惑力的场所,我也从内心里如此渴望。不过,这意味着和过去的阴影再次相对。想到这点。我的情绪骤然一落千丈,在竭尽全力甩掉那冰冷、暗幽的阴影。

    四壁灯光慢慢转暗,镶在地角旮旯的脚灯放出淡淡的微光。舞厅旋转彩灯开始旋转了。我抱着舞女的细腰,双脚踩着节拍移来移去,沉醉在嘭嚓声中。刚入风月烟尘场所的我依旧像往常一样,要两瓶啤酒躲在地角旮旯里欣赏舞女上身光落落的如同玉雕一般,而肚脐以下部分则被近乎透明的蕾丝虚掩着在台上跳钢管舞,眼前这美妙绝伦的场景经常会使我的五脏六腑欲裂。

    我抱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整天有气无力,每天早晨醒来犯愁的就是这一天该怎么打发。时至今日,我把原有的生活整的乱七八糟,每天在黑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起来望着天花板抽烟。常常唉声叹气,训斥我没有光耀祖宗。自从我赌博上以后,我倒还真想光耀祖宗,想把我这些年弄掉的一切全都赢回来。

    老爹知道我玩网络赌博,我左手捏着电话哆嗦了半晌,才说了一句:“我没赌。”

    他一听就火了,他年轻时也这么回答过我爷爷。他知道我是在玩赌博,我曾在朋友圈里发过几张中奖后的截图以此来满足虚荣心,我承认我保密工作一向做得很好。百密也有一疏,他可能是在无意中翻我朋友圈的时候发现了。他在电话里对我破口大骂,我左躲右藏,心想这下完了,被他知道了。可我这个平常只有吃药才有力气的爹,竟然越骂越凶了。

    我最担心的是怕他出什么意外,我捏了一把冷汗,我握着手机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老半天。语音刚落,我把手机往墙角里一摔,就跌坐到墙角里去了。不歇斯底里的泣不成声,毫无保留地使劲抽自己。一想到这些,我自尊心全无,父母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我却在父母所看不见的地方透支自己的未来。

    最风光的那次是在夜店里为一群婊子放礼炮,刚入烟尘场所的我不知轻重,想在这种普通老百姓喝一瓶酒都得卖血的地方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一个婊子热切地走过来弯下身子给我系鞋带……

    她怕我,我倒是知道的。经过一帮嫖客时,她像只耗子忽地一下蹿到桌子底下去了。其他婊子都不敢见我,一见到我就直接逃窜。

    在扈囸攰的带领下,我和栾小七沿着灰暗的街道和他一起齐头并进,在我的印象中,夜晚的十一点应该是万籁俱寂的时刻,尤其是在我以前的日子里,这个时间我已经早早睡下了。但在我来到这里,却是喧闹的开始,道路两旁的夜店全都闪烁着霓虹,人声嘈杂,车水马龙。正因为我看不见机会和出路,方才拖着慵懒的身躯和他们一起在四季轮回的清欢王国里放飞孤独的灵魂。

    栾小七指了指身后的夜店:“进到里面,里面都是你想要的。”

    扈囸攰回身看了看身后的夜店,此时外墙上的霓虹仍旧闪烁,如同香巴拉女神向你摊开纤细的双手推着你的双脚让你没有迂回的余地。有几个人相互搀扶着走出大门,一个个上了出租车。除了花天酒地,我暂时看不到任何东西。

    栾小七转过身来看我,有些不解,于是笑着说道:“你在售房部工作的这段时间,只是在房子和客户之间忙来忙去,却没有进到里面去,今天我让你开开眼界。”

    里面的一切,和外面有着天壤之别,甚至可以说是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充斥着所有触碰道德底线的东西。心机,阴谋,自私,贪婪,所有你憎恨的一切,那里都可以找到。可当你真正融入到里面时,你会发现,你曾经憎恨的一切,其实都是你内心的需要。

    在夜店里和他们玩了一夜,脑袋昏昏沉沉像是肩膀上扛了两个巨大的玻璃球,我想着自己有半个来月没洗澡了,身上的衣服一股酸臭味,我就把我的上衣脱了把那个看起来有点可爱的婊子从其他包厢里拖了出来,让她陪我喝酒。我拦腰将她抱起领着她来到包厢放在沙发上,她站起身来背对着我嘟嘟囔囔。

    说什么我没有绅士风度,说我心肠黑,不喜欢陪我这样的客人。我把一沓百元大钞往她胸口灌进去,就把她的嘴给堵上了。她的精神一下子上来了,向我走近,一看到两旁站了那么多人,她顺势把我扑倒躺在我怀里。我向周围人求救,他们谁都没有理我,我继续在那干巴巴地望来望去。

    灯光慢慢转暗,扈囸攰抱着一个小姐的细腰,双脚踩着节拍移来移去,沉醉在嘭嚓声中。我继续向他们使手势,他们谁都没有会意。扈囸攰和栾小七一直躲在一边同几个小姐玩的不亦乐乎。

    另一个小姐出面非要请我赏脸入池陪她嘭嚓。我使了使手势,拒绝道。小姐会意,灰溜溜的闪开。

    虽然我平时对于这种货色急得口水直淌,五脏六腑欲裂,很想占她们的便宜,可我内心一直在抵制这种突如其来的诱惑。我依旧像往常一样,摆出了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我有点儿慌,马上叫人起来活跃气氛,以此来打破这种我自认为很尴尬的局面。

    出人意料地是我猛地回转身,她就扑到了我怀里,双手勾住我的脖子,嗲声嗲气地说:“我要你今晚带我走。”

    我慌的一比:“不行。”

    她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和别

    人不一样。外形就不说了,又高又帅,难得的是你比别的精英们出手大方。你那双眼睛,特别的干净,特别的单纯。”

    我想落荒而逃:“你要知道,还是小爷的钞票好。”

    她一直盯着我的眼睛:“我遇到过的精英们形形色色,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眼睛,我觉得你很有安全感。”

    我嘴角上扬,心想这是不是个圈套。

    “你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因为你的眼睛。你这样的人不会带来任何威胁。”

    我还是无法相信。

    “不过说实在话,只靠单纯的眼神恐怕无法成功吧。”

    她点了点头:“没错,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趋利避害。没有人会过多的贪恋你的单纯,倒是有很多人会处心积虑地贪恋你的财富。当你达到某种高度的时候,别人看你的眼睛也会发绿。”

    “你好现实啊。”

    “一般如我这个年龄,如果不现实的话我早就活不下去了。苟延残喘到了今天。”她说完,从她的包包里掏出一盒芙蓉王慢慢的点燃了一根。

    我没有说话,我突然觉得她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儿里。在残酷的现实里还能意志坚决的接受生活给予她的磨难。每个人来到世上,为的就是自己的那一份野心。也许这片空旷的只有贪婪、麻木、欲望的洞穴就是她实现野心的地方。我长舒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屏幕,不再觉得困倦。就像她所说,只要达到某种被定义的标准,达到某种高度,别人看你的眼睛才会发绿。

    归根结薪,一切都要从那里开始,这我也明白,只能从那里开始。我用尽了最大力气,将这些记忆碎片巧妙地组合起来,同现实结为一体,遵循自己那点有限的价值观构筑了新的生活。

    张毓华的远方表亲在城中央商务区经营了一家连锁小餐厅,生意火爆,由于餐厅人手不够。张毓华想起了我,因为我和张毓华的关系,再加上我手头出了点经济状况,我决定帮她一个忙,不得不打消重新找工作的念想。

    清晨一大早,张毓华的车子早已等在我家楼下,由于我昨晚睡得不太好,通话时话音里压着火气,眉头紧皱,哈欠连天地探过身子将副驾驶座那侧的车门打开,又顺手翻下遮阳板。张毓华早已习惯了我拖延墨迹的怪癖,就算言语之间陷入胶着状态,也没有半点避讳的意思。关于什么品牌,娱乐八卦她都懒得听。她戴上耳机,边听新闻边吃早点,她按老规矩备了一人份的早餐。果汁酸甜的味道顺着口腔滑到胃里,刺激得五脏六腑开始苏醒。我继续重重地打了个哈欠,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睛,这才算从早困中彻底地清醒过来。我腾出手从衣兜里摸出电子香烟,不管她愿不愿意,我点了根烟,斜着眼睛瞄了她一眼,泄愤似的伸手把她发髻边上一小撮露出来的头发别回到原位。

    刚进餐厅时,门口有服务生指挥美优骑士在排队,我要进来,要先向那服务人员通报,餐厅生意火爆,没人顾及上我,那骑士再用电话与里面的商家联系,然后才放下外卖箱等待商家配餐,可以想象,如果没有外卖员,估计会饿死一些不会做饭又懒得出门的人。回归健康的生活方式那就是年轻人必须得学会做饭,我与商家配餐那条几十米深的濠沟,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越的呀。

    累了一天,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抽一口烟,闷一口酒,深深叹一口气,我想,还是算了吧,毕竟那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现在的我,还是真实的我吗?我不擅长表述,我实在不擅长这一手,而且我根本看不出我这行为有何意义可言。我所把握的自身形象恐怕也是自己随性所欲捏造出来的扭曲物。

    不管怎么样,总要说点什么吧。我们全都生活在虚假的世界里,呼吸着浑浊的空气。那就再说几句吧,不说的话,一切都无从开始。我非常喜欢她,她也不断地来我房间过夜,一起吃早饭,一起去公司上班。我依然不太记得她的名字。可以这么说,她是我的朋友,惟一具有可以称为朋友的可能性的人。

    当天夜里,我写了自己第一篇短篇小说,花了我半个小时。那是个悲伤的小故事,讲的是有个男人发现了一个魔法杯,得知如果他对着杯子哭泣,掉进杯里的眼泪会变成珍珠。可尽管一贫如洗,他却是个快乐的家伙,罕得流泪。于是他想方设法,让自己悲伤,以便那些眼泪会变成他的财富。珍珠越积越多,他越来越贪婪。小说的结尾是,那男人坐在一座珠宝山上,手里提着刀,怀中抱着他深爱着的妻子死于非命的尸体,无助地将眼泪滴进魔法杯。

    入夜之后,我爬上楼,走进吸烟室,手里拿着一沓稿纸,上面写着我的故事。我进去的时候,墨笙边抽雪茄边喝白兰地。

    “那是什么,路哥?”墨笙说,他斜靠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脑后。白色的烟雾环绕着他的脸庞,他的眼光让我唇干舌燥。我清清喉咙,告诉他我创作了一篇小说。

    他点点头,那丝微笑表明他对此并无多大兴趣。

    “挺好的,你写得很好吧,是吗?”他说,然后就没有话了,只是穿过缭绕的烟雾望着我。

    也许我在那儿站了不到一分钟,但时至今日,那依旧是我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分钟。空气变得沉闷,潮湿,甚至凝固,我呼吸艰难。

    墨笙继续盯着我,他的发音让人听上去有一种甜软的感受,使人心旷神怡的潇洒从容。

    “亲爱的伙计,能让我看看吗?”

    对我来说,我要接受的并不是各种穿在身上乱七八糟的表面东西,而是我在世人眼里改变身心内部气质的调教。

    而我目前所处的环境就是人们十分向往的高级休息休闲的地方,在这里,可以洗浴汗蒸,泡桑拿,可以按摩美容护肤。

    在水善汤泉过了一夜,思绪又回到本来的问题上,我离开水善汤泉的时候是早晨六点半,我发现眼前厅外黄昏的景色竟是如此的祥和,流云在天际散漫的游荡,景色更加朦胧了。只是那河畔对岸暮色的楼宇高高耸立,那条南河依然默默无语,如我一般荒野游荡。

    最近实在太累了,总觉得浑身上下不对劲儿,原本今天打算睡到下午,可刚过五点就被楼上噼里啪啦的噪声弄醒了。

    在公司里受气,因为我是个打工仔;在这个休闲放松的地方,我可是消费者。我怒不可遏地冲出门,要上楼去教训教训这帮没有公德心的家伙,可上了一半楼梯我又退了回来,我想那帮不知好歹的家伙体会不到我自我防御的生理体系。

    于是,我冲下了楼,换上衣服去找前台理论,穿了一身品牌西装的我再次冲上了楼。

    我正准备把音量再提高一个分贝,忽然走进一个身穿黄色衣服的家伙,后面还跟着一个戴墨镜的大个子,振振有词:“敢滋事,我TMD弄死他。”

    多年养成的自我防御生理体系迅速启动,使我自然流畅地把声音分贝降了下来,用近似于妥协的口吻,让他们尽快在这样的节假日期间考虑能否提前让我结账走人。

    我没去公司上班,而是在家里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上午。这期间,扈囸攰给我来过一个电话,他问我为什么不去公司上班,我说我头疼欲裂快死了。他可能以为我在发牢骚,犹豫了一下,把电话挂掉了。

    我今天要不要去上班?我觉得继续工作还是有益的,公司里人多,能够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省得我老想着该死的“肾结石”这三个字。再说了,这个月的薪水还没领,等到最后的日子,就算是吃饭洗澡打麻将也得需要钱啊。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基于我昨天晚上做出的决定:坚决不去上班。

    因为我相信上班只是为解决温饱找寻一个合理的理由,废掉一个人的方法就是让他忙到没时间去思考。工资不可能治愈癌症,尤其是懒癌。什么也不想做,就想拥有一切。可见,我的病情已病入膏肓。狗屁!上了好几年的班,钱呢?钱钱钱没存下,还被烟酒搞得身体大不如前。

    我又走进了工作岗位,两天没来上班,竟生出一些陌生感。我坐定后半天,才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因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服了“含笑半步癫”。我不想关心,也不想探究这帮孙子为什么服药,都TM癫癫了才好,也省得我黄泉路上太寂寞,看着这帮孙子明面上勾肩搭背、暗地里钩心斗角。

    其实,到了我这般光景,才觉得以前动那么多脑子担心这个,怕那个,花那么多心思顾及这个,维护那个,真他妈的不值。在这个大环境下,所有人似乎都在竞赛,谁比谁更能捞钱,谁比谁更能往上爬,谁比谁更鸡贼。

    栾小七系着裤子前裆的纽扣儿走了进来,前台的小姚闻到了酒气,笑着问栾小七道:“栾总,是不是喝酒了?”

    这孙子嘿嘿一乐道:“小丫头片子,笑话哥,你栾哥昨晚陪客户喝多了,所以这酒醒得慢。

    姓栾的因为客户多,所以几乎每天都要喝酒应酬,喝得自己两只手经常发抖,经常在洗手间里口吐白沫。

    我愣了一愣,调侃道:“几天不见,你减肥了?”

    语音刚落,栾小七从裤裆处抽手要来抚摸我的头,我知道这家伙大小便从来不洗手,所以我急忙挡开他的脏手,对他说:“有事说事,别动手。”

    栾小七说:“你小子吃枪药长脾气了哈。”

    我压低了声音对栾小七说:“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要敢再用手拍我的脑袋,我就让你这辈子端不了酒杯。”

    在公司里,他是公司里的业务大拿,相当于球星界的扛把子、相声界的台柱子、动物园里的熊猫,人人都得尊敬着恭维着。可他在我眼里就是个㞗,看着他左右啥也不是的神情,我心里禁不住竟生出些得意:“看过冷漠的眼神,心也伤,情也冷,流浪心,谁在乎!”

    至少我现在可以到处放狠话,享受语言的粗暴和快感。

    栾小七不愧是老江湖,察言观色,很善于化解尴尬,他把那张被酒精浸染成紫灰色的大脸盘子伸了过来,同样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你知道大家偷着乐什么吗?”

    看在他自己找台阶下的份上,我也很配合地让他就坡下驴,我说:“不知道。”

    他说:“昨天晚上,扈囸攰和张毓华两个人偷着去开房,被扈囸攰的老婆带着人堵在房间里了,他老婆刚来公司闹过了,把扈囸攰的脸都挠花了,太不要脸了。”

    我艹!张毓华隔三差五找我干那事,其实就是为了跟扈囸攰鬼混啊,我整个就是他妈的是这一对狗男女的前戏。他妈的!活该被捉奸!

    栾小七大概是看到我的脸阴晴不定,接着忽悠道:“扈囸攰的渠道经理怕是干不下去了,现在,渠道业务部刚好空缺出一名主管岗位,兄弟,我看好你哟!”

    我知道栾小七的心思,他对业务部渠道经理的位置觊觎很久,对扈囸攰早就暗地里没少下绊子、使阴招,心里纵然不是特别服气,表面上还得装得客客气气。现在机会来了,他岂肯拱手让给别人,刚才对我放的那一通臭屁,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垫脚石。

    墨笙把钱还给了我,虽然超出了我规定的日期,但还是按照我规定的数目偿还的,我退给了他两千块,只收了本钱。

    我没有拿一万五去吃喝嫖赌。吃,我没有胃口;喝,我的酒量不行;嫖,我包皮上的裂口还没有痊愈;赌,我几乎就没赢过。思前想后,我觉得还是去给柯亚楠买部手机吧,就算她身边躺着别的男人拿着我的手机刷着抖音,我也认了。

    我一进公司的门,前台小姚就迫不及待地跟我说:“路总,你这一周有十组到访,两套认购。你确认无误,就签个字吧。”

    我奖励给她一盒进口巧克力,是我刚刚吃完饭在超市买的。我不在公司的时候,就悄悄发语音给小姚,免得自己客户被其他人撬走。

    我在前台座位上屁股还没坐稳,栾小七就系着裤裆里的扣子走了过来,他看见我之后,便径直奔我走了过来,面色凝重地对我说:“这几天你得过来负责签小蜜蜂。”

    我说:“我要约客户吃饭,没有时间。”

    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吃个屁饭,整天在家睡大觉,还以为我不知道。”

    我说:“我的业务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排倒一了,不签小蜜蜂是正常的。”

    栾小七说:“我现在是业务部渠道的代理经理,扈经理不在的这几天我说了算。你也算是储备副主管,这两天你帮我盯着点,我已经答应我老婆了,要陪她去见我岳父岳母。”

    扈囸攰和栾小七已经请假一周没来上班了,我也坚持替岗一周。我每天都要在那些客户到访之类的破单子上签字,无聊透顶。以前看着扈囸攰蚂蚁走字,坐在这里签字的时候,心里羡慕极了,我曾经一度幻想着自己也能坐上这个位置。现今而目下,我虽然坐在这里了,签上字了,心里却烦得要命。

    好在明天就是儿童节了,薪水昨天就发放了,加上这个月的薪水和提成,我的账户上一下多了两万多块钱。接下来的日子,我要好好规划一下怎么把这笔巨款花掉,也是时候递交我的辞职报告了,算是为我这辈子在某个工作岗位的工作画一个句号。

    我挠了挠头,推开简虎办公室的门,扈囸攰也不在,这也挺罕见的。我顺势看了看手表,倒是已经到下班时间了。简虎很少提前下班,因为他把时间看的比生命还重。简虎既没有什么业余爱好,又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回家能干吗?扈囸攰倒不同,他外面狡兔三窟,风花雪月,好不快活!

    我站在偌大的办公室门口,空荡荡寂寥无人,总觉得哪哪都不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笃定地想。我从办公室出来,蔫蔫地一边走,一边给栾小七打电话。栾小七听到的声音倒是和平时一样。

    熬到快下班的时候,我终于敲开了项目负责人简虎的办公室。简虎正在给自己滴眼药水,他泪眼汪汪地眨巴着问我:“业务部最近有什么动向,周六周末的任务铺排方案传达下去了没?”

    我没有回答他的提问,我说:“我是来辞职的。”

    简总吃了一惊,他问我:“你知道吗,扈囸攰被举报了,不是正如你所愿吗?”

    我说:“我做人的费用肯定要比做业务的费用高,同事们出卖的是体力,我出卖的是人格。”

    简总没有听明白我说什么,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对我说什么,便扯到另一件事上,对我说:“公司月底会有渠道经理的面试,我安排了你,成败就看你的本事了,晋升渠道经理成功的话,收入是非常可观的。”

    我说:“人生在世,各有各的苦,你没有经历过我的苦,就别劝我要大度。是个人把我的真心都辜负,还嘲笑我傻的糊涂。我受够了同事们的虚伪做作,我想回家搞养殖。”

    说完就把辞职报告拍在了简虎的桌子上。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简总貌似还不死心,他说:“你再考虑考虑,别意气用事。”

    我啥话也没说,往外一边走,一边吟唱道:“挣脱黑暗的落寞,不甘是谁的过错。信仰是年少的梦想,挫折,不过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