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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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起萧墙一

    第二天巳时,李幼棋和高添在守月阁雅室里两个人交换了信息。

    “暗卫已经查到那布行是六诏人开的,昆仑奴离开布行以后去了桂王爷下榻的行馆,而这昆仑奴是左丞相新买的家奴。”

    “所以,布行是桂王爷的联络点,至于左相,要么是站桂王爷的,要么是被人中了个细作在府里。”高添转着手中的茶杯,“桂王爷这次是恭恭敬敬递了折子回朝的,六诏老族长病死了,新族长要继任,他是带着新族长回来请旨的。”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李幼棋倒了一杯茶,把茶杯捏在手里,“只是六诏换族长,请个旨就好了,为何要带人回来面圣呢?而左相与我外公曹相向来政见不合。这三个人在一起,肯定得做点什么。”

    李幼棋不经意往窗外看去,却看到了那个昆仑奴又进了青云布行。他盯着那个布行看了一会,高添顺着他的眼神寻去。刚好见到那昆仑奴跟一个贵公子身后,抱着几匹布出了门。

    “那是左相家二公子,左頔。”高添说道。

    左頔似有意抬头看了一眼,一甩袖子,朝东去了。

    “不对不对。”李幼棋揉着太阳穴,“这左頔并不认识我,为什么要抬头看一眼,阿添你觉不觉得他是故意的?”

    “你也觉得他是故意让我们看到他的?所以。。。”高添依旧望着那布行的门脸。

    “所以,他知道这是我们常年包下的地方,昨天昆仑奴是故意引起我们注意,就算娴儿不曾看到,他今天明天后天也一定会让我们看到,让我们去查这个事情。他要对付的是曹家还是高家?这个他是谁呢?”李幼棋理着思绪。

    高添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说:“这个人如果是桂王爷,他要对付的就不是高家和曹家,而是你的父皇,高家和曹家只是棋盘里的车和象。他要下这盘棋也需要旗鼓相当的车和象,他的车是六诏,象是左相。”

    “但是这件事为什么会故意让我们发现呢?他到底想怎么走这步棋?”李幼棋想不清原委,这些线索里,他觉得有一些碎片连不上。“桂王爷的心思不可妄断,又不得不怀疑,六诏那么远,就算起兵支持他,也不过是个云南王,长安城他是断然进不来的。”

    “十一,我们都能想得到的地方,皇上和我父亲也必然想到了,他们会有所防范。”高添说道。

    “不对不对,他故意让我看到一定有原因,他在下一盘大棋,不仅仅是高家,曹家,你和我也是这盘大棋里的棋子,他故意用昆仑奴引起我们注意,昨晚又特意跟我们在夜市口遇见,所以,他一定是需要我们做什么。至于做什么就看是我们自己掉进这棋局,还是他已经把我们一起布了进去。”

    这时有人敲门,高添去开门,定定立在门口,居然是那个昆仑奴。李幼棋看高添不动便问:“阿添,何人?”

    昆仑奴开口了:“奴见过十一王爷,高公子,我家主人请十一爷移步叙话。”

    “你家主人可是左府二公子左頔?”高添问。

    “回高公子,我家主人是桂王爷。”昆仑奴回复。

    “!!!”这条信息炸的李幼棋和高添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皇叔要见我?”李幼棋问。

    “是的。”昆仑奴毕恭毕敬的回答。

    “走吧,前面带路。”李幼棋整整衣衫与高添一起出发。

    昆仑奴作揖,说:“主子只请十一皇子一位。”

    “你且去,他是你皇叔,定是有要事相商,我在这里等你便是。”

    桂王爷就在隔壁的隔壁,意外的是,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进去的时候他正站在窗口。

    “来啦。”他不曾回头,“不必拘礼,找地方坐。”

    李幼棋寻了圆桌旁坐下,桂王爷突然说道:“这守月阁在本王弱冠的时候就有了,那时本王与心爱的人站在这里,远眺街市,品茶作画,好不快活。”

    “本王在这里许下承诺,定请旨求娶她,后来皇上派本王去平定六诏,待本王以最快速度归来,她却已经入了宫,还诞下了皇子。”桂王爷转过来,看着李幼棋,问:“你母妃可安好?”

    “…”李幼棋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皇叔…我母妃安好。”他下意识想找高添,后来想想,这也算皇家秘辛,他这皇叔腹黑得很,搞不好杀人灭口。

    “一别六年,你可愿帮我带份礼给你母妃?”

    “皇叔…你口中的女子,是我的母妃?”李幼棋忍不住震惊,想从他口中得到确认。

    “本王得知此事后,大病一场,就回去了六诏,至今未娶。”桂王爷并不正面回答问题。只见他抬了一下手,昆仑奴就递过来一个黄金做的盒子,里层是金色素金,外层镂空雕花,交错连接处镶嵌着紫色的宝石,阳光打进来,熠熠生辉。

    李幼棋并不伸手去接,单单问:“皇叔,如今这礼物还有意义吗?你二人既已一别两宽,便是没有在三生石上刻下名录,此事不妥。”

    桂王爷打开盒子,给李幼棋看,里面只有一封信件,一对小海螺耳饰。

    “你把这盒子帮我给你母妃,本王只是想了却多年的心愿。”

    “小侄知您心意。可是我母妃已经是我父皇的女人,是我大唐后宫的芳仪娘娘,您是我的皇叔,私递信物,此事不妥。”李幼棋断然拒绝。

    “十一,本王想了很久,找谁把这件东西交给她,想来想去,并不稳妥,若让别人交给她,对她并不好,只有你最稳妥。”

    “皇叔既知道禁忌,便不该再想此事。”李幼棋准备告辞。

    “十一,你不接,此物本王想尽办法也会交予她。大朝会后本王就要回六诏,时日已不多。”桂王爷定定看着他,那双眼睛,仿佛一个漩涡,要把人吸进去。

    李幼棋思索了片刻,以桂王爷的性格,怎么都是要达到目的的,与其别人做这件事,万一有心人知道毁了他母亲,不如他接过去,直接断了此事的走向,想到这里,他便接过盒子,放进怀里。

    “请皇叔记得,以后莫要再对我母亲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仅此一次,以后十一也不会单独再见皇叔。”李幼棋作揖准备告辞。

    “十一,你我本一家人,一家人总会再见的。”桂王爷见李幼棋接过盒子,嘴角微微动了一下,看不出是笑还是心愿得偿的表情。

    “若皇叔没有别的事情,十一告辞。”

    “你去吧。”

    李幼棋回了自己的雅室,看见高添急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