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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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镇魂阁

    “双眸清澈,呜呜呜呜呜,并非坏人,呜呜呜呜呜,如何杀之?眼神向善,鼻梁高挺,怒发冲冠,正义之相,呜呜呜呜呜,如何灭之?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耳实色润,帝王之相,呜呜呜呜呜,吾竟大言不惭!羞愧羞愧!”说罢,那缠绕在身体上的木纹线退去,那呜呜之声也消散了……

    无名跳下门槛时,就被老白拎起了耳朵,大声斥责道:

    “兔崽子,这门槛之神是可以随便踩踏的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既然不可以踩为什么要放在这里挡道呀!”

    “门槛神是辨别善恶的神明,恶人是无法进入此地的!自古以来,门槛就是用来跨的,什么时候可以踩?”老白气不打一处来,更加使劲扭无名的大耳朵,“你个白痴,如此不懂礼数,真是气死人了!门槛神呀,谢谢你的宽宏大量,不计小人之过!”

    “哎呦,哎呦,我知道了啊!”门槛无声,无名的叫声却响彻大楼。

    “自古以来?我们现在哪户人家有门槛,不知道也很正常吧!”朱阳嘀咕着。

    “你说什么?”老白一个眼神杀。

    “没什么,没什么!我说他不懂礼数!”朱阳指着无名答!

    跨过门槛,背后的门又在“吱……嘎……”的拖沓声中徐徐关上。

    一层楼的大厅,呈圆形,中部直通房顶,但仰头望之却望不到尽头,一来是因为楼高超过了视线所能及的范围,二来是因为中空之处有无数的丝线从天而降,丝线上每隔一小段距离便穿着一盏青灯,灯的造型各异,有方形纸糊的灯,有球形玻璃灯,有掐丝珐琅灯,也有不带灯罩的青铜灯,玉石灯,木雕刻灯……每一盏灯都十分小巧别致,大的不超过成人女子的手掌,小的不过大拇指指盖大。所以每一盏灯发出的光是微弱的,暗淡的。

    然,灯的数量惊人,眼睛所及之处全是琳琅满目的灯,灯光色彩迥异。虽不能用灯火通明这个词来形容此刻的大厅,却也被照的色彩斑斓,如元宵节的古街道那般,黑暗的背影下反衬着的是阑珊的灯火。而暗处的黑色才向世界告知这一切的不凡。

    螺旋式的楼梯镶嵌在大楼的四壁,蜿蜒向上,从褐色扁平而光滑的扶手到纹路清晰的阶梯没有一丝接缝之处,不像是工匠运用无数木材拼搭而成,更像是整个楼梯出自是一棵极其巨型的榉木,经过千万年的雕琢而成。

    从四壁钻出许多巨型雕像,也是木质结构,有的雕像怒目斜视,飞身向上手指伸向前方,似乎想要抓一盏青灯;有的雕像则手提一盏青灯,对着灯火嬉笑不已;有的雕像瘦骨嶙峋,攀附在楼梯的扶手之上,伺机而动;有的雕像肥头大耳,却凌空而坐,闭目养神;有的雕像就是一头怪兽,口喷火焰,脚踏祥云;有的雕像则是一只飞鸟,大概刚刚还脚趾抓住青灯的丝线,不知何故,脚尖离线,振翅高飞……更多的是猫,无数的猫,或黑或白,或胖或瘦,或古灵精怪或敦实憨厚,在空中跳跃,在楼壁上攀爬,在扶手上做梦,在青灯上舔舐……没有那两只是相同的,唯一的相同点便是全都是雕像,无一活物。

    “你们跟随牛头马面去宿舍休息,我和老白还有事!”黑鬼指了指牛头,对三个男孩说道。

    “明日再见啦!”老白也挥挥手。

    他俩向背离楼梯口的方向走去,向着大厅的另一边走去,穿过一条条穿着青灯的丝线,很快他们就到了大厅的另一边,他们走上一个榉木制成的木盒子,拉动一根很粗的绳子,那木盒子边徐徐向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靠,是电梯!”无名道。

    “这能叫电梯?哪里有电?这不过是个类似于水井的装置罢了。”朱阳问,他手指了指上面道:“我猜那上面一定有两个欧洲大汉,袒露着上身,非常卖力的摇着辘轳,满头大汗,却还唱着船夫曲调呢!看见了吧,那木盒子上的绳子多粗呀,否则……”

    “哦~可是黑白如常不是会瞬移吗?还需要着东西?”无名不明白。

    “在这楼里,任何法术禁止随意施展,否则一不小心坏了青灯,就糟了!”马面凑过来小声地说道。

    听他如此神秘兮兮,生怕被周围什么人听见似的,便点点头,也不再问什么问题了!

    几人在密密的丝线间穿行,动作十分小心,但总是让过了这盏灯,便撞上了那盏灯,这灯也真是太多了吧!

    突然一青灯在众人头顶忽闪一下,引起了丁小易的警觉。他抬头,头顶那盏灯忽明忽暗,眼看着暗淡下去,就要熄灭,又突然闪亮起来,似乎在极力向丁小易诉说着什么。

    丁小易刚要一探究竟,被马面一声叫唤,不得已只能跟上他人,走上楼梯,来到了二楼,但一路上目光并未从那盏青灯上移开,那青灯的火焰也向着他的方向倾斜,有种依依不舍之意。

    二楼清一色的房间,房门紧闭,屋内灯火全无,一片漆黑,也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住着,除了楼道因为众人的走踏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和对面黑白如常乘坐的“电梯”发出的“吱嘎吱嘎”声遥相呼应以外便是深不可测的寂静,以至于这些单一的木头发出的声音显得格外孤寂而带着一丝幽怨的气息。

    终于,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房间,每一间房都一个样,在这样的夏日里却给人以异常的寒冷,这种冷很有可能是因为楼之空旷,人之稀少,光线之暗淡,气氛之阴森所导致,也极有可能是因为此楼与世隔绝恍如跌入了另一个未知的世界所致。所以每间房都有一床简单的秋被。男孩们阳刚气旺,吃了些房间内准备好的食物,然后稍稍洗刷完毕便睡了。这几日够累的了。

    只有瘦弱的丁小易觉得这样的夜有些不适应,整个人卷缩着一动不动,睁着眼睛直视对面的木门。毕竟在阳光福利院里,即使在炎炎的夏日里他也是不开空调便觉室温刚好的体质,又如何受得了这里的阴冷呢?

    而另一个原因便是那忽明忽暗的青灯扰乱了他的睡,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入眠,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呼唤着他。

    当一切趋于无尽的静寂,甚至于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呼吸也似乎被冰封于这黑夜的寂静之中,丁小易起身,天生做事无声无息的他打开了房门,走下楼梯,走向那盏青灯。

    那灯本来安静地平和地闪着微弱的光,此刻那光线却如同紧张的人儿呼吸急促,灯光闪烁得极快。

    丁小易走近,仰起头,那灯就在头顶,眼的上方,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木制灯框,下面是铁质的灯座,周围并没有糊纸膜,如果一阵风吹过一定会被吹灭吧!

    那灯火渐渐平静下来,火焰不再忽高忽低,忽明忽暗,而是静静地燃着,观察着观察它的人,如它也有眼,此刻便是四目相对。

    良久,青灯底座的灯油居然溢出,似一滴滚烫的眼泪,丁小易突然有种莫名的伤感,眼睛湿润起来,他揉了揉眼,再看,那灯芯处渐渐地显现出一张人脸,模糊不清,如波光粼粼的水面中的倒影……

    “嗨!”凭空一声外加凭空肩上受了一掌让丁小易一惊顿时跳了起来!

    “哈,原来你胆子这么小!”无名笑道!

    “有什么好事偷偷一人溜出来?”朱阳的声音!

    这两个人难道感受不到周边诡异的静吗?居然如此大声交谈!而他们的话很快被寂静所吞没。

    “无聊!”丁小易回头再看那灯火,灯火只是冒着微黄的火焰,跟普通的灯火没什么区别,不管他如何探寻,终不能找回刚才的视觉感受,让他十分恼火。

    “靠,这哪是灯呀?”这边朱阳惊呼道。

    无名和丁小易闻声围了过去,那是一盏鎏金八方宫灯,黄铜打造,通体金色,镂空,如葫芦状,葫芦的两个球体分别开了四个圆形的灯窗,窗子是透明的琉璃,珐琅彩云围绕在琉璃灯窗的边缘,只剩下中间一个瞳孔大小的猫眼,透过猫眼可以清晰的看见灯内的火焰,上下葫芦球里面的火焰颜色不同,上面是金色的不带一点红,下面窗内的颜色却十分奇怪忽而火红,忽而碧绿,忽而湛蓝,忽而黑紫……就是不变金色。

    “不就是一盏灯吗?确实很漂亮,火焰还会变色,不同寻常!但也还是灯而已!”无名道,他低着头看了半天,脖子都酸了,实在是失去了耐心。

    “别急嘛!再看一下,有好戏!”朱阳道。

    果然,那彩色的灯火开始变幻起它曼妙的身姿来,扭动着纤细的腰身,愈来愈长,似袅袅的薄烟,一直伸到上方葫芦灯的底座下,渐渐的,那薄烟通体呈现出闪闪的鳞片,反射着五彩的光……

    “彩蛇?”

    “不,再看!”

    火焰的顶端渐渐变成了龙头的模样,龙角居然是刚才未曾出现过的金色,龙眼是清澈的蓝,龙尾却是彩色的羽毛,那龙头向上一仰,口吐出金色的火焰。此刻上头的火焰似乎感受到了下方的温度,亦开始变幻起来,原来是只凤凰,鸟头向下,龙尾向上,通体金色,却喷出了彩色的火焰!

    “喵!”恩人兴奋地想要用爪子去抓这美好的幻影。

    “这真是牛了!”无名赞叹道。

    “厉害吧!”朱阳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