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愣了愣，屏退左右，只留下大宦官洪辰。刘纪看了洪辰一眼。

    “说。”燕帝声音响起。

    刘纪不再犹豫将这三天的调查，审讯，分析，到最后的三个可能都呈奏燕帝。

    燕帝听后，一言不发，良久才问道：“汝觉得太子是生是死？”

    刘纪并未直接回答，说道：“陛下，不管宋威，史文远，粱忠三人有没有说谎，这三个可能都有致命漏洞，1、化整为零返京，2、不走官道，走支道。这两个可能只有在太子预料到返京途中危险才可能采用。而太子返京行程并未泄露，因此这两种可能性极低。”顿了顿：“3、这三人合谋，宋威谎称太子已离开陵城，史文远、粱忠谎称太子未到过江城，造成迷案。这种可能性较高，但臣还未找到三人间的关联人，目前……目前缺乏证据。”

    燕帝完全明白了：“刘纪调查的结论是宋威、史文远、粱忠三人在一个幕后黑手的操控下合谋害死了太子，这个幕后黑手极大可能是宫里的人。刘纪不敢直言是宫里有人觊觎太子之位，谋划出太子失踪一案。这三个可能，刘纪暗示第三个可能就是答案。刘纪不敢说，也不敢查宫里的幕后黑手，骨肉相残，人间悲剧。太子已薨。”

    燕帝脸色难看至极，呼吸声急促道：“朕要汝继续查。”

    听见燕帝说“继续查”。刘纪心里清楚，在他的暗示下，燕帝已经明白太子失踪一案第三种可能就是答案。

    但刘纪沉默不浯。

    “陛下，保重龙体呀！”大宦官洪辰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刘纪惊讶地看向洪辰，洪辰正一脸关切的望着燕帝，而燕帝则转头凶狠盯了洪辰一眼，洪辰赶紧低下了头。这一幕转瞬即逝，却刻画在了刘纪脑海里。

    “刘纪，汝还没回朕的话。”燕帝追问。

    “臣无能，这三日臣动用所有情报资源，收集2000多份情报，分析整理出这三种可能性。若没有新的线索，臣无法再查。”刘纪答道。

    听到刘纪的回答，燕帝急火攻心“哇”一声吐出一口血，瘫坐在地。一时间，房内洪辰、刘纪两人上前，急道：“陛下。”

    “陛下。”

    燕帝摆手表示无碍，在洪辰，刘纪的搀扶下，慢慢坐回靠椅。刘纪扫了一眼燕帝吐出的血，血呈深褐色。刘纪突然想起，一个月前，他与凌云霄即将走出御书房时，余光瞄见燕帝往地上吐了什么。

    “难道那时陛下就开始在吐血了？”刘纪心里暗想，脸上却不露异样。

    燕帝靠在靠椅上，轻声说道：“刘爱卿，朕知道汝在顾忌什么，太子失踪一案关系重大，朕总要给朝堂，给天下一个交待。刘爱卿，汝能帮朕吗？”

    此刻，燕帝不是一位君王，而是一名父亲。他心里清楚全天下若只有一人能查出幕后黑手，那这人只能是刘纪。

    刘纪语气缓慢而坚定道：“陛下，太子失踪一案，可以结案了。太子一行26人，于大燕王朝324年5月17日由南疆国返回大燕国陵城，5月19日离开陵城前往江城，5月24日在陵城与江城交界处遭遇山贼突袭，太子一行26人浴血奋战，最终寡不敌众，当场殉国。陵城城卫宋威，江城太守史文远，江城城卫梁忠三人对属地治理不善，山贼泛滥，导致太子一行26人遇害殉国。三人下诏狱，秋后问斩。”刘纪一口气说完，望向燕帝。

    燕帝思索片刻，立即明白刘纪用意：1、太子失踪案了结，给朝堂和天下交待；2、将宋、史、梁三人定罪下诏狱，刘纪继续调查，挖出其同伙；3、太子已薨，储君空缺，幕后之手必定会出手争夺储君，到时这人必定现身。

    燕帝慢慢点头，道：“太子失踪一案真相确如刘爱卿所言。”

    “拟旨。”燕帝对洪辰道。

    刘纪则行礼拜退。回镇抚司路上，刘纪心事重重，太子失踪一案暂时告一段落，并未让刘纪轻松。御书房的那一口黑血，洪辰突兀的那一言语，燕帝凶狠盯向洪辰的那一画面，三者不停交汇在刘纪脑海。最终刘纪得出结论：燕帝重病。

    燕帝还能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偏偏这个时候王朝没有储君。

    “真是个多事之秋。”刘纪不由叹气。

    324年9月17日，皇榜已在京城各处张贴二十余日。皇榜上说到一件大事，太子薨了，老百姓不懂薨是何意，请教读书人后，才明白是太子死了。这件大事在京城各处传扬10多日后，最近两日逐渐有所平息。

    锦衣卫镇抚司衙门，刘纪问荆千户道：“那三人现在情况怎样？”

    荆千户道：“和之前一样，好似认命了。”

    刘纪道：“认命？前几日知道陛下定他们的罪责时，那三人可不是要认命的模样。”

    “当日太子失踪一案十九名疑犯下诏狱，如今诏狱只剩他们三人，看到另十六名走出诏狱，官复原职。这三人就认命了？未必，”刘纪摇头继续道：“先把这三人放放，他们的事现在不着急。”

    “今日开始，荆千户你安排人手密切关注皇宫里发生的一切，每日向本座汇报。”刘纪道。

    荆千户奇怪的看了看刘纪，答：“是，大人。”虽然刘纪没有明说关注皇宫里的人是谁，荆千户却知道关注对象是几名皇子和皇子的生母。这是两人间一种奇特的默契。

    秦府，训练场上，一个月时间的木桩砍击训练。现在秦宇刀法达到极高的准确度，几乎每刀都能落在木桩的压痕处，不差分毫。虽然气劲不能外放，但自身力气增加不少，木桩压痕处的那道痕迹不断加深。无名内功心法一日三练，内力气劲每日都增强，从最开始的宛如头发丝一样细小的气流，发展到现在犹如线头一样的小股气流。

    秦明岭看着训练场的两个儿子，问秦浩天：“九弟，一个月过去了，这俩小子看起来进步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