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喜欢
项星恒知道舒望心情不好,于是一直默默看着他,也不怎么吃饭。
史泽在一旁给楚一倩一直夹菜,两人的气氛格外温和,竟有些像夫妻生活的和气。舒望不自觉看了几眼,心里究竟不知道是苦涩是祝愿。
只因内心还牵挂着安馨……
可事与愿违,安馨终究是不会和史泽再有什么火花的。而她,也只是希望安馨能够幸福快乐。
这个聚餐也是简单过去了,因为史泽说他想单独去和楚一倩看电影。楚一诺翻了个白眼,知道自己是个多余的人,摆摆手说要回家,因为天色也是近黄昏了。
项星恒和舒望站在路边,些许寒风摇曳着舒望的发丝,她脖颈微微锁着,微微看着项星恒。
“那我也回家了。”
“等等……”项星恒叫住她。
舒望诧异看着,不知所以。
“我送你吧。”项星恒眼神异常坚定。
舒望懒得拒绝他,只好作罢。
下了公交车之后,两人齐肩走在弄堂里,舒望不想说话,因为她脑海里全是季风生。而项星恒却一直注意着她的脸色,然后时不时看着周围,似乎有什么要出现似的。
“舒望!”
眼前突然蹿出一个人来,舒望心里顿时震了一下,确实被吓到了。抬眼看去,竟是许宗笑笑盈盈地捧着一束康乃馨在眼前。
他明眸皓齿,皮肤也比从前白了些。细碎的刘海被烫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倒是显得比从前精炼不少。但他的眼眸却是一成不变的,就像初见那般,清澈、纯粹。
“哎,我说,你怎么在这?”许宗笑看着项星恒有些不乐意了。
“你也只是问我她什么时候回来,又没说不让我送她回家。再说,我送舒望和没什么关系吧?”项星恒这次也有些咄咄逼人。
许宗笑翻了他一眼,不理他,将手里的康乃馨送给舒望。
“知道你喜欢康乃馨,特意给你买的。”
项星恒看着那捧康乃馨,不自觉发笑。许宗笑满眼期待地看着舒望,但她也只是微微皱眉。
“我没说过我喜欢。”舒望冷冷说道。
许宗笑恶狠狠看向项星恒,这才明白这家伙给自己胡说的。舒望根本就不喜欢康乃馨,自己还准备康乃馨,这不是打脸吗?
自上次许宗笑离开后,舒望还没有再与他正视过。这样突如其来出现,她确实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她没再搭理许宗笑,她也许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罢了,轻轻瞥了一眼就走了。项星恒跟着她也走了。
许宗笑气不过,也跟了上去。他想,总要跟舒望把话说明白的。
舒望一直低眸走路,许宗笑恶狠狠看着项星恒,时不时对项星恒动手动脚。
“是你告诉我她喜欢康乃馨的,你故意的吧?”
项星恒得意的点点头,嘴角还有一抹笑容。
说着许宗笑就想一脚踢上去,但项星恒很轻松地躲开了。
到了舒望家门口,舒望突然转身,她一把拿过那束花。
“好了,花也送了,你可以走了。”舒望冷不丁地说道。
许宗笑一脸无辜,又含情脉脉地看着舒望,不知所言。
“你也可以回去了。”舒望又对项星恒说着。
这时许宗笑突然笑了,项星恒愣住了,皱了皱眉头。
“我饿了,我想吃饭。”还是项星恒有办法,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也饿了。”许宗笑连忙跟着附和。
舒望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只好让这两个烦人鬼进来。
“怎么不见奶奶呢?是不是现在腿脚好了出去散步啦?”许宗笑一脸期待和欢笑。
项星恒愣住了,他知道这本不该说的,于是转眼看着舒望。
“去世了!”舒望似乎很轻松地讲出来,但没人知道她心里多难过。
许宗笑的笑容在脸上戛然而止,露出了几乎没见过的肃穆的神情。他的眼神也不再温和,似乎被灌了黑水一般,微微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舒望将手里的康乃馨放在了奶奶房间里,然后出来。
“奶奶喜欢康乃馨,好了,我去做饭,你们自己先倒水喝吧。”舒望淡淡说着,走出了客厅。
“你怎么没告诉我?”许宗笑质问着项星恒。
“告诉了你又能怎样?你回来吗?”
许宗笑有些颓唐,那时候他正在决赛,确实无能为力。
“季风生那家伙当时在她身边吗?”许宗笑又问。
“嗯。”
许宗笑想着季风生在,也确实良心。而且,舒望想见的人,想要陪伴的人也是他吧。
想着许宗笑站起身来,进了舒望奶奶的房子。看到起床头柜的骨灰盒顿时伤神。
“奶奶,你怎么都不舍得见我一面就走了呢?我很想你呢,我现在是歌星了,有钱了,还想着带你和舒望去吃好吃的呢……”
许宗笑语气里有一丝无奈和伤感,勉强笑笑,脚似乎被灌了铅一样,一动不动站着发呆。项星恒站在门边,静静看着。
吃完饭后,项星恒和许宗笑也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许宗笑总觉得他和舒望距离越来越远,让他不敢靠近。
他们离开后天已经渐渐黑了,舒望拿着扫帚把门前的些许垃圾扫了扫。又看了看奶奶常乘凉的这棵光秃秃的树,心里很不是滋味。
“舒望!”莫名一声叫她。
刹那间,她以为是季风生回来了,着眼看是许宗笑。那一瞬间,她心里有些许失落。许宗笑靠近,站在她面前。
“你以为是季风生?”许宗笑一下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舒望没回答,只当默认了。
“其实那家伙没出现的时候,我很有信心舒望会喜欢上我的。但是他回来之后,我就没那么多把握了。”许宗笑嘴角不经意略微嘲讽自己。
“舒望……我想问你,你喜欢过我吗?”许宗笑眼里满是温柔。
舒望定睛沉着看着他,然后嘴唇碰碰说出“喜欢过”三个字。
“我猜的没错,我能感觉到,你其实喜欢我的。”没人看到许宗笑眼里略过一丝愁苦。
“为什么不喜欢了呢?是因为那件事吗?”许宗笑继续追问着,他觉得,舒望可能是因为他爸爸的事情与他有了隔阂。
舒望淡淡看着许宗笑,他好像和从前一样,但却似乎不一样了。
“也许吧!但是,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很像季风生。”
舒望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的触动,满眼都是决绝。
许宗笑眼里的愁苦更加明显了,他开始皱眉,嘴角没有一丝笑意。
“呵,是因为这个?”许宗笑顿时觉得自己很愚蠢,这样菀菀类卿的剧情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嗯。许宗笑,我不喜欢你因为愧疚对我好。那件事,从今天开始,我们都不要再提了,都忘了吧。我们只是朋友,你就是你,你爸爸是你爸爸,我不会在因为那件事情对你耿耿于怀。谢谢你以前对我好,你不用愧疚,也不用觉得亏欠我。你本来就没有错,我不会怪你。”
舒望眸子里如死水一般平静,这些话她很久之前就想讲了,这样也好了罢。
许宗笑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像初见那般一样。他轻松地伸出手臂,将舒望揽入怀里。舒望没有抗拒,也许是愣过了神。
他在她耳边深深叹出一口气,然后在她耳边低语。
“可是连我也不知道,我对你早就不是愧疚那么简单了啊。”
他放开舒望,然后说了句“走了”,便转身扬长而去……
许宗笑站在大沛桥上,静静矗立在那,看着映在湖面的月亮发呆。
三年前,他目睹了舒望被自己父亲差点侮辱的场面后,他的心便被久久捆住……
舒望那时候初二,自己念高一。他跟妈妈说不想住宿,所以每天走读。来回的路程挺远,但好的他下午上完课就可以回家。而让他走读的原因,就是因为舒望。
他知道那个女孩子不爱讲话,总是独来独往,总是一个人上下学。每天早上他哪怕迟到都会稍稍在那个巷子口等一下她,然后安静跟在她身后,看她走一段去初中的路。放学他每次也是跑的极快,为的是安安静静陪在她身后,看她安全回家。他知道舒望早上七点半左右回按时过那条巷子,也知道舒望每天五点半放学回家。
他尽他所能,在晨曦中,在黄昏后,默默跟在她身后。他也许是因为罪恶感,也许只是简单想为他做些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爸爸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也很恨自己的懦弱。但是他是真的心疼那个女孩。
他看着舒望的头发从肩头及腰,看着那个瘦弱的背影经历一桩桩苟延残喘的事情,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个跟踪狂一样,一直默默在她身后看着。
他知道舒望要上宏光高中时,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喜悦。开学前几天,他便因为捡到橘子的事情就这样出现在她身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女孩子的笑容和松懈对她来说那么美好,更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开始偷偷喜欢她……
他对她好,只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自己心动,别无他因。
许宗笑心如刀绞,原来舒望在她心里已经是这么重要了……
可是,一切都是冤孽,不是吗?
他轻笑了两声,鼻子有些酸涩,有些彷徨失措。双手插到大衣口袋里,然后离开了大沛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