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守护灵的几个重要消息。”

    “一，”

    顾桓停顿思考之时，大颗的墨滴直接点在了纸面上，将他先写下的其他字也弄成了黑块儿。

    虽然说这些东西最终都会涂黑烧掉，秘密账簿上只记录一点精髓。

    但现在肯定是不需要的。

    信手将面前的白纸画成古怪符咒模样，揉成一团扔到一旁桌角。

    顾桓又拿起一张，重新开始写。

    “看来是时候去问南蛮人买只鹅毛笔来用用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研究出钢笔。”

    东瀛学了华夏许多东西，连这南蛮的说法也是直接照搬。他们将自己的几片岛屿也分成中原地区、东国西国。

    将毛笔上的墨水甩掉一点，整理完思路的顾桓再度提笔。

    “一，守护灵不全是好的。”

    这是很好玩的一条。

    华夏只拜能够增福增寿，保佑家宅平安的正神。虽然也会有朝廷屡禁不止的外道荒祠，但是那些邪神也得先为当地人提供好处，才能承受香火。

    东瀛号称神国之上有八百万神，他们却是好神坏神一同礼敬的。

    有妖怪作祟吃人，导致白骨千里，呃，白骨十里。

    他们想到的不是求阴阳师出手，问正神借力，而是想着供奉一下妖怪，让它口下留情。

    这一点可以从前田利家的经历中反应出来。

    他有一次夜间在山中行走，迎面撞上一只送行犬。

    它一路尾随前田利家，几次尝试偷袭无果之后，直接口中喷火，朝着前田利家烧来。

    前田利家慌乱间唤出自己那个状如幼犬的守护灵，尝试借助它的力量和送行犬周旋。

    结果原来能够将人烤死的火焰忽然就变成了人畜无害的幻象，前田利家还因祸得福，恍惚间获得守护灵喷火的神通。

    假如是寻常人的话，肯定就要让送行犬的妖火烧死，然后被它吞食。

    “拥有的守护灵再强大，也是假的，不是真的。”

    顾桓将这句话圈起来，标识为重点。

    虽然顾桓从守护灵那里受益颇多，但是他也承受了反面影响。

    暴戾，嗜杀，高傲，这些都是顾桓这一世才开始出现的。

    “需要当心反噬。”

    “二，守”

    顾桓想要继续往下写的时候，毛笔又变干了，写出来的字如同枯枝败草。

    他直接舔一舔笔尖，然后便落笔。

    平手老头要是看到这一幕，肯定又要大肆宣扬，我家少主肚子里全是墨水。

    “二，守护灵的确可以成长，让我变强的热流叫做精华。”

    前田利家曾有一段时间，专门游走于盗贼猖獗的险路上，为过往行人提供保护。

    这不仅让他收获到侠名，而且他的守护灵也通过获得精华一点点壮大起来。

    这精华就是天精地华，或可以当成游离于世间的灵气。

    依着东瀛这边万物有灵的说法，人类、妖怪和神明身上都是有精华的。

    “想要获取精华提升实力，目前看来有两种方法。

    首先是发挥守护灵的能力。

    比如我睥睨四方傲视群雄的时候，就会收获精华。

    而前田利家则是可以通过守山来吸收精华。

    其次就是灭杀他者，掠夺精华。

    一个杀猪宰羊的华夏屠夫，到东瀛之后没准可以变成弑神之人。”

    写到这里，顾桓心里有些异样情绪，他放下笔，回头看了一眼归蝶熟睡中的绝美侧颜。

    曾经被搁置的上策现在又成为了一个可选项目。

    只需要在东瀛搅动风雨，杀得他个流血漂橹，顾桓就能够掠夺到足够多的精华，踏着累累白骨一步步走上至高的神座。

    所以他需要拷问自己：为了能够回家，牺牲十万百万的东瀛人做祭品，值得吗？

    这个问题实在太过沉重，以至于顾桓的脑海里一时间竟有无数个自己在同时开口，吵来吵去。

    有的说什么国仇家恨，要断绝根本。

    有的说大家同样都是人，你这样做和吃人的妖怪有什么分别？

    有开始反思的。

    之前我问平手政秀守护灵的事情，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遮遮掩掩。

    还以为他是不语怪力乱神，是一个不想让我分心胡想的人。

    就像周先生问自己的老师，怪哉这虫是怎么一回事，老师明明知道，却不愿意说。

    现在想来，怕是平手老头知道杀人爆金币得经验，不敢和我说，怕我入了魔道。

    有聪明取巧的，建议打出大义的名号干着魔王的行径，美化一下。

    我织田信长一路冒着腥风血雨走来，为的是天下一统，永世和平。

    那些拦路之人只是和我信念不合，他们不是白白送死，我会创建一个美好的世界给他们在天之灵看等云云。

    总之，顾桓虽然表面上僵在原地，但是心里却一直有着万丈波澜。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室内的灯烛油台全部燃尽，他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在事前有过吩咐的情况下，并没有侍从主动进来添灯。他们只会以为公子一直读书，直到后半夜，才吹灯休息。

    “人身上的精华，肯定没有妖怪的多，所以优先消灭世界上的所有妖怪。”

    说出这一句之后，顾桓感觉自己仿佛卸下了千钧的重担，整个人都轻快许多。

    如今的东瀛正处于乱世之中，哪里都有冤死枉死之人的游魂。

    夜里面家家户户紧闭门窗，不敢外出，生怕厉鬼找上门来，将一家上下作为血食。

    顾桓的想法是，先把所有作恶的妖怪一扫而光，变成比肩神明的强者，然后慢慢削弱那些好神。

    东瀛有七位主持人间福德之神，分别是大黑天、惠比寿、毘沙门天、弁财天、福禄寿、寿老人、布袋和尚。

    顾桓在飞升之前想办法消了他们顶上三花，去了他们胸中五气，让东瀛再没有出现守护灵的土壤，也算是做下一件大事。

    至于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展开，会不会有西洋鸟人横扫东瀛，这些都与顾桓再无关系。

    想通此节的顾桓终于挨着归蝶躺了下来，不过他离睡着还差得远。

    闻着枕边人身上的幽香，顾桓开始思索怎么斩杀鬼神。

    听前田利家说，真正厉害的妖怪可以在白日里将自己周围方寸多少的土地变成常世。

    就像是华夏那边说的道场一样，在这种常世范围内，妖怪就成了一方小天地的主宰。

    “明天找阴阳师或是大德高僧咨询一下境界的划分，了解降妖流程，然后是想办法继续修路……”

    顾桓想要上策和中策双管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