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山河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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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

    上一回说到独孤瑾只身一人前往赵氏府邸,然而在打斗中终究是寡不敌众。眼看着就要命丧于赵史之手,情况却是发生突变。

    待雪雾散尽后,那赵府大院的正中赫然插着一把黑如碳石的阔剑。独孤瑾自然是认得此剑,这正是司空北的墨龙刺。

    “他娘的,是哪个不要命的东西,竟敢偷袭小爷。有种的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赵史自然是被这一击给惹怒了,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破口大骂。

    “哼!”

    随着一声冷哼传来,司空北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院中。他拔出墨龙刺,又惯性的扛回到肩头上,傲然的目光巡视着院内的一切。

    “装神弄鬼的,你他娘的是谁?夜闯我赵府活得不耐烦了?”

    赵史拾起地上的长刀,指着司空北大骂道。

    司空北则是连正眼都未瞧他一眼,直径走到独孤瑾面前将其扶了起来。

    赵史见眼前这男子视自己为无物,不由得更是愤怒,遂对身边的打手大喝道:

    “都他娘的傻了吗,赶紧将他拿下!”

    话音刚落却是从院外又传来一声厉喝:

    “放肆!都给我住手!”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中年男子从院门处走了进来。

    那中年男子头钗紫檀发簪,身披紫色大氅,浓眉方脸,须发有塑,脸上流露出庄严的神色。

    中年男子来到院中,先是瞪了一眼赵史,赵史似乎有些畏惧,微微一鞠道:

    “爹,您怎么来了?”

    中年男子见状却也不予理会,他直径走到司空北面前,面色稍和双手一揖道:

    “剑圣许久不见,赵岚这厢有礼了。”

    话音一落,一旁的独孤瑾心中却是一惊。直到现在他才知晓原来这个与自己共处了几个月的怪人,居然就是号称剑术天下第一的剑圣。

    司空北见赵岚向自己示礼,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

    “赵庄主,管好你的公子,如若下次再为非作歹被我知晓,你可莫要怪我将他用来祭剑。”

    依独孤瑾看来,司空北之所以出现,显然是不哭二人回去后告诉了他今日在长乐坊发生的事。而赵岚却是一副不明其咎的样子,不过他心里清楚,司空北凭空出现在自己府邸定是事出有因,准是自家这逆子又在外面捅了什么篓子。无奈之下赵岚也只得陪笑道:

    “赵某谨记,还请剑圣莫要开罪于犬子。”

    “如此最好,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想来你应该知晓,我出剑必要饮血。”

    话毕,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司空北手中的墨龙刺竟是一挥,瞬间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出直射赵史而去。

    随着赵史的一声惨叫,他那原本受伤的右手竟是被这一道剑气连着整条胳膊都削了下来。对此一幕赵家众人皆是大惊,尤其是赵岚,憋得整张脸都发了紫。但他也只得忍气吞声,毕竟他知道这司空北在江湖中有何等威望,只要他振臂一呼,便能有无数的武林豪杰响应,到时候别说自己这小小的府邸,即便是一个硕大的江湖门派也难挡其势。

    见自己的儿子被削掉了一条手臂,赵岚心中自然心痛万分,他强忍着怒火对周围的打手喝道:

    “都愣着作甚,还不赶快扶公子下去疗伤。”

    直到这时众人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将哀嚎的赵史扶了下去。

    “剑圣,犬子已受到惩罚,还请阁下高抬贵手莫要再施难于我等。”

    赵岚这话虽说得委婉,但却难掩他心中愤怒。然而司空北仍旧不予理会,只见他将墨龙刺扛起,又一手提着独孤瑾的衣肩,脚一发力一个纵身便跃出了赵氏府邸。

    见司空北离去后,赵岚似才松了一口气,随之一转身便快步朝赵史的房间奔去。

    二

    自长乐坊一事后,独孤瑾又回到了昆仑过着如往常一样习武练剑的日子,只不过在他知晓司空北的真实身份后,对其的敬畏却是又多了几分。

    寒风凛冽,冬雪飘零,不知不觉已至上元。中原大地无不万家灯火其乐融融。

    小遥峰昆仑宫的雪神内,与往日不同的是,殿内正中多了一张硕大的圆桌,桌上则是摆满了美酒佳肴。

    傅元泓、不哭、不闹、独孤瑾均围坐于桌边,各自脸上皆洋溢着笑容。就连平日一脸冷漠、不苟言笑的司空北也夹与其中。

    “司空老弟这上元佳节之际,老朽这第一杯酒先敬你。”

    言语间傅元泓端酒向司空北示意,于此情景司空北自然是不会推辞,手中酒盏一扬一饮而尽。见司空北如此爽快,傅元泓一连又劝了好几盏,不消片刻二人脸上已是略泛红光。

    渐渐的,殿外的雪停了,夜空中的云层也因被风吹散竟而露出了一轮圆月。月光洒在昆仑之巅,映得茫茫银白一片。酒后茶余之际,不哭拉着独孤瑾爬上了雪神殿后的山顶。

    “好久没看到这么大的月亮了。”

    不哭托着微微泛红的小脸喃喃道。

    独孤瑾似乎并未在意她所说,他略有心事的望着那一轮明月怔怔发呆。

    “小瑾哥。”

    不哭轻轻牵了牵他的衣角。

    “啊?怎么了?”

    独孤瑾回过神来。

    “你是不是想家了?”

    “呃……我……我没有家。”

    独孤瑾有些失落,毕竟从小就被李浊托付于纯阳的他,对自己身世一无所知,对于“家”而言,则更是没有什么概念。

    “啊?怎么可能,你爹娘呢?”

    不哭有些吃惊。

    独孤瑾黯然的摇了摇头:

    “我从小便在纯阳长大,一直以来都是师兄、师姐在照顾我,可是……”

    话到此处,独孤瑾显得有些忧伤。

    “那你师兄、师姐呢?”

    独孤瑾沉默了片刻后又长叹了一口气道:

    “我师姐于几月前因惨遭五仙教的毒手,已经不在了。至于师兄……他现在怎么样了我也不清楚。”

    言语间,独孤瑾望着明月,似把所有的思念之情都全寄于此。

    听独孤瑾说起他的经历,不哭心里竟是泛起了些许怜惜之意,她伸出小手将独孤瑾的手紧紧握住。那一刻,一双在寒夜中的手竟是让独孤瑾感觉那么的温暖。

    见不哭有此举动,独孤瑾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当即便对其呆呆一笑道:

    “那你呢,你有家吗?”

    “我?”

    不哭愣了愣。

    “嗯!”

    “我应该比你好一点吧。我本姓夏,名思雪,与不闹是表兄妹。但早些年不闹家中因发生变故,所以一直就住在我们家。”

    不哭眨了眨眼又道:

    “我爹呢本是长安的商人,每过几年都会从长安赶往西域贩售经商,然而五岁那年,我与不闹随爹爹带着商货前往西域,那也是我第一次去西域,本想着可以去见识更多的新鲜好玩事物,可不曾想商队在路过龙门荒漠的时候遇到了马匪。”

    不哭又回想起了之前的不幸,她身子微微颤了颤接着道:

    “那些马匪凶残至极,他们抢了我爹的货物,还将我爹以及一路随行的其他人一并杀害。因见我和不闹年龄太小才留了活口将我们弃在了荒漠之中。但由于没有水和食物,这也和杀了我们没有什么区别吧。后来我和不闹在荒漠里面挣扎着过了一晚,原本以为我们会死在荒漠中。可能是上天垂怜吧,最后宫主在游历返回昆仑的途中将我们救起……”

    独孤瑾听得有些入神,待不哭说完半响后他才回过神来。

    “原来你们的命运也如此多舛!”

    独孤瑾叹道。

    “对了,那不闹又唤作何名?”

    原本还一脸苦愁的不哭,在听到独孤瑾问起不闹名字时却是表情一变:

    “李差(猜)。”

    “这……你叫我如何去猜?”

    独孤瑾一头雾水,可话音刚落不哭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你怎么这么呆啊,不闹就叫李差啊,只不过此差非彼猜。”

    独孤瑾听罢,愣了愣后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他的名字怎会取得这般随意?”

    “我哪知道,听说这是我姨爹给取的,我们小孩哪能做得了主。”

    不哭说罢,二人又相视笑了起来。

    月色泱泱,韵意悠长。皓白的月光下,两小身影相簇依偎在昆仑之巅,眺望着远处长乐坊上空升起的零星花灯。这一刻,不免令人惬意然然。

    十年后……

    时光飞梭、日月交替,十载之际中土大地历经了一轮又一轮的山水流转、万物始换。然,这一切在常人看来不过云云尔。

    但就在这十年之间,穆萨所执掌的红衣教,其势力已从中原腹地发展延伸至北方的龙门荒漠、西南的无量山等地境。

    同时神巫教纳曲也曾因纳蓉的建议暗中盘踞迷雾林,从而打通了与中原穆萨的联络,并一度使自身势力扩张,尤其是在南诏境地的势力,发展更为广泛,以至于可以勉力与五仙教抗衡,这一点倒是出乎了穆萨的预料。原本有心吞并神巫教的他,而今也因忌惮于纳曲的势力,从而使得他不得不放下高傲的姿态,与其共谋统一武林的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