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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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大路朝天

    破旧的马车简单修补了一下,勉强也能遮风挡雨。高贵的无忧皇子并不介意坐着这样的马车去长安。只是江鱼有些不安,让质子坐着这样的马车见唐国的皇帝,皇帝脸上无光,朝中的那些御史们不会放过自己和土木堡的刺史大人。

    侍卫们有条不紊的把各种东西搬到马车上,接下来要走的路,几乎一路上都有城镇,所以也不需要做过多的准备。

    天还未黎明,略显黑暗,不过总有些起的早的公鸡已经打鸣了。一声鸡鸣,唱破东方既白。

    侍卫们来来回回,忙的不亦乐乎。他们的心情有些沉重。质子入长安,他们这些随行护卫不知道会被怎样安置。眼看着离长安越来越近,他们这时候心里出现担心不无道理。

    江鱼懂他们的不安,但是更多的江鱼还有自己的不安。带着一个老头到长安,人生地不熟的。听说长安米贵,人居之大不易。十几年来,自己也没有赞下多少银两。去了长安,一针一线,一个房子一顿饭恐怕都得要不少的银子。

    趁着薄薄暮色,一行人在东方雄鸡的晓唱之声中再次踏上旅途。

    江鱼百无聊赖的跟在车队的最后边,有一脚没一脚的踢着路上的石子。看着那些不规则的石子打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有些一碰就碎,有些无论怎么踢都不会碎。

    最前面的马车突然咯吱一声停了下来。

    马车上,国师透过车窗的帷幔,看着百无聊赖踢着石子玩的江鱼,听着一路上经过的村子里不是传出的鸡鸣声,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突然想到了雪山中那老头拦住慕容云海的刀,执意要救一个将死女子时说出的话,沉思片刻,仿佛想到了什么,便让无忧停下马车。

    无忧以为国师想要方便。国师下车后示意慕容云海继续往前走。

    在这方天地中,有一种人,天生奇特,浑身经络疏通,六脉舒畅。与天地为一体,与万物出一源。这样的人,可引天地之气入体,炼其精魄,存天地之气为己用。

    这样的人,出现在世界各地,并非王侯将相独有。也并非一脉相承。无论乞丐或是酒徒,无论是屠夫还是商贾,又或者是达官皇族。

    唐人把这种人叫修行者,荒原上的人把这种人叫炼气士。各地有各地的叫法,不过几百年来。各国联合亲近,逐渐只剩下这两种叫法。天山之左以大唐为尊,称修行者,天山以右以光明城为尊,称炼气士。

    时间让一切不合理变为合理,从最古老的大唐典藏阁中的古籍中发现,在一千年以前,修行者就已经有了严格的等级划分。

    初始,化界,无双,永恒,至尊,传说,宗师。

    人人广为流传的等级划分在一千年以前颇有微词,当时四成修行者认为无双之前化界之后当另有洞天,不过后来不了了之。

    一千年以前强者数量稀少,而质量却极其惊人。传说境强者人们见怪不怪,就连宗师也并非举世罕见。永恒强者遍地走。

    传说中一千年以前的一场人神大战,让无数高手死伤殆尽。

    据庆国神殿古籍记载,那一场大战,各地宗师强者倾巢而出,传说强者也只能当做炮灰。

    大战准备了很久,可是真正开战时。仅仅一天时间。宗师强者被不知名力量一击之下死伤殆尽。传说强者也四处逃窜。惶惶不可终日。

    但是一千年以来,神殿人员研究发现。或许,那一战里,有一个宗师强者并没有死,反而在那一战里意外获得了长生的力量。传说强者伤亡不大,逃窜过后不再复出,都躲在不知名之地苟延残喘。

    那一战之后,不知从何人口中传出一个消息。

    “一千年以后,天神降临。永夜将至。”

    这种消息无疑是炸裂性的。当时很多永恒强者和至尊强者纷纷上位。为一千年后的永夜做准备。

    而经过几百年的研究推断。那个没死的宗师,很可能就是现在大唐补天阁的阁主——奕。人们叫他太奕。

    而今的世界,太奕是公认的宗师强者。传言早在五十年前就死了的剑神无限接近宗师,却终究是个传说强者。接下来,传说强者各地都有,虽然稀少,却也不是完全没有。仅国师知道的,大唐三个,庆国两个,荒原一个。光明城两个。而不可知之地。还有几个。

    传说强者不出世,这是规矩。

    除此之外。这天下最强的一批人便是至尊。至尊数量并不多,廖廖几十人。要么是自由自在的散仙,要么就是和各国达成协议的国家栋梁。像国师这样。

    国师身为至尊强者。哪怕只是刚刚才把两只脚都从永恒中抽出来,也足够让他们在任何一个国度享受无限的荣光和尊崇。他们不需要和普通人有任何的交集。而符师。而符师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来进行感悟,他们并不需要像武者一样每日苦修,也不用像念师一样终日苦苦思索。他们语言在天地间寻找灵感。以求在自己的领域更进一步。

    他的时间可以用寸金难买来形容,这些天。他一直坐在马车上进行感悟,沉重的气氛让无忧皇子几乎抓狂。自从进入唐国,他发现自己似乎冥冥之中有所感受。却始终抓不住。

    自从第一次见了那个奇奇怪怪的老头以后,他就更加迷茫了。到最后。就猜出了老头到底是什么人,他猜出来的那一刻,让自己百年不变犹如死水的心境掀起一波巨浪。

    很快,他就知道了一个消息。这老头想让他开导一下这个少年。所以他主动走下了马车。

    江鱼看的奇怪,这国师从不下车,今天怎么突然就下来了。看样子还是找自己的。

    “先生有何贵干?”国师在路边等待,江鱼快要走到眼前了终于确定他就是来找自己的。便开口问道。

    国师轻抚下颌上为数不多却依然黑的发亮的胡须。这是他自从晋级至尊以后为了培养自己的身份气质而专门练成的动作,用来显示自己的身份高贵。

    一想到自己一个堂堂至尊今天能放下身子专门来给你开导,这是你无上的荣光的时候,突然看见后面马车上的窗帘突然往外抖了一抖。就好像正在吃面包的人突然发现面包里有一只虫子而且这只虫子只剩下了一半那样让人感觉有些恶心。迫使他不得不放下某些自以为是的身价。

    但是一想到似乎里面的人应该不会为了这一点小事而专门来警示自己,不能在晚辈面前丢了脸皮,便装作从容的样子开口。

    “想必,你应该能猜到我为何来找你。”

    江鱼看着神色严肃,宛如一个陆地神仙一般的庆国国师。左手叠在右手背上,表情严肃,摆出一副唐国百姓拜见官员的样子,两臂伸开,深深弯下了腰。持续了三个呼吸才慢慢直起来,

    人生最大的快乐莫过于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你能给我,在国师最需要面子来缓解尴尬的时候,江鱼很是懂事的弯下腰,给足了他面子。这样懂事的年轻人可不多了,这让国师不由得从心里对这个年轻人又多了一分好感。

    国师伸出手,脸上露出一抹凝重,红润的手掌带着属于常人的体温,在江鱼的头顶上抚摸了三下。这是他们庆国长者对于喜爱的晚辈的手礼。

    最简单的仪式后面,往往代表着很是严肃重大的意义。国师凝重的撇过头眯着眼看了一眼马车,里面的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指示。这示意着他可以继续往下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