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晚饭后，伙头忙着烧开水。

    放凉后各自装入水囊，明天赶路时路上喝。

    “大人，您怎么来了！”

    “随便转转！一路上操劳这么多人伙食，你们甚是辛苦！”

    被程大人慰问夸奖，伙夫们神情激动。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大人不顾烟熏火燎前来，我等太高兴了！”

    程韶从怀里摸出不老松妖丹，“烧水时，同这枚妖丹一起煮水！”

    “妖丹？！”双手捧过妖丹的伙头，手都开始哆嗦。

    这玩意要是给他，直接就能卖个大价钱，一下子便能实现人生富裕梦想。

    程大人就这么交给他来操作，前所未有被信任重视的感觉，让他呐呐难言。

    缓了好一会儿，拍着胸口保证道：

    “请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办好此事，盯牢妖丹，一刻也不离开小人视线！”

    程韶点点头，转身巡查营地其他地方。

    他一走，所有伙夫便围了上来。

    “妈呀！这就是妖丹啊！”

    “稍一稍，让我也瞧一眼！”

    “别挤，别挤，我瞧不见了！”

    伙头一拨围着自己闹哄哄地手下们，怒道：

    “行了啊！赶紧忙活去！

    待会儿妖丹放锅里煮，想看几眼看几眼！现在别在这儿添堵！”

    说着，他揭开大铁锅锅盖，顺着锅边，把妖丹丢了进去。

    “头儿！还没看到呢，你就给丢进去了！”

    伙头瞥了他一眼，“想看是不是，待会儿水煮开后，你守锅往桶里倒腾沸水！

    没人拦着你看！”

    那家伙一听，守着火灶，添一把火，就瞅一瞅大锅动静，有没有水开。

    随着水被逐渐加热，有蒸汽沸腾时候，一股清香随水汽蒸腾，闻到的人皆感到精神一震。

    特别的提神！

    “哇~！太好闻了叭！”

    “比小桃红身上胭脂水粉味儿，还要香，还要好闻！”

    旁边人怒道：

    “别拿野鸡那种埋汰味儿，跟这相比！根本放不到一块儿好吧！”

    又有人嬉笑道：

    “人家就觉得天下最香的味道，就是小桃红胭脂水粉味儿，也没错啊！”

    “对对对，还是见识有限！等你小子哪天有了钱，见识过梨白花的风姿绰约，嗅一口，那才叫天上人间！”

    伙头白了一眼，笑骂道：

    “你说你们一群伙夫，能娶上个暖炕的婆娘都算烧高香了！

    竟然还敢在这儿瞎想什么小桃红，梨白花的！

    酒喝了几两，都醉成这样？！”

    说着又嘿嘿一笑，深深地嗅了嗅，水汽蒸腾出来的清香，“要我说，还是这妖丹味儿香啊！”

    瞅了瞅属下，又道：

    “一颗妖丹抵得上好几个梨白花！你们说到底哪个香！”

    “嘶~！”几个伙夫倒吸一口冷气。

    “头儿，真的假的？！”

    “你们几个没见识的！妖丹！这可是大妖内丹！

    你们应该都听说过，道士修炼，修出的金丹！”

    “听说过！”有人附和道：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嘿嘿，我在说书那儿，记住了这句话！”

    伙头点点头，“你小子还有点见识！

    妖怪生命漫长，只要能躲过天灾人祸，一直活下去，就一定能修出妖丹来。

    可人短短百年，想要修出金丹难入上青天！

    相比之下，妖丹似乎比道士金丹要大路货一些。

    层次上相比，金丹更甚妖丹一筹！”

    “拥有金丹的道士，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跟神仙似的。”有人这般说。

    “没错。拥有妖丹的妖怪，实力又高有低。

    一般妖丹的妖怪，想要与金丹道士相比，根本不可能。

    即便如此，妖丹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伙头感慨道。

    要不然，妖丹也不会那么值钱了。

    “你们说，咱们程大人是不是金丹强者？！”

    有人忽然发问。

    “我觉得应该是吧！”这位有确信有迟疑，半信半疑属于。

    “程大人可能不是金丹强者，可跟金丹强者一样厉害！

    要不然，怎么可能把拥有妖丹的妖怪，砍瓜切菜干净利落地干掉！”

    众人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伙头瞅了瞅被水汽顶的“噗嗤嗤”的锅盖，吆喝道：

    “别唠了！水开了，赶紧舀出来凉！

    注意别把妖丹舀出来了！

    动作都麻利点，还得好几锅水烧呢！”

    锅盖一揭开，清香味道扑鼻而来。

    伙头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嚷嚷道：

    “这一下，好像感觉一点也不困了！看样子今晚也睡不着了！”

    香味一传出来，离得近的人，都呼啦啦围了上来。

    “厨子，你们这弄得啥东西，怎么这么好闻！”

    “就是，比娘们儿身上的香味还好闻呢！”

    “哈哈哈~！”

    “滚蛋~！这是程大人特意用妖丹熬制的开水，明天给你们灌水囊路上用！”

    “妖丹？！”

    人群里有几个有见识的，皆忍不住惊呼道：

    “程大人，这也太大方了吧！”

    “就是，这可是妖丹！价值不菲！竟然给我们这些苦哈哈卖力的人用！”

    “效果真是神了！闻了这两口，感觉立马就不瞌睡了！白天里一路劳累疲乏，一下子都不见了！”

    “欸！你不说还没发现，身体倍儿轻松！”

    “闻一下浑身轻松，简直比传说中的仙丹还神奇！”

    “这是一锅子水，我看这就圣水啊！”

    “伙头，我不嫌开水滚烫，先让我灌一囊怎么样？！”

    一人咋呼，人人咋呼。

    围着大锅的人越来越多，都叫嚷着不嫌烫，先灌水。

    直到巡逻队的人闻讯赶来，围着的人群依然也不愿散去。

    喧闹声音越来越大，整个营地都被惊动。

    大帐中静坐的程韶，并没有在喧闹初起时候，就出去查看。

    营地里各司其职，有事情发生，自然有人去处理。

    他作为一个领导者，得给手下人锻炼机会。

    直到营地中喧闹声音越来越大，好一会儿还没有要消散的迹象，他才皱着眉头，走了出去。

    “程大人来人！”

    管永清眼尖，擦着额头的汗水，大吼了一声。

    显然，刚才他也出面劝说，并未有取得想要的结果。

    他连叫了好几遍，众人这才止住了喧闹，看到程韶过来，默默闪出一条道来。

    程韶面无表情地走到人群中间，怒道：

    “大晚上不睡觉，围到此处喧闹，是为哪般？！”

    目光锐利扫射全场，所有被他注视的人，纷纷势弱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怎么，都不说话了？！都哑巴了？！”

    程韶抬手一指，“你，就你！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被他点的那人，额头瞬间冷汗，唯唯诺诺道：

    “回程大人的话，小的，小的就是想给水囊灌满水。”

    “灌水，就灌水，何故喧闹不止！

    我看你就是不老实，说话藏着掖着！”

    说着，瞅了瞅舀了三桶，满是清香味道的开水。

    叹道：

    “原本想着，以千年不老松之妖丹煮水，可缓解你们连日来赶路之疲乏！

    只是少考虑一点，每锅都用妖丹，其效力太大。

    仅此三桶便招来如此风波，每锅都如此，哪还得了！

    恐怕，你们也舍不得喝，就等着回城当灵丹妙药售卖！”

    说着，手一招。

    妖丹从大锅里飞出，被他握在手里，手心有一层白光笼罩，也不怕烫伤。

    “好了，都散去吧！

    伙头把三桶丹水与后续开水混合，放凉后，明天早上再灌给他们。”

    这下没人再吭声了，一会儿工夫都散了干净。

    “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

    程韶摆摆手，“不用太过自责！此次是我考虑的不周，没想到妖丹煮水之后，我效用影响如此之大。”

    说着，他又苦笑两声：

    “我看今晚上这些人，尤其是伙夫们，恐怕睡不着觉了！

    精神太亢奋了！”

    程韶说的还真是没错，第二天早上起来，不少人都挂着黑眼圈，偏偏精神看起来不错。

    这种情况，身体没有休息好，精神却异常亢奋。

    看来，妖丹煮水没有稀释之前，相当于“大补药”，补过头了，身体根本受不了。

    好在当天下午就到了松山镇，除了清点账目的人手，装车的人乃是松山镇出人。

    每车留下二三人清点数目，其他人都可以歇着。

    考虑到，昨天晚上，大多数人都没有休息好，程韶便让车队暂留在松山镇一晚。

    松山镇聚集的人口不是很多，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当天晚上很是热闹。

    载歌载舞，跟过大年似的。

    如今天下环境大变，人们获得战战兢兢，便是过大年的时候，也没有正正经经热闹过。

    现在每到一个地方，车队几百号人都在替程韶扬名。

    各种关于程韶的事迹，随口流传。

    有人不信，便会掏出自己的水囊，给人家倒上一小口。待那人眼睛发直后，才悠然道：

    “像我们这种苦力人，整天风里来，雨里去！

    真遇上活儿紧的时候，就算是天上下刀子，那也得给主家干活！

    晚上躺到床上，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疼！一身的毛病！

    幸得程大人之恩，用千年不老松的妖丹，给我们这些苦哈哈煮水喝！

    喝了一天！就一天！你猜怎么着！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

    扛上麻袋，咱一口气能装两车！”

    松山镇这人尝了一口，自有体会，又听他叭叭讲了这么多，眼睛布灵布灵地闪着亮光。

    瞅了瞅他腰间的水囊，咽了一口唾沫，指了指，“兄弟，我拿银子跟你换，怎么样！”

    “不行不行！”没想到车队的人连连摆手。

    那人急了，“我出三十两银子！”

    “不行！绝对不行！”

    “我出五十两！”

    “老兄，你听我说！这袋圣水，最多让你蹭两口。若说卖给你，万一被我们程大人知道了，那我就倒霉了！

    程大人可是亲口说过，不允许我们私下倒卖！”

    随即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最后叹息道：

    “若不是那晚闹腾太厉害，现在每个人的水囊里装的可能是效果堪比仙丹的圣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喝了之后只是让人精神一振！”

    那人一阵无语，羡慕嫉妒恨，眼神复杂道：

    “程大人说的没错，即便稀释后，效果减弱了百倍，也有如此效果。

    若是没有稀释之前的圣水，真有人私藏售卖！”

    “所以啊，我宁愿老兄你蹭几口，也不愿与你售卖。

    万一这消息传到了程大人耳朵里，惹得他老人家不快。怒而停了后续圣水，那车队里的其他人必定视我如仇寇，恨不得弄死我！”

    那人感慨万分，也无可奈何。

    只是，有关程大人和圣水的消息，一下子便在松山镇传开了。

    当晚宴请程韶等人的乡绅，在宴席期间，就得到了镇子上传得沸沸扬扬有关程韶和圣水的消息。

    圣水的消息，让所有人心动。

    但程韶官面上的身份，和强大的实力，都让一些心怀不轨之人，不敢轻举妄动！

    众乡绅心头火热，有人便当即起身，向程韶讨要一些圣水。

    程韶并未有开口承诺什么，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水淡淡抿一口。

    “大人，我们愿用银子来换。”

    “诸位乡绅既然得到这个消息，想必也知道，所谓圣水，不过是用千年不老松树妖的内丹，所化用的清水！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树妖内丹！

    现今世上鬼怪横行，妖魔动荡。没有实力，想要弄到一枚妖丹，想都不要想！

    一枚妖丹岂是能用金钱所衡量！俗，实在太俗！”

    众人无言以对，程韶说的没错。

    只是心中暗暗不忿，对那些个出苦力的泥腿子大老粗，你都能分文不取送他们圣水。

    反而，我们这些乡绅，你却如此对待！

    扫过一众脸色各异的乡绅，程韶笑道：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就是不爽我爽快用圣水给那些个大老粗嘛！

    一来，这是本人得来的妖丹，该怎么处置，由我一人说了算！

    二来，罗知县命我下乡征缴赋税钱粮，可出大力气的还是那些个苦力！

    用些许圣水，换得他们一路精神，认真应差，这样的买卖，对程某很值！”

    程韶顿了顿，又道：

    “再说，用银子换圣水太俗。你们可以用一些个不俗的东西，来跟本官做交换！”

    此话一出，庭上乡绅这才欣喜起来。

    有老者颤巍巍站起来，作揖道：

    “敢问大人，我等俗人俗眼，眼光实在不行。

    还请大人指点，什么东西才不算俗物？”

    “程某乃是读书人，认为最不俗的东西，当然跟读书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