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出门不会挑天气。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电闪雷劈。最主要的是他总能在风雨中随意穿行而身上不湿。这也同样是困扰江鱼多年而始终不得解的问题之一。

    除了不挑天气之外更不会挑时间。想来一个连天气都不挑的人不挑时间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这次有个消息对江鱼来说不知道是好是坏。补天阁的考试还有三天。从早上太阳照到皇宫开始，一直到现在都依稀能够听到外面大街上的行人讨论着补天阁考试的消息。而与此同时来的，还有旒歆也将要回到补天阁的消息。

    有的时候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人心里的一点想法而变得不那么正常，这么说或许有些不恰当但是江鱼听到这个消息确实有些矛盾。

    老头踩着点在太阳刚刚照到二楼窗户上的时候离开了，江鱼因为昨天晚上吃的比较少而饿醒但又不想动而一直睁着眼睛。老头每次离开都会带上他的剑。这把看起来确实很漂亮的剑原本已经被江鱼作为赔偿抵押给了高家三兄弟。但是在江鱼离开长安城的时候这把剑依然在老头手里。

    江鱼并不知道刺史大人为了弥补高家把江鱼的小院子赔给了高家，还给了高家一个如果江鱼敢回土木堡就明正典刑的空头支票。

    老头走在清晨的和风中。微弱的太阳光撒在老头的背上。江鱼每次看见老头的背总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仿佛老头总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永远离开他。然而至少从现在看来老头短时间里没有离开江鱼的想法和表现。

    中午的太阳依旧明媚照人。把长安城的城墙染的一片金黄，让人以为这是个黄金国度。江鱼吃了两碗汤面。准备在这美好的时光里美美的睡上一觉。看看梦里都有什么。

    美好的生活总是如流水般划过指尖。轻松惬意伴随在江鱼的身边。无灾无病且有美人相伴。这种日子实在不多。暂且放下心头的诸多想法。江鱼慢悠悠的朝着二楼爬去。

    大门突然被大力地推开，门上的铁环摔在石墙上或许是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突然摔成两半。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光头大汉直直的闯了进来。

    正沉浸在美好生活中无法自拔，爬楼梯爬到一半的江鱼眉头微微一皱。无奈地仰天长啸一声重新折过身子爬下来。

    摔门声太过巨大。正在午休的旒歆从梦中惊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到二楼亭台上看。

    对于莫名其妙直闯的人，江鱼没有什么想法，但是敢于打断他在这艳阳天里美美睡一觉的人他深痛恶绝。江鱼斜靠在房门前的力柱上，眼神冷冷地盯着来者不善的二人。旒歆连忙拿着她的补天阁腰牌跑了下来。

    二人旁若无人的直接无视江鱼和旒歆，对这个院子开始评头论足。就像从百草园评论到三味书屋。从地上的每一块砖评论到墙上画里的每一个笔画。

    这样的挑衅行为并没有让江鱼的愤怒冲上头。然而江鱼此刻确实很愤怒，拳头攥的死死地。要不是初来长安。江鱼有足够的信心让他们知道这个地方姓江。

    二人有着足够的耐心，很明显是在消磨江鱼的耐心。但是江鱼比他们更有耐心。直接搬出茶具坐在门口慢慢喝起来。看着外面如疯狗一般的两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原本以为这里的租客是乡下来的乡巴佬，顶多是有钱一点的乡巴佬。但是进来后二人却看到了一个面孔青涩的少年和一个同样面孔青涩的姑娘。二人本想着挑衅一下等少年先发作再办事，却不想这少年有如此定力，直接在门口喝起茶来。这让二人感到脸上十分无光。

    江鱼慢悠悠地喝完一杯茶。看到二人走了过来。便再续一杯茶。

    二人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江鱼对他们的挑衅完全没有反应，光头气急败坏地跳了过来。不是光头的中年人长着一脸络腮胡子。

    络腮胡终于也沉不住气地说：“小屁孩，你家大人去哪了？”

    江鱼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二人，脸上闪过一丝戏谑。放下手中茶杯站起来道：“家无老人，我便为大。”

    络腮胡子对江鱼狂妄自大的语气很是不满。他也不曾想到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少年竟有如此魄力，但是他并不会因为这个而退缩。

    “小孩你听好了，这个房子，我们要了。给你二十两银子，三天之内搬出去。不然我把你们亲自送出去。把这话说给你家大人听。就说是玄武街皮影皮二爷说的。”

    皮影说话的时候把“亲自”二字咬的特别重，他的脸本就有些瘦，用力咬着牙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可笑还带着有些恐怖。一边的光头大汉仿佛是为了表现他的凶残和皮影的说到做到。从江鱼前面拿起一个茶杯把高高挂在门外的“雨轩阁”牌子砸了下来。

    牌子重重落地，江鱼看都没看一眼。盯着皮影的眼睛继续问道：“这房子的主人已经把放子租给我们了，他人呢？”

    皮影听到江鱼问那老人，一下子放开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大的笑话一样。得意洋洋地说：“他啊，以前我或许会叫他一声唐大哥，现在么，他得叫我皮爷。哦不，过了明天，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了，你也不用指望他来找你。还是一句话，从这里搬出去，就给你三天。”

    江鱼的心里终于连成了一条线。把所有的线索串了起来，他也渐渐明白了事情，无非就是长安城的江湖上发生的一些变化，有人的地方就走江湖这话江鱼从小就信。这些事情和江鱼无关。不过江鱼看了看旒歆画在墙上的画，还是选择再退一步。

    “你看，这个院子我们已经住了很多天，而且也有了我们留恋的东西。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继续住下去。我们可以交一些租金。”

    江鱼说的诚恳，不过皮影却并不愿意听。他直接伸出了一只手，张开五个指头。对着江鱼摇了摇。

    “五百两么？”

    皮影这次没有摇手指，他戏谑的看了一眼江鱼，又色眯眯的看了一眼旒歆，不过很快就被旒歆手里的补天阁腰牌把目光挡了回来。用力摇了摇头。

    光头大汉极其暴躁，大声吼道：“想什么呢，皮二哥说的是五千两。”

    江鱼把目光投到皮影的脸上。皮影点了点头印证了光头的话。皮影补充道：“你们这些个乡巴佬，一穷二白，要不是这是长安城，我都懒得找你，直接让你消失。”

    这下轮到江鱼暴躁了，江鱼推开眼前的茶杯，站起来向前一步几乎把脸贴到皮影的脸上。冷冷地说：“你打算怎么让我们消失。”

    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爆发，战场上摸爬滚打带出来的血腥气势让江鱼变得冷血，他的身高比皮影正好高了半个头。压的皮影喘不过气来，长安城里的小混混始终没见过尸山血海。立马就有些怂了。

    皮影后退一步，避过江鱼的锋芒。又觉得这样做实在让自己有些掉面子。他看了看光头，或许是光头身上的肌肉给他一些信心，又或许是强烈的太阳照在他的身上给了他温暖。他再次开口决定说些什么找回场子。

    “这个院子不错。墙上的画我很喜欢。改天过来全剥了铺在地上我当地板用。大个啊，记住没有。我要把这些画当地板用。”

    不知为何，江鱼原本已经快要冷静下来的头脑突然发热。或许是要把旒歆画的画当地板踩让江鱼变得不可控。江鱼浑身气势爆发。脚下犹如弩箭炸膛般炸出个地动山摇。全身力量聚集在腰腹之间，左脚猛然踏在青石转上。将脚下青转踩成三块。反手抽出背后的玄雨刀一个箭步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