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师尊，您还好吗？”姜采薇手足无措地看着玄元。

    外面突然起了狂风，那风扑打着殿门，雨声风声不绝于耳，殿里已经结了一层冰晶，长桌上的残灯隐隐绰绰，似乎下一秒就要熄灭。

    身旁的玄元神尊从姜采薇进来之后就不发一言，也不动。在姜采薇声嘶力竭的呼喊中睁开眼，满眼的血红，流下来的血泪滴在他洁白的衣袍上，渲染成不规则的血花。玄元神情呆滞，似乎是迷失在什么地方了，又像是在和什么苦斗一样。

    姜采薇虽然什么都不懂，可是这种快要被撕裂的恐惧感，她很清楚，外面有很强大的存在，云泽宫现在就像一个恐惧漩涡，而玄元就是所有这些死亡和恐惧的集中点，待在他身边是一定会死的。自己真的要死了吗？

    不，不，绝不！自己要活下去的！

    她在那个世界的濒死体验，让她对死亡的感知更强。离开玄元身边！只是刚冒出这个念头，身体就立刻做出反应，连跪带爬从玄元身旁离开。只是她这次估算错了，只是离玄元远一点，那股浓重腥臭的味道立马灌满了她的鼻腔，那些霜冰如病毒一样蔓延到她身上，冻得她瑟瑟发抖。连带着愤恨绝望杀戮，仿若这世间所有黑暗负面的情绪全部涌进了她身体一样。

    她忍着巨大的痛苦，爬到了玄元身边。心里满是自嘲，还真以为自己就和大女主一样，六感发达，还能预测危险。自己连最基本法术都不会，在这个世界里，谁杀自己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刚才就该好好待在师尊身边，来回折腾是图个什么？

    到了玄元身边，不适的症状减轻了很多。顾不得男女大防，姜采薇不断摇晃着玄元的手臂。

    “师尊，师尊，师尊，您醒醒，您醒醒！”姜采薇带着哭腔大声呼喊着玄元。

    突然玄元似是回过神了，向姜采薇的方向转头。还是无焦距的眼睛，配合着满眼的血红和流出来的血泪。玄元神尊依旧好看，只是这幅样子让他添了很多邪气和诡吊。

    “清梧，莫怕，不过只是一场暴雨。”玄元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带着踏实的安全感。

    “师尊，您老人家刚才是不是中邪了？吓死我了！还有您这眼睛怎么了？外面好像有东西，是不是鬼啊？我害怕，师尊。您别吓我了。”姜采薇紧紧抓着玄元神尊的手臂语无伦次，却始终不敢靠近他，姜采薇如雷打的心跳声显得很突兀，还有带着惊恐的脸。对比玄元的坦然自若，她过于狼狈了。

    “莫怕，莫怕，莫怕，本尊在这里。”在昏黄灯下的玄元染着以前从来没有的温柔。

    姜采薇缓了一会，手却怎么也没有放开，玄元也并未阻止。等姜采薇平复心情，抬头看看玄元的血泪，鬼使神差地抬手抹了一下那血泪。

    “轰”姜采薇脑子炸开了，自己又是在干嘛，这是。只是脑子只剩下一片空白了。

    “师……尊，师尊，弟子替你把血泪擦掉吧？”姜采薇结结巴巴地询问到。

    那头的玄元神尊似乎也被震惊到了。过了许久，才回答：“可。”说完，就转向姜采薇。

    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正面看到师尊，姜采薇很紧张。可是脑子里想的是，当年读高中的时候，自己的历史老师怀孕了，自己作为历史课代表也会扶着她下楼，也经常照顾她。如此这般，像极了那个时候的自己和历史老师。

    定了定心神，从怀里掏出丝厌给的那块手帕。抬手轻轻擦去师尊的血泪，一点点擦去。迎来的是美到让人窒息的脸，和满面的冷气，师尊老人家可能是冰箱变的喔。

    在那昏黄灯影中，师徒两人的衣摆纠缠，姿势暧昧，如同恋人求欢那般。

    感受着女孩靠近的脸，那是温热的身体，带着木质的气味，女孩的鼻息在玄元的脸上停留又散开。气息纠缠间，玄元感受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产生，他那颗跳动缓慢的心脏似乎加快了一般，他不由得捏紧了手。

    柔软的手帕擦拭着血泪，但玄元觉得这手帕没有刚才女孩的手柔软，他想让清梧用手，就如刚才那般。

    “师尊，可以了。”姜采薇往后退了退，玄元可以感觉到。他有点不高兴。但是他是神，会有不高兴的情绪吗？神啊，都是高高在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无欲无求的存在啊。

    “师尊，今晚天气这般不好，能不能先休息一晚啊”？姜采薇询问。

    “可以。”玄元回答。

    得到允许，姜采薇抱着被褥就往下走，打算去殿里的角落找个地方对付一晚。

    “你去哪里？”玄元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禀告师尊，弟子打算在这殿内找个地方休息。”

    “是这样啊，清梧是觉得本尊身旁有什么豺狼虎豹吗？让清梧这么避之不及？”这都不是冷了，是满满的阴冷和戏谑。又出现了，这种被冰冷毒蛇黏住的感觉。

    姜采薇赶紧抱着被褥三步做两步回到玄元身旁，“怎么可能，弟子是怕惊扰您老人家清修，能在师尊身旁，是给弟子天大的福气。”内心OS：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姜采薇冷得在玄元身旁裹紧了被子，却看到玄元一脸失神地枯坐着，也不闭眼，就睁血红无神的眼睛，空洞地看着。

    “师尊，您老人家冷不冷？这还有床被子，正好可以御寒。”姜采薇把被子推过去了一点。却并不见玄元有动作。

    于是姜采薇爬了过去，说了句：“师尊，弟子得罪了。”就把那被子裹住了玄元。怕透风，还围着玄元转了一圈，将被子掖进去，不透风。

    玄元这次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女孩靠近自己的时候，心跳是会加快的。但是现在他被另外一种情绪包围着，快要溢出心的开心和满足感，是一种几十万年里从来没有过的情绪，这种感觉让他战栗，让他想要紧紧抓住。

    姜采薇哆哆嗦嗦地裹紧了被子，然后靠在身后的墙上，也算是拉开了和师尊的距离。

    “清梧，这就是被褥吗？很暖和，很舒服。”姜采薇迷迷糊糊间听到师尊的话，但是太困了，并没有回答。

    突然，姜采薇感觉自己整个人的身体都往师尊那边移动了，距离立刻拉近。姜采薇的头离玄元的腿只有一手掌的距离。

    灯光下，玄元神尊低下头俯视着姜采薇，满脸的温柔和宠溺。等等，这两种情绪是正常的吗？

    “清梧，要记住之后要喊本尊是师傅，而不是师尊，本尊亦唤你阿梧。可记住了？”

    轰，刚才还满脸困意，已经睁不开眼的姜采薇被那个阿梧给吓醒了。

    不对，这故事发展不对，相当不对。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师徒恋？倒不是姜采薇自作多情，主要是看了太多这样的修仙文，里面的女主人公总是后知后觉。当时看还觉得：哇塞，这种耿直的女主角和深情男主角真的好爱啊。

    但是这事发生自己身上，就很可怕了。跟她这玩呢？两人认识两个月都不到，这就喜欢上了？他都活了几十万年，几十万年的冰山美人啊，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环肥燕瘦各色各样，还都是神仙。追着他到处跑，爱他死去活来的肯定也有。就这，都没找到喜欢的人。自己才来一个多月就能让冰山融化，这完全不合理啊。

    自己难道穿进了一本小说里吗？就一起经历过一个暴风雨夜就暗生情愫了？这感情来的莫名其妙，这神尊也是真的缺爱了。可是那满脸的温柔和宠溺是怎么回事，是老父亲对女儿的，还是情人之间的？姜采薇的头都要炸了。

    感觉到了姜采薇的情绪不稳，玄元轻轻抚一下姜采薇的额头，她就睡着了。

    “睡吧，阿梧。”玄元满脸的温柔抚摸着姜采薇的脸和头发。

    “还真是个长得丑的小精怪啊。”玄元很是满足开心的笑了，笑声磁性温柔，带着说不出的魅惑。那是一种从喉咙里发出的满足感。

    睡着的姜采薇如果看到这一幕，她就知道自己所有的猜测都对了。

    笨蛋姜采薇终于对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