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娜跟阿姨一起下班，俩人都听到了哀嚎，像小孩叫出来的，来自厂外。她们循声而去，在一条小河流经的马路上，停着一辆拖车，狗就趴在拖车边哀嚎。

    前段时间阿姨捡来一条小狗在车间里养。这条狗挺有派头的，一来就把车间转了一圈，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也认了一遍。只是不能上手摸它，根本就摸不得，只要一伸手，嘴就张过来了。虽然阿姨说它这是在磨牙，但希娜觉得不是，就是坏习惯。车间里那些叔叔还喜欢逗它咬。明明坏习惯，还惯着它，奖励它吃的。把它惯得更厉害了。它在车间到处淘气，经常把人家鞋垫啊什么的衔着到处跑。叔叔们给它起了一个外号——厨师。因为吃饭休息时间，总有它闹腾的节目，这也挺招车间领导嫌弃的。

    希娜跟他们说：

    你们别逗他，这样不好。以前也是这样。以前有条狗也是这么被搞死的。

    终于有一天，有个人的手被咬破了。逗它玩的时候被咬的，影响了干活。如果让领导知道就麻烦了，结果他找车间调度，把狗搞死了，用塑料袋装起来丢河里了。

    这一条哀嚎的是黑狗。车间里养的是条白狗。希娜不知道有没有关联，直觉上以为是有关联的。

    听到它的哀嚎，却没有看到它被什么伤害或阻碍，可以自行离去，可它就是兀自在那里哀嚎。

    出厂之后，外面有一些什么麻辣烫的摊子。那个麻辣烫的摊子味道很好，是市里那一家的分店。市里有一家麻辣烫味道真的超好吃，真的上瘾。

    身边突然多了一位女生朋友，不知道她是谁，希娜说：

    你吃什么？

    好像一次见面吗？不是特别熟悉，当时在想，第一次请人家吃麻辣烫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呀？但又觉得麻辣烫可能是这里最好吃的东西了，价格也不是问题。女生说：

    那就去吃麻辣烫。

    好，那就去吃麻辣烫。

    到了那家麻辣烫，店是敞篷的，有几个吃客，还要等待，本来想在那个地方入座，女生牵着希娜往前走：

    前面还有座位。

    希娜说：

    要不这样，我们先去车站边那家馆子去炸点吃的，他们家有油炸的。炸了之后带过来再吃麻辣烫。

    她说：好呀。

    两人跨了一辆自行车就往那边去了。在包子店附近，有个男的一直跟着她们。希娜觉得不自在，那人从头到脚是一件黄色的不透明雨披，脸被头发和雨披遮着，看不清楚长啥模样。希娜看不清他，心想也许他也看不见她们，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眼睛没被遮挡一样跟在她们后面。她们往左骑，他就跟着往左骑，往右骑，他就往右骑，老跟着觉得烦，想甩掉他。让女生骑快一点，女生让希娜抱紧自己，猛一阵蹬，骑到花坛那边，就停在树上了。反正希娜感觉整个人瞬间腾空，跳到树上去了。男人因此没刹住，冲到花坛里面，人仰马翻。两人再把车放下来，骑走了。

    吃完麻辣烫又一起玩游戏。玩的游戏倒非常弱智，非常小孩子的那种游戏，不知道为什么会玩这种东西。

    玩到有一关有很多植物，上面有一些七星瓢虫，打七星瓢虫，打光虫子植物才会开花还是怎么样。希娜觉得这个游戏好弱智啊，不想玩了。然后从那个特别高的地方，玩游戏的小网吧好像在楼房房顶，从那个上面平台跳下去，跳到厂门口。

    感觉像玩跑酷，不知道从哪蹦到那个平台，也不会什么摔跤啊什么的，一点感觉都没有。然后直接从上面再跳下来，对面正好是车间的方向。

    跳下来的瞬间，那个女生朋友也一起跳了下来，她拖住希娜的一瞬间，哎哟叫了一声。倒地变成一条狗。希娜一看，正是之前那条在厂门外不断哀嚎的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