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自从前几天下过一大雪之后不光空气冷了许多，就连街上的行人也稀稀落落。而像西平巷这种偏远的小巷子平时就人不多，而现在似乎更少了。

    天上没有几朵云，看样子这几天是不会再下雪。房檐上雪水消融到了晚上又结成一个个细长的冰锥。远远看上去还别有一番风味。倒是更像有人烟居住。

    江鱼自然乐的清净，没有了过往行人的嘈杂，也没有了上门推销产品的烦人小贩。最主要的是因为人少的缘故就连卖糖葫芦的小贩也来的次数明显变少了。每天就直勾勾的看着晶莹的冰锥一点一点消融。闲暇时节听听旒歆讲一点故事。

    江鱼很好奇为什么旒歆总是随身携带着一杆玉笛。却从来不见她吹。难道是因为这玉笛看起来特别名贵而不舍得吹吗。想象着冰雪美人在柔和的月光下能够起兴奏上一曲。那曼妙的身姿和天籁之音或许只应天上才有。而人间不得闻。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能想想就好。江鱼也不愿触这个霉头。说不上这冰山上的雪莲是不是被冰雪封心。细细一想这么多天来。似乎能让她开心地笑的时候并不多。或许她也有个并不美丽的童年。

    江鱼每天泡上一杯清茶，早上起来对着墙壁练一套刀法。然后等着旒歆带早餐回来一起吃。这种清闲的日子让江鱼找不到任何挑剔的理由，只是越来越少的银子终于让他感到了一丝恐慌。

    无奈之下二人便聚在一起商讨如何才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想到一个挣钱的好法子。

    江鱼从小到大从来都没学过什么特别的技能，除了整天在土木堡跟着将军打猎就是在荒原上和荒人或者马贼对砍。练就了一身杀人的本领。如今到了长安，这些本领就像拳头打在海绵上完全使不上力。

    旒歆建议江鱼学着别人做生意。把这个小院子的一楼改成一个铺子用来做一点买卖。然而好面子始终成了男人失败的最大因素。江鱼觉着自己好歹也是快进补天阁的人了，哪怕挣钱也得有个体面一些的活才会干。唐人对于商人的看法一直是居高临下。要是别人知道他是个小商贩不得嘲笑他。

    索性江鱼把目光投向旒歆，旒歆倒是画的一手好画。要是能画上几副，拿到那些贵人们的家门口去卖，说不好就能获得一笔赏钱。江鱼已经深深把握住了有钱人的习性。这个方法听起来靠谱很多。不过最后还是得江鱼放下虚伪的面子去吆喝。

    最终在江鱼的一再坚持下和糖葫芦的诱惑下。旒歆还是勉强画了几副。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被江鱼发挥到了极致。总共就画了三幅画。江鱼挑了个好日子带着老头和旒歆就上路了。没酒喝的日子里老头过的也是十分艰难。而且这种场合没他也确实不行。

    有了前几天去礼部的经验。这一次早上三人吃过早饭又喝过茶后以一副踏春的姿态慢悠悠的上路。路上遇见一般人根本连理都不会理。

    长安城里果然少了好多人。走在大街上感受不到以往的热火朝天。更感受不到拥挤。不过两边茶楼上的茶姬们依旧卖力吆喝。希望能在这最后的几天里多赚一点银子。

    来长安城这么几天，老头有几天夜不归宿。江鱼好奇他哪来的银子。哪怕是找个环采阁潇湘馆这样的地方不得一天花上十几两。可是老头是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他的。

    目标很明确。就是专门来坑有钱人的。最好是人傻钱多还不识货的。

    达官贵人们都喜欢一个面子。哪怕他们都知道这种面子对他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这就像以前经常有公子哥们在风月场所里面争一个头牌的初夜归属争的大打出手。最终要么两败俱伤要么都被家里的老人叫回去。而最后真正花落谁家却没人关心。面子到手就足够了。这样的事情每月都会发生几次，每次只要发生这样的事都会变成长安城里的头条新闻。而普通人除了在背地里笑笑在骂两句年少轻浮以外再无其他表示。

    富庶的长安人在安稳快乐中已经生活了一千年。每天都有一些伪政治家们在散播国人要自强自立。不然就会被庆国打败。而这种言论根本不会被人们当回事。每当有人论起的时候，就会有热心群众提醒他抬头往长安城后面看看。后面的大山还在。山上面的补天阁还在。补天阁里那个老不死的也还在。

    骄奢淫逸已经在长安城里弥漫。不过幸运的是最近几代皇帝都可以称的上英明神武。所以这种风气对朝廷中人的感染并不是很大。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老头卖画，江鱼带着旒歆瞅准机会大模大样走过去问价看画。深怕别人不知道这里的事情，江鱼把声音放的震天响。老头十分会演。大声驱逐着出价不高的江鱼旒歆。

    算盘打得不错，可是这里的傻公子们却也不多。三人演了半天愣是没有人上当。一连换了好几个地方都是如此。这让原本信心百倍的旒歆失望不已。不过江鱼倒是很能接受。做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全靠机缘。机缘未到。不可强求。

    眼看着今天就要无功而返。手中三幅画一幅都没卖出去。从街角处转过来几个嘻嘻哈哈穿着浮夸的富家子弟。这简直让江鱼心花怒放。

    这种人傻钱多的公子哥就是江鱼今天的目标客户。他们对掏钱买乐这种事情总是和江鱼吃饭喝水一样感到有一种天然的使命感。不过江鱼决定换一招。

    做过充分准备的老头戴上高帽子手里撑着一根长长的竹竿。一时间就和行走江湖算命的先生一样。江鱼坐在老头前面的台阶上等公子哥们过来后立马大喊：“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头，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些公子们可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你要是骗我们，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江鱼一边喊着一边指着几个公子哥。大有一副替这些公子哥们抱不平的架势。而旒歆则扮演着江鱼美貌小妾的身份。好让江鱼看起来确实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一般。

    江鱼喊的十分卖力，诸如“天啊”，“真的吗”，“那我要完了”！这样的话。

    原本路过想要趁着天色尚早去潇湘馆快活一阵的公子哥们立马就被这极具吸引力的场面吸引过来。

    这些从小长在钱堆里长的公子们除了寻花问柳本事高超外对一般的奇淫巧技确实算得上孤陋寡闻。在江鱼的吆喝下成功激发了他们的好奇心。

    几个人前呼后拥的围上来，所有人从头到脚无不散发出纨绔子弟的气势。每人手中标配的折扇在大冬天显得如此显眼。即便已经如此明显。他们却依然昂首挺胸努力表现出自己深沉的一面。不过效果并不明显。

    老头抓住时机推销起三副画：“哎，这几位公子倒像是识货的。来看看这三幅从皇宫里流传出来的宝贝。”老头一边让他们看画，一边吐槽着江鱼这位公子明明是个大家公子却不识货。还愣说着长安街上没有一个眼光比他好的。

    原本没有想法的几人左瞧瞧右瞧瞧也愣是看不出这画好在何处。只不过听说这位江公子说长安人没眼光顿时觉得脸上无光。一心想要打压这江公子的脸面。以显示自己才是长安城里众多纨绔子弟中最纨绔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