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
荆然闻声看去心中也是为之一震。暗箭伤人不说,还在箭上浸毒。这分明是没想留活路的迹象。此刻他不禁又想起了刚才茶馆内那姓刘的老头卜的那一卦。转念间竟是眉头一皱手中的朔雪剑又是紧了几分。可当前的形势哪有时间容他多想。片刻的功夫又是几箭飞射而致。
待箭矢抵近之事,荆然飞身而起,手中盈满剑气的朔雪剑顺势一绕,刹那间,数道剑气如闪电一般闪现而出,将射来的箭矢全数斩断。
“何人偷袭,还不速速现身!”
荆然话音刚落,只见七八个身着五仙教服饰的男子从一边的密林中飞身而出,直停落在离荆然三人几丈之外。
荆然一眼扫去,见来者着装,心中不由诧异,遂喝道:
“贫道乃纯阳荆然,你等可是五仙教人?如若是,为何要加害于我等?”
那几个男子听罢,从中走出一人,此人正是那日在天都镇客栈中与纳曲禀报消息的青年男子—塔丹。
那塔丹听闻荆然自报家门,便心中暗自确认了其身份。为此他大笑一声用浓厚的南疆口音道:
“你龟儿就是荆然哈。对头,老子逗是五仙教的,今天专门来取你的狗命!”
话音一落,塔丹那几人已是手持弯刀冲了过来。
见对方有备而来,荆然忙对身后张韵道:
“师妹你保护好瑾儿,这些人交给我!”
话罢不待张韵应答,便提剑迎了上去。
大雨滂沱,一行人在雨中刀剑相交,打得甚是激烈。荆然本就剑术超群,再有朔雪剑的加持,面对这些蒙面人的围攻竟是丝毫不占下风。仅片刻功夫已击倒了对方三人。
塔丹见荆然身手如此矫健,不由得为之震惊。他知晓以荆然的身手,找这般打下去必然是不能将其击杀,故而身形往后一闪,待迅速脱离了人群后,立马将手中弯刀收入囊内又从袖中甩出一只黑色的骨笛将其安于唇边。随着他的十指不停按动,一阵阵刺耳的笛声便在雨中蔓延开来。
此刻于不远处的张韵似听出了这笛音的蹊跷,遂对激战中的荆然喊道:
“师兄,小心这是大荒笛法!”
荆然岂能不知,之前在拭剑大会赛场上他就已见识过公孙蛮施展的大荒笛法。但当前形势他一时半会也脱不开身。想去阻止塔丹亦是不太可能。
正当荆然欲想办法脱身之际,突然弥漫雨中的笛音突然一变,届时那与他厮杀的几人身子皆是一震,手中弯刀纷纷脱落,一个个抱头痛嚎得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荆然见状心中疑惑不已,他不明其咎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却是忽略了那仍在吹奏骨笛的塔丹。
不过眨眼间,雨中的笛音突然变大,那原本在地上痛嚎挣扎的几人则是如同行尸一般,一个个双眼血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啊?师兄这些人似被施了蛊毒,没有半点人性,你可千万小心啊!”
此时的张韵似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忙对荆然喊道。
话音刚落,那几个从地上爬起来的男子已然张牙舞爪的咆哮着向荆然扑去。面对这些异类的围攻,荆然不仅暗自皱眉,他手中长剑一舞朝着最近的一个蛊人直刺过去。只听得“噹”的一声,朔雪剑刺在那人身上如同撞倒了钢铁一般,竟刺不进半分。见此情形荆然心中大骇,他万万没想到,这蛊毒竟然如此厉害可以刀枪不入。
一顿剑击后,荆然逐渐显得有些乏力,不远处的张韵见状也不由得为其揪心。见眼下行事紧急,张韵忙转身对独孤瑾道:
“瑾儿,你在此呆着,我去帮帮师兄!”
话毕,只听得“铮”的一声剑啸,张韵已抽出背上长剑飞身冲了过去。
“你来干嘛?”
见张韵也冲了过来,荆然不免有些担忧。
“我自然是来帮你啊,这些人被施了蛊咒,若找不到他们的罩门,刀剑刺在身上也是徒劳。”
“明知徒劳你还来?你先带瑾儿走,一会我将他们甩开再来追你们。”
荆然本想劝开张韵,可谁知张韵却不为所动。她死死的盯着那些蛊人的双眼应道:
“用剑刺他们的眼睛试试!”
张韵说这话本也属猜测,但情况危急,荆然也顾不得许多,随即一剑横扫而出。果不其然,当剑气击中其中两人的眼睛时,那两中招的蛊人顿时就泄了气,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痛嚎着捂着眼睛翻到在地上打起滚来。
那塔丹见荆然破了自己的蛊术,顿时心中大怒。他遂将骨笛收起,又将弯刀拔出向荆然冲了过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几人还未完全击倒,那塔丹又执刀而来。荆然此时已显疲惫。他深知如若不速战速决,就继续这样缠斗下去必会命丧于此。介此只见他执剑猛的跃起,紧接着凌空回环一个倒立俯冲,刹那间朔雪剑剑气满盈直射入地。随着一声剑啸炸响,剑身从地面迸射而起与此同时只见数十道剑气应势炸射开来。不倒一个弹指的时间,一招万剑归宗便如风雷般使出,剑气如虹芒,炸得四周水雾四起,同时那些中蛊之人皆被剑气击中双眼,失去了战斗力倒在地上痛嚎,唯有那塔丹身形一闪不知躲哪去了。
一时间水雾未散,只听得四周痛嚎连连。突然一柄弯刀透过水雾从荆然背后直射而来。由于来得太突然,荆然根本避之不及。眼看着他就要中刀,只见张韵身影一闪,手中长剑一撩直挡下了那飞射而来的弯刀。本以为化险为夷,可哪想就在张韵刚挡掉那弯刀之后,一只呈爪状的手又接踵而至。张韵见状架剑又是一挡,然而那手似长有眼睛,见有剑架挡,瞬间变爪为立掌往右一偏,竟绕过了张韵身前的长剑,一掌便将张韵的上身戳了个对穿。
张韵中掌一声闷哼,顿时鲜血破口而出,而于她身后的荆然见此情形更是惊得大叫一声,手中朔雪剑朝着那只手奋力一斩直将其劈成两截。
伴随着一声惨叫,荆然看清了那偷袭之人正是刚才领头的塔丹。此刻荆然亦是大怒,挽剑又是一挥,直将塔丹的另一只胳膊也给斩断,紧接着又顺势重重两脚将其踹飞出去。
“师妹!师妹!”
荆然回过身来一把接住张韵,蹲了下来焦急的唤道。而此时的张韵,口中不断的溢着鲜血,已是痛苦不堪。
雨依旧倾盆如注,在大雨的冲刷下刚才激起的水雾也逐渐散去。不远处的独孤瑾见张韵受伤,不由得亦是大惊,急忙飞步而至。
“师……师兄,咳……!”
张韵口中唤着荆然,然而刚一开口又是一大口血被呛了出来。见张韵的白衫已被鲜血浸透,情急之下荆然赶紧将其穴道封住。张韵吃力的握住他的手,断断续续道:
“师……兄,不……必了,没用……的……”
“师妹,你别说话了,我这就带你回纯阳,求上官师叔为你救治!”
荆然几乎是带着哭腔,而一旁的独孤瑾更是泪如雨下,双手紧抓着张韵的衣襟哭道:
“师姐,你一定要挺住啊,我们送你回纯阳,上官师叔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独孤瑾话虽如此,但张韵怎能不知,被这一掌击穿已然是伤了肺腑,想要救治怕是不能。她强忍着剜心的疼痛,脸上挤出了一缕痛苦的笑容对独孤瑾道:
“瑾儿,你……以后……一定要跟着……师兄,好……好好习练……剑术……长大了……也像……师兄一……样,行……行侠仗义……咳咳……!”
说罢又一连咳出几口血。
“师妹,你别说了,别说了!”
荆然已经泣不成声。可张韵哪听得进去,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待稍缓了一口气后,她将手摸向腰间,扯出了一块已经被血浸透的檀木小牌,那是她自己的铭牌。
张韵吃力的将铭牌递予荆然,有些不舍的断断续续说道:
“师……兄,我……以后……不能陪你……了。我知道……这些……年,你为了打听……师傅……的下落,四处……奔波,也……没能……过上些许……清闲的……日子。我这一走……只怕……连个照顾……你的人也……没有了!”
“不……师妹,你不会有事的!”
荆然紧紧握住张韵的手泣道。
“师……兄,别……哭!”
张韵见荆然泣不成声,不免为之心酸。眼角一缕泪水直淌而出。她伸出另一只手想帮荆然拭去脸上的泪水,可终究体力不支,还未待手触碰到荆然的脸颊便重重的垂了下去。
“师妹……师妹啊!!!”
见张韵渐渐闭上了双眼,荆然不仅扬天长啸。一旁的独孤瑾亦是跪在地上摇着其尸身痛哭不已。
大雨未停,雨中师兄妹三人蹙在一起,任由雨水无情的冲刷,雨水打在张韵煞白的脸上,似苍天亦在为之悲鸣!!!
二
翌日,天阴沉沉,风呼啸啸,雨依旧倾盆。纯阳莲花峰翠竹林中,玄清子、赵爻静、钟碧徽、上官镇鸿相并而立于一座新修的坟前,坟前的墓碑上篆刻着“张韵之墓”。
碑前,荆然身着白色丧衣神情呆滞的杵在那,任凭雨水无情的拍打在身上。雨滴顺着他的鬓角发穗滴滴滚落,是悲叹……是忧伤……!
“然儿……!”
钟碧徽走上前轻唤了一声似有话要说。但此刻的荆然满脑子都闪烁着张韵的身影,哪还能在意其他?
见荆然无动于衷,钟碧徽不由轻叹一声,她用手将荆然发际间的雨水抹了去又缓缓道:
“然儿,你要振作些,你和韵儿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韵儿这一去,我与你几位师叔们心里又何尝好过!”
钟碧徽顿了顿又道:
“昨晚我与你众师叔商议过了。此时既是五仙教所为,那我们必定前往五仙教为韵儿讨个说法,到时候你也一同去罢。”
钟碧徽不提五仙教便罢,这一提,荆然原本呆滞的表情竟变得愤怒无比,一股恨意由然而生。他捏紧拳头心中暗自立誓定要血洗五仙教为张韵报仇。一旁的独孤瑾双眼无神的望着张韵的墓碑,回想着从前张韵照顾他的情景,心中亦是难受不已。他半带抽噎的深吸了一口气后向钟碧徽问道:
“钟师叔,你们去五仙教可带上我?”
钟碧徽听罢应道:
“瑾儿,你且留在纯阳为你师姐守灵吧,这次去五仙教,由我与你掌门师伯和然儿一同去便可。”
听钟碧徽这么说,独孤瑾似心有不甘的瘪了瘪嘴,可毕竟张韵刚下葬,总得有人守灵。无奈之下他也只得黯然的点了点头。
“师叔,我们何时动身前往五仙教?”
荆然转身眼中愤恨犹存的问向钟碧徽。
“这……”
钟碧徽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转头又望向玄清子。然而玄清子亦是面色凝重的思忖了片刻后才应道:
“那就明日启程罢!”
入夜渐深,一连下了两日的大雨终究是停了。静虚阁内,荆然坐在窗边痴痴地望着窗外幽暗的竹林。过了许久,他似又才想起了什么,遂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物件。那是张韵临终前留给他的铭牌,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似已于铭牌合为一体。
荆然紧握着张韵的铭牌又看向一旁床上已经睡着的独孤瑾。待思索片刻后,他将铭牌放在了独孤瑾的枕边,而后取了朔雪剑悄悄出了门。
清晨,一缕斑驳的阳光透过窗户映在了独孤瑾熟睡的脸上,不过片刻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然儿,瑾儿快快起床了!”
钟碧徽在门外唤道。可一连唤了几声也不见屋内有何动静。为此她将门推了开来,见独孤瑾正在熟睡,然而屋内却没有荆然的身影。此刻钟碧徽当即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她赶忙上前将独孤瑾推醒:
“瑾儿,快醒醒”
独孤瑾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眯虚的眼睛见是钟碧徽,便应道:
“呃,钟师叔!”
“瑾儿,你然师兄呢?”
钟碧徽有些急切的问道。
独孤瑾似还未完全清醒的撑起身来巡视了一圈屋内,而后喃喃应道:
“唔,昨晚师兄不是还在吗?”
话语间一块小木牌“叮咚”一声从床头掉在了地上。独孤瑾定了定神捡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刻着一个“韵”字。
“咦,这不是师姐的铭牌吗?”
钟碧徽听罢一把将其拿了过来,一看之下她心中瞬间明了。她暗想糟糕,荆然定是只身连夜赶去五仙教了。一时间钟碧徽也来不及多想,她将铭牌递还予独孤瑾嘱咐道:
“瑾儿,你要好生为你师姐守灵,若有难处只管去找你爻静师叔便可。”
话罢也不待独孤瑾应答,便转身匆匆出了静虚阁往玉虚宫而去。
玉虚宫太极殿内,玄清子正闭目打坐,突然殿外一阵焦急的唤声传来:
“掌门师兄……掌门师兄……”
玄清子应声睁开了眼,见是钟碧徽正匆忙赶来,便缓声问道:
“师妹,何事如此慌张?”
“掌门师兄,然儿,然儿昨晚已连夜赶去五仙教了!”
玄清子听罢皱了皱眉轻叹道:
“此事已在我预料之中,昨日在韵儿墓前见他面带杀意,我便知会有这等事发生!”
玄清子站了起来思忖片刻又问道:
“瑾儿可还在?”
“瑾儿还在,我已交代他留在莲花峰为韵儿守灵。”
“哎……既如此,那你我二人也即刻动身吧!”
玄清子又是一叹,因为他心里清楚此次去五仙教必定是少不了一场纠葛了。
无量山凤凰蛊,五仙教教址所在。谷口两守卫正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嘀咕着什么。突然间一个身着白色丧衣的男子现身与谷口。此人头系冲云发冠,剑眉星目,背挂一柄古色长剑,不是荆然还能有谁?
荆然从纯阳一路快马不到三日便已到达五仙教。两守卫见荆然面生,又穿着丧衣,心中不免有些不爽。为此,其中一守卫便指着荆然没好气的骂道:
“喂,你小子是谁,大白天的没事穿这个丧衣到处瞎逛个甚?这里可是五仙教圣教,你别乱闯,赶紧从哪儿来的就给我滚回哪儿去!”
那守卫骂完,见荆然非但没有止步,反而还直径朝谷内走来。对此他不由得警惕了起来,一拔腰间弯刀迎面向荆然走去,且吼道:
“喂,老子说话你是不是没听见,让你滚远……!”
话未说完,只听“铮”的一声,荆然背上的朔雪剑应声出鞘,寒光闪现之际,那守卫便被一剑划断了喉咙倒在地上抽搐而亡。另一守卫见状,不由大骇,吓得连连大叫着朝谷内跑去。
此刻的荆然脸上杀意甚重,他双眼灼红,手执朔雪剑迈腿直跨过了地上守卫的尸体直往谷内而去。
“玉蟾宫内,古灵、公孙蛮、衣布子等人正在商议关于纳曲之事。突的一阵急喊从宫外传来:
“教主……教主……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
见来报侍卫形色惊慌,古灵叱道。
那侍卫喘了口气结结巴巴应道:
“禀……教主,谷……谷外来个一个身着丧衣的男子,见我教弟子就杀,现……现在已经从谷口杀进来了!”
“什么?”
古灵几人听罢皆是大惊。
“何人从此大胆?敢到我五仙教来肇事?”
古灵怒道。
“阿布、圣蝎使你们随我去看看!”
话罢,古灵便领着众人匆匆出了玉蟾宫。
五仙教女娲祭坛,一个神圣而庄严的地方,现在确实尸积满地,血流成河。荆然从谷口一路砍杀至此。他身上,脸上均已是血迹斑斑,手中朔雪剑亦是被鲜血染得失去了原有的古色之气。此时几十名五仙教教侍正于他刀剑相拼,场面惨烈无比。
不过片刻,古灵便率衣布子、公孙蛮等人相继赶到。着见满地尸首血染祭坛,古灵不由震怒,她大喝道:
“大胆狂徒,竟敢杀我众多弟子,还不速速停手!”
众教侍闻声一看,原来是自家教主来了,于此便都持刀对着荆然,缓缓朝古灵所在退去。而荆然此时正将剑架于一五仙教教侍的脖颈上,听闻身后有人大喝,便一剑割断了那教侍的脖颈,而后右手执剑一挽转过身来。
这时,公孙蛮、衣布子见场中人竟是荆然,两人不免同时惊呼道:
“啊!荆然!”
“圣蝎使,你们认得此人?”
古灵见公孙蛮与衣布子此等表情不由问道。
“嗯,他便是纯阳昔日静虚子李浊的大弟子荆然!”
言语间公孙蛮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她不明白就在前些时日还一起参加拭剑大会,一起上街游玩的荆然,为何今日却要执剑血洗五仙教?
“荆然,你要干什么?”
一旁的衣布子对荆然喝道。
荆然应声看去,见衣布子、公孙蛮一行人正怒视着自己。他不由得微微皱眉,或许心里还记得那日在弑剑台上衣布子的谦让,又或许还记得几人一同游玩杭州夜景的情景。但这些都抵不过张韵之死对他造成的打击。一时间张韵的样子又在他脑海中浮现。想起张韵临死时的样子,一股仇恨的意念又涌上了他的脑海。顿时,他一紧手中长剑,大喝一声,竟是疯了一般飞身朝公孙蛮一行人刺了过去。
霎时间,剑气激荡,一层层内劲自荆然体内迸发而出,所过之处,那气劲震得场上五仙教徒纷纷挡让。而衣布子见荆然执剑刺来,则是大袖一抖,一根白色骨笛已然于手中。
衣布子执笛一跃而起,迎着荆然便冲了过去。见衣布子应战,荆然待抵近之际凌空一旋,手中朔雪剑也顺势穿刺。这一剑甚是凌厉,衣布子未敢硬挡,。他身形一偏,手中骨笛应势而挥,“噹”的一声脆响,骨笛斜击在剑身上,竟将荆然这一剑的力道给化解了去。随之衣布子缓身落地对荆然喝道:
“荆然,我五仙教与你素无瓜葛,你究竟是为何要屠杀我教中弟子?”
“哼!为何?你五仙教围杀我师兄妹三人的时候,可有问过为何?将我师妹残杀之时可有问过我为何?”
荆然怒不可歇的嘶吼着。然而众人一听都愣住了。
“我五仙教何时围杀过你师兄妹?”
公孙蛮不明其所以的反问道。
见公孙蛮一副似不知情的样子,荆然竟气急而笑,他道:
“哈哈哈,圣蝎使藏得可真深呐,莫要多辩,今日我便要血洗你五仙教上下,为我师妹血仇!”
话罢,又一剑刺向了衣布子。这衣布子毕竟是五仙教人,对于用蛊用毒之术那是精通无疑,但对于这剑术却只有一知半解。
见荆然再次发起攻势,衣布子正欲躲闪,可荆然这一剑实在来得太快,他根本避之不及。刹那间剑影晃过之际他的肩胛骨已被刺了个对穿。见衣布子受伤,古灵等人皆是大惊。尤其是公孙蛮,只见她瞬既将骨笛安于唇边欲吹奏大荒笛法以对衣布子始于援手。可还未等她呼气之际,一道剑气破空而来直将那骨笛削成两段,与此同时荆然已执剑朝她冲来。
眼看公孙蛮折了武器而荆然又执剑相逼,以荆然此时的愤怒,以及他的剑术,这一剑过去公孙蛮必定性命难保。诸此类况不由让在场人都惊骇不已。
古灵与衣布子二人见荆然攻向公孙蛮,皆双双一跃而起欲接下荆然剑招。但他们似未料到,荆然的剑竟然快得难以预测,只在晃眼间已闪过了他两直奔公孙蛮。
眼看公孙蛮即将中招,突然一声怒喝凌空传来:
“然儿,助手!”
紧接着一道白影如闪电般疾闪而至抢在荆然面前将其拦住。众人应声看去,却见那拦截之人正是玄清子。
玄清子两指截住荆然手中的剑发力一震,顿时荆然只觉手臂一麻朔雪剑当即脱手掉在了地上。
“放肆!”
玄清子着眼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对荆然骂道。届时钟碧徽也携数名纯阳弟子匆匆赶来。
“玄清掌门,我五仙教与你纯阳素来无仇,而今你派荆然不问青红皂白残杀我教数人,你当作何解释?”
见玄清子到来,古灵不由一脸愤怒对其责问道。
玄清子听罢,先是瞪了一眼满是杀气的荆然,而后转身面容庄肃的对古灵问道:
“古教主可知晓我纯阳静虚弟子张韵被害一事?”
“啊?张韵遇害?几时发生的事?前些时日我们从拭剑山庄分别之际不是还好好的吗?”
公孙蛮听闻张韵果真遇害不由得一脸震惊。
见公孙蛮的表情像是并不知情,玄清子在轻叹一声后,便将当日荆然三人在长蛇谷的遭遇重述了一遍。然而古灵、公孙蛮等人听他讲完后皆是疑惑不已。
“玄清掌门,自拭剑大会后,我便与师兄连夜返回了五仙教,况且近来我五仙教并未派遣任何人前往中原!”
公孙蛮话到此处,停顿了下来。她似乎想到关于张韵之事,是否有他人为之而后又故意栽赃,遂又疾步到古灵耳边轻言了几句。
“哼!你倒是会说,把责任一抹而尽,那我师妹被害是何人所为?难不成还有别的人会使你五仙教的功法?”
荆然听完公孙蛮的解释后不由怒火中烧。
“然儿,休得再放肆!”
见荆然情绪激动,钟碧徽为避免他再生事端遂立即将其喝止住。
“玄清掌门,在我看来此事甚为蹊跷,待我教查明真相后必定给予你纯阳一个说法,不知你意下如何?”
见古灵当众许诺,况且荆然又屠杀五仙教数人,对此玄清子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斟酌片刻后则对古灵应道:
“既然古教主有此承诺,那贫道这便先携本门弟子返归纯阳。”
说罢便招呼众人欲离去。
“荆然你且等我片刻!”
公孙蛮见玄清子一行人要走便叫住了荆然,而后又转身朝灵蛇殿奔去。
片刻过后,公孙蛮又急匆匆的赶了回来,扬手朝荆然一抛,一个黑色的木牌瞬既脱手而出直向荆然划去。荆然接过一看,发现原来是当初在杭州之时独孤瑾赠与青素的铭牌,只是铭牌上“瑾”字的下方又多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素”字。荆然微微皱眉将铭牌收入怀中冷哼一声后,便头也不回的跟着玄清子一行人往凤凰谷谷口走去。
见玄清子一行人离去,古灵似才稍缓了口气,她看向公孙蛮对其问道:
“圣蝎使,你方才所言可当真?”
公孙蛮没有应话,只是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此事与纳曲定是有莫大关系?”
“该是如此,自前教主让位以来,纳曲便觊觎教主之位,想必此次他是想借纯阳之手……”
不待公孙蛮说完,古灵扬手插道:
“好了,此事暂且不要在此议论,想必目前教中仍有他的耳目。你先与衣布子去处理一下伤口,这里的事我会安排人去处理!”
公孙蛮听罢则是明白了古灵的用意,遂双手一揖,扶着衣布子便退了去。
三
血蛊神殿位于南疆黑龙大沼之中。此殿本是数十年前艾黎修炼之地,但后来因其被《尸典》反噬,这里便就此荒废。一过数十载,原本辉煌的血蛊神殿现已是变得杂草丛生,破旧不堪。
殿内的黑血祭坛上,纳曲怀揣着双手,面容焦灼,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祭祀台上的一具男尸。那男尸双臂具断,身上染满的血渍已经干涸发黑。细看之下那正是当日在长蛇谷被荆然斩杀的塔丹。
纳曲正看得出神,突然一个妖异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哟,我伟岸如山的教主弟弟,你都在这里呆了一天了。如何?有成果了吗?”
纳曲闻声转过身来,只见一打扮妖艳的女子从祭坛下面缓步而上,此人便是纳曲的同胞姐姐—纳古娜。
见纳古娜到来,纳曲一改焦灼之色对其淡笑道:
“我美若天仙的姐姐,你怎么来了?”
纳古娜先是瞄了一眼祭祀台上的尸体,随即轻蔑笑道:
“这人都死了几日了,你为何如此执着的想要将其救活?你神巫教中也不缺这一个仆从吧?”
纳曲听罢却是轻声一叹,他道:
“姐姐有所不知,茂伯跟随我多年,虽不常在人前露面,但在暗中着实帮我办了不少事,他这一走我却是心有憾惜啊!”
“哦?如此说来,你还真打算将他救活了?”
“救活是不可能了,不过……”
纳曲话说一半又停了下来。
“不过什么?”
纳古娜匪夷所思的问道。
“不过我倒是可以用《尸典》之法化炼他,从而可使他以半人半尸的状态存活下来。”
“什么?弟弟你疯了吗?你忘了当年艾黎习练《尸典》的后果了吗?”
纳古娜听他要用《尸典》不由得震惊不已。
“哼,她艾黎那是学艺不精自讨苦吃,如今我已有‘铁尸功’护体,区区《尸典》又能奈我何?”
纳曲言语中尽是充斥着狂傲和不屑。
听得纳曲这一席话,纳古娜则是一脸惊愕的杵在了那里。
见纳古娜表情有异,纳曲则话锋一转淡淡笑道:
“姐姐来此可是有事?”
纳古娜怔了怔应道:
“嗯,自然是有事,据仆人来报,纯阳的人已经上五仙教大闹了一场,且还杀了不少五仙教徒呢。”
“哦?竟然这么快,真是超出了我的预料啊!”
听得纯阳找五仙教的麻烦,纳曲不由心中一阵暗喜。
“呵,还有一个更让你超乎预料的消息呢。”
纳古娜略带嘲讽对其道。
“哦,姐姐不妨一并说来。”
“你可知此次上五仙教的肇事者是谁?”
“是谁?”
“荆……然!”
纳曲听是荆然,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啊?荆然没死?”
“呵呵,岂止没死,现在还活蹦乱跳着呢。”
“怎……怎么可能?”
纳曲直勾勾的看向塔丹的尸体硬是愣了半向。他的本意则是杀了荆然,好在穆萨面前有个交代,而今荆然非但没死,还损失了自己的得力仆从,为此他不由懊恼,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纳古娜见他此等表情竟是想笑,但又想到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终是不愿见其伤神,于是她又于心不忍的轻叹一声劝慰道:
“弟弟不必如此,虽说这荆然没死,但你的得力助手倒是把一个叫张韵的小道姑给了结了。”
纳曲听罢,将目光转向纳古娜愤愤道:
“哼,杀一个小道姑有什么用,对他纯阳而言根本就无关痛痒!”
“哟,弟弟你别着急啊,你可知那张韵同样是静虚子李浊的弟子,而今被杀,你觉得他李浊得知此消息后还不得发难于纯阳吗?”
听她这么一说,纳曲思忖了片刻心中顿时转怒为喜,竟自顾自的嘀咕道:
“如此说来,倒也起到了异曲同工之效?”
“唔,弟弟你嘀咕什么呢?”
纳古娜见他喃喃自语,不免好奇问道。
纳曲回过神来对纳古娜道:
“哦,没事!姐姐,我有事要先走一步!”
见纳曲形色匆匆纳古娜连忙问道:
“你又去哪儿啊,你若走了这塔丹的尸身作何处理?”
“劳烦姐姐先用蛊虫保住他的尸身,待我回来再做处理。”
言语间纳曲头也不回的朝着血蛊神殿外奔去。
红叶崖紫源山山脚湖畔,此时的荻花已全数盛开,湖畔周边尽显茫茫紫色一片,着眼望去甚是怡人。
少时,湖畔一边的小道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男子。此人身材魁梧,着粗布短衫,咋眼看去却是秦归川,但与往常不同的是他的背上背的不再是花雕大弓,而是一口硕大的木棺。
艳阳高照,秦归川背着木棺迈着沉重的步伐于小道上缓缓而行,直至红叶宫前山的大门处才停了下来。门口守卫见有人前来且还背着棺木,不禁诧异对其问道: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秦归川神色有些茫然的瞄了一眼那文化的守卫后淡淡应道:
“在下秦归川,前来寻访贵教教主!”
那守卫听罢先是一愣,随之心中暗道“此人面生,又身背棺木,行为着实诡异。这身装扮来寻教主莫不是心存歹意?”
转念间便对秦归川推辞道:
“阁下来得真不凑巧,教主他……”
话未说完另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又从宫门的台阶上方传了过来:
“银丝,发生了何事?”
那守卫闻声朝台阶上望去,见问话的人正是哈丝娜的随从米罗,便对其应道:
“米罗大人,此人名唤秦归川,说是来访教主大人!”
米罗听罢,轻蔑的扫了一眼秦归川,见他一身农夫装扮,又背着木棺,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是从何而来,寻教主何事呀?”
“李渡城,来此救妻!”
秦归川对米罗的问话回答得倒是很简洁。
“哦?”
听秦归川这么一说,米罗倒是颇为吃惊,吃惊的是在他得到的消息看来,伊琳娜于李渡城屠城那日,除余道远外似乎并没有听说还留有活口,而今眼前这秦归川却自报从李渡城而来,既是如此或许还能从他身上得到一些当日发生的情况。想到此他便对秦归川道:
“既如此,阁下请随我来吧!”
红叶宫,神祭大厅内,穆萨于纳曲正在商议纯阳与五仙教纠葛一事。不过片刻,厅外便走进一红衣教侍对穆萨作了一揖道:
“禀教主大人,米罗大人携一男子求见。”
待那教侍禀完,穆萨与纳曲相视了一眼,随之有些疑惑的向那教侍问道:
“什么样的男子?”
“那男子背了一口棺材,说是从李渡城赶来,寻求教主救其妻子!”
“李渡城,救妻?”
穆萨听闻是从李渡城而来,不由得揉了揉额头,思忖片刻后才对那教侍回道:
“让他们进来罢!”
“是”
待教侍退去后,纳曲忙向穆萨问道:
“圣教主,难道贵分教祭祀当日屠城之时还留了活口?”
穆萨对此事也是颇为疑惑,他眯虚这眼睛瞧着大厅外喃喃道:
“本座也不得知,一会待那人来了再说罢。”
片刻后米罗带着秦归川一并走进了神祭大厅。
“米罗拜见教主大人!”
米罗先是向穆萨行了一礼。
“嗯,这位是……”
穆萨微微点头,而后将目光落在了秦归川身上。不等米罗介绍,秦归川却是先自报了家门:
“在下秦归川,李渡人士,今日前来是想请教主救我爱妻一命!”
秦归川话虽客气,但脸上却是挂着一副仇怨的表情。对于此,穆萨自是看得出来,但他还是假作淡定的问道:
“秦先生爱妻身患何疾?又从何得知本座就能救治呢?”
见穆萨如此做作,秦归川不免恼怒。只见他将肩带一扯,那背上的木棺便“咚”的一声掉落在地,而后他用手扶在棺盖上发力一推,便将木棺打了开来。穆萨见其动作短促有力,心中则已知晓其定是常年习武之人。
穆萨顿了顿,转头又与纳曲对视了一眼,随之二人才起身朝那棺材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