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乾坤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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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美少年救少女脱离火坑 廷尉府巧破红袖楼疑案

    在四方绸布庄,且说管家童鸽早上起来,对照铜镜绾盘起秀发,来到东厢房的厨房,厨房的伙计早把大口釜和小口的鍑生好火烧着热水,庄上的厨师开始在鍑中煮小米粥,然后在釜上摞好三笼屉蒸馒头。

    碧兰多年养成的习惯,常下厨房帮厨,正在砧板上切着萝卜咸菜,碧兰说道:“童鸽,今天老爷和可卿不在家,咱们都在厨房餐厅吃吧,过一会儿就招呼大家吃饭。”

    童鸽回到西厢房,李千还没起床,童鸽来到李千的床边察看,绣花枕头上湿湿的,脸上留着泪痕,这会儿睡得沉沉的,童鸽想:“这李千兄弟又是一宿未睡好,又在想他的姐姐。”

    童鸽拿上泥盆、陶杯和毛笔样的牙刷,又重回厨房,用水瓢从大瓮中舀水斟满泥盆内的陶杯和盛满半盆水,来到院中,把泥盆放到石台上洗漱。

    童鸽洗漱完后,来到厨房敲击餐厅门边几桌上的木鱼,招呼大家吃饭,碧兰、薛梅和丫鬟及众仆人伙计都来餐厅内坐于几桌旁吃饭,只有李千还没来吃饭,薛梅对童鸽说道:“童哥,李千怎么还没有来吃饭?”童鸽道:“这会儿睡沉了,好像是偷偷地掉了一夜泪,让他再睡一会儿吧,给他蒸着留些饭菜。为他姐姐,这两天他是心事重重,没精打采的。他姐也甚是可怜。”

    碧兰对童鸽说道:“童鸽,吃完饭来我房中一下。”

    童鸽来到正房碧兰的房间,碧兰从铜镜梳妆台下面抽屉里拿出手帕包裹着的一对冰水剔透的玉镯,交到童鸽的手中说道:“这是逃难分别时平阳公主赏赐给我的,平时我一直舍不得戴在手上,准备给可卿将来作嫁妆的,李千的姐姐真是可怜,得把她从火坑里救出来,就把这对镯子到当铺当了吧,估计能当一百金以上。”

    童鸽惊讶地看着碧兰说道:“师娘,这可使不得,还是将来给可卿作嫁妆吧,我们商量好了凑些金钱,一定把李千姐救出来。”“这赎人,那红袖楼还不狮子大开口,你们凑的那点钱能够吗?”碧兰说道。

    童鸽把玉镯放到梳妆台上说道:“就是赎人钱再多,也不能当这对玉手镯。我和关掌柜的去想办法。您还是把这对玉镯收起来吧。”

    童鸽说办就办,和关山禹商量好,从关山禹柜台上打条先拿一百金。童鸽和薛梅带上李千一起来到了红袖楼,童鸽在前,薛梅在中,李千在后,进到门里,香妈带着两个丽女迎了出来,香妈道:“客官,客官楼上请。”“我们要见李兰园。”童鸽说道。

    香妈厉声道:“现在真是倒了血霉了,自从发生了人命案,左近的达官贵人就不来了,只有稀稀拉拉的外地客人还能光顾。你们想见李兰园,我们都不让见。这两天也不知怎的,这张少豪大少爷良心发现,看上了李兰园,李兰园可成了他张大少的宝贝了,几个阔少爷成天轮流守护着,我这一百金可要打水漂了。这张大少,长安城富家小姐有的是,任他挑,可偏看重身体单薄家境贫寒的李兰园。你说李兰园怎个好,我这到成了他张大少爷,谈情说爱的闺房了,我还得花钱供养着。这不,一让李兰园接待宾客,张大少就领着这些玩混们要砸我的红袖楼。我可惹不起,况且我们都不让见,你们能见到?”

    薛梅道:“我们是李兰园的亲戚。”“啊!是亲戚,那好!你们快拿一百金把她赎回去吧,我可糖吃不了。”童鸽道:“那好,感谢香妈了,您去拿李兰园的契约,我们看一下李兰园,就按您说的给您一百金。”

    香妈涨红着脸道:“那您还得把这一个月的吃喝供养和胭脂粉费用给我,那就再加十金吧。”

    童鸽有些生气道:“我们看看李兰园在你这,受委屈没有,再给你加十金。”“柳叶,你领他们上三楼去李兰园房间,看这些玩混们让他们进吗?”柳叶丽女领着童鸽他们三人上到三楼。

    只见三楼李兰园房间门口,站立四个穿奇装华服歪不横楞的纨绔子弟,手持棍棒,一见来人,四人立起凶神恶煞般嚷道:“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人看到后面跟着的李千,赶紧点头哈腰,和颜悦色说道:“是李千师哥光临,李千哥。”四人赶紧鞠躬施礼道:“李千师哥好!”

    李千嚷道:“你们闪开!”李千闯进了李兰园的房间。

    “噗通”跪倒在地爬伏到李兰园的床前,只见李兰园躺在床榻上,见李千进来,赶紧坐起身来,李千哭诉道:“都是我害的姐姐,我该死!我该死!”

    李兰园拉扯着李千眼泪扑簌地掉了下来,说道:“咱妈还好吗?”“还好,可卿姐救了咱妈,病也给治好了。现在咱妈只惦记你。”二人又抱头哭了起来。

    童鸽和薛梅见此情景,也掉下泪来。

    李兰园见童鸽和薛梅在门口站立,赶紧擦拭着眼泪,掏出绣着兰花的白色手帕,为李千擦拭着脸颊,说道:“咱妈好,你好,就没事了。我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以后要重新做好人,姐姐就放心了。”李千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童鸽见那李兰园,高耸云髻,瓜子嫩肤脸,新月眉,丹凤眼,天生精致丽质,娇滴滴,似初放的蓓蕾,娇艳而不俗,举止百般尽显母爱表情,似仙女下凡一般,心中萌生火辣辣地怜爱之情。薛梅拉扯李千坐于床榻边。

    李千右手抹拭着脸说道:“姐!这是童鸽哥,府上大管家。这是薛梅姐。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李兰园有些羞涩腼腆地向童鸽和薛梅行万福礼道:“兰园,见过童大哥,见过薛梅姐。”然后“噗通”跪下叩首又道:“我给二位磕头了,谢谢救命之恩。”童鸽赶紧上前去搀扶,又突然停止,薛梅看在眼里,上前拉扯起李兰园坐于床榻边道:“您不必如此,咱们都是兄弟姐妹。”

    童鸽对李兰园说道:“李千已是我们四方绸布庄的人了,你的事情就是我们四方绸布庄的事情。我们来此,是奉师傅和师母之命,来此交涉赎你出去事宜,你听我们的就行。”

    突然听到楼下一楼吵闹喝令声,进来手握斜挂在腰间的青铜宝剑剑柄的八名威风凛凛的卫士,命令众人抱头面壁,随后穿戴青色朝服的廷尉左监走进红袖楼一楼,他扫视了一下厅堂内的这些人,也没说什么。

    香妈赶紧迎出来,跪倒在地磕头道:“红袖楼家主,叩见官家大老爷。”

    随后闯进来长安县县令萧敬蹇、主薄萧云峰和仵作,面见廷尉左监贴掌鞠躬施礼道:“长安县令萧敬蹇拜见左监大人,卑职来迟请您恕罪。”

    廷尉左监面色冷峻道:“你们来得正好,你们上报的张昌被杀一案,我已看过了卷宗。咱们再看看现场,红袖楼家主带路。”

    香妈对身边的柳叶道:“快去唤管家来,把三楼蝴蝶房间打开。”柳叶匆匆跑向里院。香妈头前带路,萧敬蹇等人簇拥着廷尉左监上到三楼蝴蝶房间。

    长得油头粉面中等身材的管家,小跑着来到三楼,拿着一串钥匙,廷尉左监盯视着开门的管家说道:“你们红袖楼内有内奸。”管家一惊手拿着的钥匙串掉落在地上,又赶紧拾起将房门打开,闪身到门外。

    廷尉左监进到房间,萧敬蹇令仵作跟在后面,仵作介绍指点道:“这个地方就是张昌被刺躺卧的地方。”廷尉左监见床榻边地面上还依稀有些血迹,床帐一侧丝绳被割断。仵作又领廷尉左监来到木床榻边说道:“这就是蝴蝶被勒死的地方,是用床帐丝绳勒死的。”

    廷尉左监细细地扫视了整个房间,来到后窗户近前,推开绸布窗户细细观看,拿出白手帕轻轻沾贴窗台和窗框,翻看手帕上挂满灰尘和显现出黑黑的印痕,给身边的仵作看。

    仵作疑惑道:“您是说杀人者,不是从后窗户跳进来的。那怎么门插棍从里面插得死死的。这又怎么解释?”

    廷尉左监道:“那还不容易,你们来看。”廷尉左监令大家都走到门外,廷尉左监最后出来,在门里把两扇门的右门上的门插棍,左移对准左门插棍孔,轻轻打开两扇门,反身双手拉着两扇门,轻轻地把两扇门合上,从身边的卫士身上抽出青铜宝剑,从下门缝将宝剑轻轻伸进门缝,剑刃向上碰到门插棍,再一点点拨动门插棍向右,再推门,两扇门就被插得死死的。

    然后又用宝剑反拨门内插棍,把门打开,问道:“那把杀人刀具找到了没有?”仵作回答道:“还没有。察看死者的伤口及深度,应是民间一尺多长的杀猪刀。”廷尉左监又用刚才的白手帕折叠出干净的一面,在青铜宝剑拨动两扇门对缝处门边两面,使劲擦拭后,展开手帕细看显现红碎点。

    廷尉左监扫视在场的人后,命令道:“赶快把红袖楼的管家拿下。”跟随的两卫士飞快地跑到楼下一楼,把柜台后的管家按倒在地掐肩头拢二臂绑个结实,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廷尉左监等人也来到楼下,管家嚷道:“我没有犯法,为什么抓我。”“你干的事情你知道,没有内鬼引不来凶煞。把这人犯押进县衙大牢。”廷尉左监厉声道。

    香妈跪地道:“大老爷,管家平时都很本分,可不能冤枉好人哪?”

    廷尉左监立眼怒叱道:“他是好人。他和郭颉一起作奸犯科,郭颉被陛下处死,他韩昊隐姓埋名,藏身你这红袖楼。没有你们这些藏污纳垢,狼狈为奸,好坏不分,唯利是图,哪能出现这样的恶性事件呀?”香妈现瑟瑟之状。

    管家韩昊斜眼看廷尉左监道:“你怎知我叫韩昊。”“你寻思改名换姓,改头换面,就能逃脱追捕,你刺杀张昌,是为了给你师父郭颉报仇,张昌是你们的叛徒,你恨之入骨,刺杀张昌,我就知是你所为,你是自作聪明,鬼神不知,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廷尉左监现鄙视脸态说道。韩昊目如死灰,茫然地低下了头。

    回县衙的路上,廷尉左监和萧敬蹇同乘一车舆,在车舆上萧敬蹇问廷尉左监道:“大人,您怎么就识破了管家就是杀人凶手?”

    廷尉左监回答道:“我看了你们报上的案卷后,分析张昌在弄水赌坊虽然干了不少缺德事,但不至于引来杀身之祸,我就想到了黑道上最恨叛徒,这张昌是郭颉一伙人的叛徒,郭颉是因张昌出卖才获罪,韩昊对其恨之入骨。郭颉犯杀人罪时,这韩昊是参与者之一,韩昊这人平时很不起眼,表现低调,不动声色,但此人诡计多端,异常凶狠狡诈,有仇必报,当捕快去拿住他时,此人谎称上茅房,逃之夭夭,一直未归案。我从外面观察这红袖楼三楼的后窗户又小且都一样,就是游侠高手飞檐走壁武功再高强,从后窗也不好分辨哪个房间是蝴蝶的房间,所以判定不大可能凶手是从后窗户跳进来杀人的。当我看到这管家来开门时,我见其长相和当年捕快的描述相像,左耳耳垂有豁缺,右手小指残缺,我以口气试探,果真此人露出了破绽。进到房间内,后窗户的窗台和窗框的表面上的尘土均匀没有擦拭的痕迹,另门插棍能从外面拨开,就能从外面拨进插死,而且门缝面用白手帕擦拭显现红碎点,确定凶手从房门进出无疑。韩昊这人善易容伪装,郭颉手下人数众多,或者张昌压根就不认识韩昊,张昌未在意,可这韩昊却盯上张昌,张昌却丝毫未察觉,韩昊作为红袖楼管家,自然策划好了刺杀张昌的周密计划,这次张昌到红袖楼吃酒与蝴蝶厮混,是自投罗网,命丧红袖楼情理之中。从现场看张昌躺在床榻上被一刀扎到心脏,挣扎着滚落到床榻边的地上,未有打斗痕迹,从仵作勘察录记中脚印痕迹判断,是两人一起作案无疑,一人控制张昌,击杀张昌而死,另一人控制蝴蝶,用床帐丝绳勒死蝴蝶。咱们到了县衙应赶紧审问,另一同伙是谁?那个同伙作案动机是什么?”

    再说三楼上,在李兰园房间门外守护的四个富家官宦二代玩混子弟,闻听廷尉左监大人来到了红袖楼勘察现场,个个表现惧怕胆颤,楼下通路已被卫士管制挡死,于是四人推开蝴蝶房门,赶紧将房门关好,一人说道:“李千师哥你们可别声张,外面来了朝廷大员,怕引起朝廷大员怪罪,我们暂时在兰园姐的房间里躲一躲。知道豪哥与李千师哥最要好,豪哥说他钟情于兰园姐,为了成全豪哥愿望,也是为保护兰园姐,防止坏人祸害兰园姐,受豪哥委派我们四人来此保护兰园姐。我们四人可都是好意。”细看四人,玉扣香囊,戴金挂银,纹身刺青,服装打扮异态。

    李千嚷道:“你们都是张少豪的走狗,都给我滚出去。”其中一人道:“我说李千师哥,你不是和豪哥好得和一个人似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连我们这些兄弟都不认了。”

    李兰园摆手示意李千道:“李千弟,不要难为他们,他们对我还是很尊重的。外面朝廷大员在外,你让他们怎么出去?都坐到蒲垫上吧,等朝廷官员走后,再出去。”李千低下了头。

    李千垂头,似自语似对玩混四少说道:“我真不该说,过去我是鬼迷了心窍,悔恨当初加入地绺帮,犯下大错,现在我是追悔莫及,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和这地绺帮一刀两断,以后再不会被人家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事情发生了。我也劝劝你们,虽然你们家里都很富裕,有权有势,父母溺爱,沉溺在吃喝嫖赌玩乐之中,还逼迫父母,把家人也都拖拉下水,家里再富有,也禁不起这样挥霍折腾呀,我劝你们还是脱离地绺帮散了吧,各回各家,可别再让家里人担惊受怕了。”

    在张仁府中,穿戴齐冠华服的张少豪跪地哼唧地哀求父亲道:“我求爹了,给我一百金吧,我把兰园赎出来,我和她成亲,以后都听您的,好好过日子,就这一次。”

    这张仁厉声道:“你个没有出息的孽子,红袖楼那妓院里的臭娘们能有好东西,你不好好跟师傅习文练武,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整天扎在红袖楼成何体统,你这样下去谁家的好女子愿嫁给你。今后你要是再到红袖楼去,让我发现非打断你的腿不可。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滚!”

    张少豪耷拉着个脑袋,愤愤地走出了父亲的厅堂,“铛铛”地踹了两下门前的廊道木柱,转了三圈,这会儿想起了亲妈来了,走进了后宅母亲的房间,进屋看见母亲正坐在床榻上,穿针引线绣着花鸟团扇。

    张少豪“噗通”跪地磕头说道:“母亲大人,快救救孩儿吧。我相中了一漂亮女孩,她叫李兰园,是我儿时的玩伴,她为弟弟还赌债,自愿以一百金卖身红袖楼,我若不能保护自己的心上人,不把兰园从红袖楼火坑中赎出来,我也不活了。”

    母亲劝解道:“我的傻儿子,长安城内大家闺秀有的是,一棵树吊死人不值得,等你爹回来,我求你爹,为你请个媒人,在长安城内寻个知书达理、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你看多好。”

    张少豪道:“你别提我爹,他也没把我当成他儿子,他都不救我。我要是娶不到李兰园,我就终身不娶。”母亲心疼儿子,起身到镶花坦柜中,翻箱捣柜从箱底中拿出了一百金,递与张少豪道:“这是我的养老钱,为了我儿只能豁出去了。你可拿好,一定把兰园小姐救出来。”张少豪拎提着钱袋,急急火火赶奔红袖楼。

    在红袖楼三楼,香妈上到三楼李兰园的房间,对童鸽说道:“朝廷大员走了,我的管家韩昊也被抓了,今后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呀?大家散了,好了!这是契约,赶紧给我一百金,你和李兰园过好日子去吧。”童鸽接过契约看了看,右手塞进左大袖筒内,将一袋一百金钱交与香妈,说道:“这是一百金,你清点好。”

    李兰园房间内的玩混四少见状面面相觑,一人道:“还不赶紧报告豪哥去。”四人急急走下三楼,出得红袖楼楼门就远远看见张少豪手拎提个布袋,向这边跑来。

    走在前面的玩混四少中的高个子,气喘着对张少豪说道:“豪哥!李千师哥带着一伙人在楼上,交给香妈一百金,把兰园姐赎走了。”张少豪跺脚脸色赤红道:“你们怎么不阻拦呢?我不跟你们说了吗,守住房门,谁也不让进去吗?这可坏了我的大好事!”

    玩混四少脸现疑惑之色,一人道:“您和李千师哥要好,李千师哥带人将兰园姐赎出,不和您花钱赎出一个样吗?”张少豪怒斥道:“你们懂个屁,你花钱买一枝花和我花钱买一枝花能一样吗?我不花钱,你们兰园姐能感激我吗?”

    这时,只见薛梅手牵着李兰园的手在前,童鸽和李千在后,走出了红袖楼。张少豪急急地向李兰园奔来,来到近前,一脸凝重地说道:“太好了!兰园姐,你可出来了。我母亲听说你深陷火坑,拿出来自己积攒的养老钱,让我来把你赎出去。你看这是母亲拿的一百金。”张少豪扬着手中的布袋让李兰园看。

    李千冲到李兰园的前面挡在张少豪前面说道:“你祸害了我,还要祸害我姐呀?没门。姐,咱们走!”

    张少豪上前去拉李千的手,似表示亲近地说道:“李千弟,你我是好兄弟,我怎能害你呢?你看现在从当今皇上到平民百姓谁不爱玩六博棋呀?当初我不是想让你高兴高兴吗?谁知你是个新手,臭棋篓子。”李千甩手道:“谁跟你是好兄弟呀。事后我才想明白,是你事先设计好的,提前找好高手,给我下好套,所以让我输的一塌糊涂。走开!”

    张少豪心里越发急,越结巴说道:“你,你这可冤枉我了。是我不对,让你玩六博棋,可我看你手气不行,就劝你收场,你输红了眼,死活非要往回捞,你才输的一塌糊涂。”

    李兰园脸色阴沉说道:“张少豪,你明明知道,赌博是祸害坑人的事情,你还招引我弟往里跳,害得我家成了这样子。”

    张少豪脸色憋得通红,气急说道:“这,这,我也是深受其害呀。李千你说,这在弄水赌坊柜台上的一百金欠条是你打的不?你只想着你姐卖身还了一百金,我还替你还了一百金赌债呢。”张少豪从大袖中掏出一帛条,李千瞪视,李兰园上前抢过帛条一看上书:“今借到弄水坊壹佰金,借款人:李千文帝前元六年农历四月初六”上有画押指印。

    李兰园一见这借条,似见晴天霹雳,眼前一黑,身体发软后仰,童鸽健步上前托住李兰园的身体,只见李兰园脸色铁青、牙关紧咬,张少豪也上前喊道:“兰园姐!兰园姐!我不是让李千还账,真急煞我也。”童鸽右手拇指掐按李兰园的人中穴。

    李千看到姐姐急火攻心之状,脑子里似五雷轰顶,满脑子是悔恨懊恼之情,蹲下身子,双手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瘫坐在地上,薛梅上前拉扯着李千的双手安抚着。

    张少豪围着李兰园和童鸽转着磨磨,忽来一人拉扯张少豪的衣裳,张少豪一见是玩混四少之一,轮开右手掌就向这玩混打了过去,玩混嚷道:“豪哥别打,你爹来了。”只见张仁骑在枣红骏马上,瞪眼看着他呢,身后两个护卫也骑着高头大马跟在其后。

    张仁嚷骂道:“你个孽子,我知道你就不死心,又跑来这龌龊的地方,丢人现眼,还不跟我回去。”拍马向前,张少豪倒退想跑,只见张仁腾空而起飞速旋风,转瞬间就飞腾到张少豪近前,一把擒住张少豪腰带,如老鹰捉小鸡一般,又飞速旋风落骑到枣红骏马上,把张少豪横躺担在马鞍上,调转马头,喊道:“回堂!”张少豪嚷道:“李兰园,你等我。”三匹马一溜烟似的,一会儿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李兰园醒来,躺在童鸽的怀抱里,直勾勾地看着童鸽,抱住童鸽大哭起来,肩头微颤起伏,犹如压抑许久的火山喷发,童鸽不自觉地轻轻地拍打安抚着李兰园的肩头。

    张仁把儿子张少豪带到地绺帮总堂。这地绺帮总堂位于长安城西市外西北角,距东北方的张仁家宅一里地,距正南方的西市内弄水赌坊二里地,门楼牌匾上书“行善堂”,进得门牌楼,鹅卵石铺就的九尺宽步道直通前门房房门,门房左右耳房住着手持棍棒的看门护院弟子,穿过前门房,仍是鹅卵石铺就的九尺宽步道,前面是宽大的青砖蓝瓦殿堂,楼门上额匾上书“光明殿”,穿过光明殿后院是练武场,练武场西墙根摆插着一排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槊等十八般兵器,练武场院后是后宅。正院西侧也有十几间的房屋,有客房、马厩、库房等设施,西侧有餐厅、厨房等设施。

    张仁手提着马鞭子,后跟着耷拉着脑袋的张少豪,再后面跟着带佩剑的两个护卫,走进了光明殿,殿堂内大厅左右两侧各整齐地摆放着六个方席几案,大厅正中方台主席几案后立一宽大长条紫檀屏风,上雕刻一只栩栩如生的卧山虎。

    张仁气呼呼地把马鞭子扔到了主席几案上,然后端坐到主席几案后,凝视着张少豪一会儿,说道:“你俩把张少豪给我带到禁闭室关起来,安排两人看着,听候帮规处置。”

    两卫士把张少豪带离大厅,这时闯进一身穿白色丝麻内衣,外罩白色丝缎对襟上衣,下穿丝麻灯笼裤,脚穿短筒皂靴的练武之人。

    此人头扎白色方巾,浓眉大眼,脸颊肌肉条条清晰可辩,红赤刀削脸,高挑身条,尽显英武干练,他双目微闭,看着带走张少豪出厅堂门后,走到张仁面前说道:“帮主,豪哥不能按帮规处置,娶妻说媳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要是有过错也该按家法处置。”

    张仁说道:“缪炀师傅,您就知道护照他,他是我的儿子,你知我更疼他,可他呢,不是今天打架,就是明天斗殴,他整天泡在不是弄水坊,就是红袖楼,不务正业,这样下去会发展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我现在特别后悔呀!没有趁他还小的时候修理他,现在管,恐怕是管不过来了。再说他也是我们地绺帮的人,是地绺帮的人就应按地绺帮的规矩处理。”

    缪炀是张仁的师哥,地绺帮的教师爷,人称蹿山猴,是李千、张少豪及玩混四少等辈分的大师傅。张仁抓住了儿子张少豪,这玩混四少早已跑去告诉了缪炀,这缪炀最喜欢李千和张少豪两徒弟,所以他才匆匆来光明殿见张仁。

    缪炀对张仁说道:“我不是反对严加管教豪哥,这孩子平时喜好淘气捉弄人,但其本性善良,不坏,骨子里有正义感,只是贪玩,大家都惯着他,一直生活在蜜罐子里,没有碰到挫折,这回你给他点颜色瞧瞧,也是让他长点记性,但不要伤得过重,知道找媳妇了,标志着他长大了,俗话说‘树大自然直’,从今后起我亲自来调教他,保准交你个顶天立地、品德兼优的武林高手,好接你的帮主之位。”

    张仁心思一下说道:“看他那样子,还没出世,就会被人掐死在摇篮中了。干我们这行的,是在刀尖上过日子,不经摸爬滚打,不过几道深沟险壑,剥几层皮下来,就很难在这道上混下去。那好吧,谁让他是我的儿子,你的徒弟呢,我就听你的,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长长记性。来人呐!”进来两位护卫。

    张仁对两位护卫说道:“传我的话,明天召集弟兄们卯时到光明殿开会。”“是!”两位护卫领命退了出去。

    第二天卯时,在光明殿大厅,张仁端坐在方台主席几案后,缪炀坐东侧首几案,刘球坐西侧首几案,赵廉坐西侧次几案,其他的八个街区的区长依次坐东西两侧其他几案,大家都严肃端庄地坐在几案后的方席铺垫上。

    卯时一刻,张仁大声喊道:“带弟子张少豪!”各区长面面相觑。只见两名护卫押解着张少豪来到大厅中央站立,张少豪扫视了一下大厅内在坐的长辈,昂起了头瞪眼看着端坐在主席台上的爹。

    张仁看了看大家说道:“今天召集大家来,是为了处置张少豪违反帮规之事,首先我向大家道歉,没有管好这个儿子,张少豪身为地绺帮弟子,私自到弄水坊柜台上拿一百金参与赌博,谁让他是我的儿子,我已自己拿出一百金将弄水坊柜台欠账还上了,但他还是地绺帮弟子,明令禁止地绺帮弟子私吞公共财产,要按帮规处理。刘球帮办你说按照地绺帮帮规私拿帮内公共财产,如何处置?”

    刘球站起身来,帖掌鞠躬施礼说道:“回帮主,按照地绺帮第六条帮规,私吞和盗取地绺帮公共财产者,剁其手指。”

    缪炀站起身来,走到大厅中央向张仁帖掌鞠躬施礼说道:“帮主,我有异议,这张少豪到弄水坊柜台拿钱打了欠条没有?”“打了,打了一百金的借条。”张仁回答道。

    缪炀铿锵说道:“那么,打了借条,能算作是私吞和盗取地绺帮公共财产吗?据我所知,这弄水坊经常是借给有担保赌客金钱的。是,有规定在弄水坊的地绺帮弟子只能服务,不许赌博。张少豪虽是地绺帮弟子,但不在弄水坊服务,弄水坊掌柜的明知张少豪是地绺帮弟子,就不应该借给张少豪金钱,所以弄水坊掌柜的也有责任。”

    张仁说道:“您是说这张少豪不该责罚了?”“那倒也不是,只能说张少豪行为不检点。”缪炀回答道。

    张仁又说道:“大家对张少豪这个行为怎么看?”

    赵廉站起身来说道:“我同意缪炀师爷的说法,只能说张少豪行为不检点。”其他的区长也都附和说“张少豪行为不检点。”

    张仁道:“行为不检点,对地绺帮弟子怎么处理呀?刘球帮办宣读一下帮规是怎么定的。”张仁将《帮规册》递交给刘球。

    刘球按照《帮规册》宣读道:“第十六条规定:凡是地绺帮弟子因行为不检点给地绺帮造成不良影响的,对其关禁闭五天,令其闭门思过;对造成不可挽回损失的,处以二十大板的处罚。”

    赵廉说道:“那就关他五天禁闭,让他闭门思过好了。”“他经常是惹是生非,不思悔改,这关禁闭五天,不足以令其改邪归正,就打他十大板吧,让他长长记性。执行吧!”张仁说道。

    两护卫把张少豪带走到惩戒室,那里已站立五个身穿紧身青衣的彪形大汉,一护卫道:“十大板。”四大汉把张少豪按倒分别抓住大腿和胳膊,抬到一长条板凳上按着,另一大汉双手攥着一棍板子,高高扬起棍板子迅猛地落下,又轻打在张少豪的屁股上,张少豪龇牙咧嘴,未吭声,大汉小声道:“小子,你傻呀!喊叫呀!”这时他才开始应着棍板子落在屁股上喊道:“唉吆!……唉吆!……”。

    张少豪的喊叫声传到了光明殿,一声声震撼着大厅内的每个人,张仁看着缪炀道:“缪炀师哥,这张少豪就拜托您调教了。”

    缪炀心中暗想:“你张仁就是拿自己的儿子为自己立威。”嘴上却说道:“这豪哥交给我,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不辜负帮主的信任。”

    缪炀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看门护院弟子跑了进来,气喘着说道:“帮主,官府衙役把咱们行善堂给围了。”张仁起身走出光明殿,缪炀、刘球等众人也跟随在其后。

    张仁等人刚走出光明殿厅堂大门,就见两队手持青铜剑的衙役小跑着分列大门左右,随后身穿青色朝服的廷尉左监从列队中间走了过来,身后紧跟着手握斜挂在腰间的青铜宝剑剑柄的四个贴身护卫。廷尉左监身后一护卫嚷道:“廷尉左监大人到!”

    张仁一见这阵势,赶紧跪地道:“草民张仁叩见廷尉左监大人。”身后跟随的众人也赶紧跪地。

    廷尉左监抬眼看看这光明殿,又看着张仁说道:“你就是地绺帮帮主张黑,你这光明殿很气派呀。”“在下草民张仁恭迎廷尉左监大人。回大人,这房子原是寺庙改建,所以略显气派。”张仁回答道。

    廷尉左监说道:“都起来吧。”众人为廷尉左监让出一条道,廷尉左监绕过跪地的张仁,走进了光明殿大厅,坐到了刚才张仁坐的方台主席几案后,扫视了大厅的人说道:“张黑帮主呢?”张仁赶紧上前跪地道:“草民在此。”

    廷尉左监问道:“你手下的,谁叫刘球呀?”张仁回头看向刘球,刘球上前跪地道:“草民刘球叩见廷尉左监大人。”

    廷尉左监看了看刘球道:“卫士,把刘球给我拿下。”上来两个卫士按倒刘球在地,刘球惊愕地喊道:“廷尉左监大人,我犯了什么法,你抓我?”“你犯了什么法,你自己知道。你的同伙都交代了,你还在装清白吗。”廷尉左监怒斥道。

    又上来两衙役,为刘球双手戴上木枷锁,双脚戴上脚镣,两卫士押解着带下了厅堂。

    刘球被带走后,廷尉左监立起身来对张仁说道:“张黑帮主陪我走一趟吧。”廷尉左监向光明殿门口走去,众人看着让出一条道,张仁跟在后面,四位护卫跟在张仁后面,来到地绺帮总堂门牌楼前,一顶蓝色轿子早已停在那里,一护卫撩起轿帘扶持着廷尉左监弯腰钻进了一蓝色轿子中,护卫喊道:“起轿!”四位身穿一色青色紧身短衣的轿夫一起抬起轿子,左右并排两队手持青铜剑的衙役,中间张仁跟在轿子后面,四位护卫跟在张仁后面,队伍小跑着向正南方的西市方向走去。

    队伍进到西市主街,来到弄水赌坊,长安县县令萧敬蹇领着主薄萧云峰已等在弄水赌坊门外,轿子落稳后,上来一护卫撩起轿帘,廷尉左监弯腰走出来,萧敬蹇和萧云峰赶紧迎上去,萧敬蹇帖掌鞠躬施礼道:“县令萧敬蹇恭候廷尉左监大人。”

    廷尉左监问道:“人都控制起来了吗?”“都控制起来了。”萧敬蹇回答道。

    廷尉左监回头看向张仁说道:“张黑帮主,带路看看你家的弄水赌坊经营情况吧。”张仁也不说话,头前引路,楼门左右站立两持剑衙役,走进弄水赌坊厅堂,已无一人,穿过厅堂来到后院,四合院门前左右仍站立两持剑衙役,走进四合院,六名持剑衙役站立,张仁快步冲向正房内,两名护卫紧跟着也进到正房内,见一清丽女子,云髻杂乱,瓜子嫩脸,抿嘴阴沉,穿着粉装花绣长裙,双手拢抱着双膝,坐在几案前的铺垫上,一见张仁委屈涟涟掉下泪来,张仁上前抱住女子拍打肩膀安慰道:“不怕,不怕。”

    正房厅堂内红木家具、古色古香,书架简册、古玩琳琅,正中摆放一红木几案,上摆放一七弦古琴,红木书简柜下散乱扔在地上一堆竹卷绢书和竹简账册,看着这些张仁愤怒地看着萧敬蹇道:“你们!”萧敬蹇回答道:“这是你夫人撕扯坏的。”

    廷尉左监对张仁说道:“你的手下刘球涉嫌刺杀张昌一案。另有人告发你,涉嫌文帝前元四年农历十月在东市指使地绺帮手下击杀灭门肉肆全家四口。还举报你,巨额贿赂朝廷官员。”

    张仁铁青着脸色说道:“刘球刺杀张昌我不知道。这灭门人家四口人和贿赂朝廷官员都是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萧敬蹇拾起地上竹简账册递与廷尉左监说道:“廷尉左监大人您看。”只见竹简账册写着:“前元四年农历二月初五赠郎中令叁千金;前元五年农历二月初六赠郎中令叁千金;前元六年农历二月初八赠郎中令五千金;……”

    萧敬蹇又拾起地上另一竹简账册递给廷尉左监说道:“您再看这个。”竹简账册写着:“前元三年农历一月初六收西市六合茶叶坊一百金;前元三年农历一月初八收秦川高粱酒肆一百金;前元三年农历一月初八收欧冶汉生冶铁坊一百金;前元三年农历一月初九收义渠皮货坊一百金;……”

    廷尉左监看着张仁质问道:“这些金钱来往你怎么解释?”“这些赠与郎中令的钱都是给补充禁卫军经费的钱,没有给郎中令本人;这收取各商家店铺的钱都是他们自愿缴纳的,为的是雇用巡逻保护商家的人员费用,防止坏人滋扰,维持市场平安,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张仁回答道。

    廷尉左监看着张仁说道:“你说的这些理由,我们会一一调查核实清楚的。你和夫人就和我们一起到长安县衙说清楚吧。萧云峰主薄把这些账册清点好一起带走。”

    这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衙役,拉萧敬蹇到门外说道:“郎中令张武带着禁卫军把弄水赌坊给围了。”

    萧敬蹇赶紧进到房内对廷尉左监说道:“郎中令张武大人带着禁卫军来了。”廷尉左监脸现惊愕状说道:“走咱们去迎接郎中令大人。”

    廷尉左监带着萧敬蹇急匆匆地走出四合院,迎面见郎中令张武带着六名威风凛凛的护卫已来到面前,廷尉左监和萧敬蹇二人赶紧撩衣跪地,廷尉左监叩首说道:“左监李凌迎接拜见郎中令大人。”郎中令张武上前搀扶起廷尉左监李凌说道:“左监大人,你太客气了,快快请起。”张武手拉着李凌的手走进了四合院,来到了正房内。

    张仁一见郎中令张武,“噗通”跪地叩首道:“草民张仁拜见郎中令大人,草民冤枉呀,大人给草民做主呀。”

    张武看着张仁说道:“我很感谢你对禁卫军的厚爱,又出钱又出力的,可不能以此倨傲为非作歹呀。”“张仁不敢,张仁恪守做人本分,尽心尽力为朝廷排忧解难。”张仁回答道。

    李凌对张武说道:“回郎中令大人,我和长安县衙一起来弄水赌坊公差,一是张仁手下刘球涉嫌刺杀张昌一案。另有人告发张仁,在文帝前元四年农历十月在东市涉嫌指使地绺帮手下击杀灭门肉肆全家四口。还告发他,巨额贿赂朝廷官员。您看看这些账册。”李凌从萧云峰手里接过账册递与张武。

    张武看了一片刻,说道:“廷尉左监大人,这张仁给的金钱都用作补充禁卫军经费的,要不你等着,让禁卫军财物官拿账册来核对一下,你看看是否这些钱塞到我口袋了。令传令兵骑快马,令财物官把张仁赠的金钱禁卫军花销明细账册拿来。让廷尉左监大人看看。”一护卫立马跑出房间去传达郎中令张武的命令。

    张武看了一眼张仁还在地上跪着说道:“张仁,你还不起来,为左监大人和我煮杯茶喝。”“翠英,还不去为大人煮杯茶去。这是贱内翠英。”翠英早已梳理了云髻,理顺了衣裙,站起身来亭亭玉立,似一切烟消云散,媚艳喜色行万福礼道:“翠英见过大人。”翠英倒退着走出正房去了厨房。

    不一会儿,只见翠英穿着粉红宽袖绕襟深衣长裙,迈着轻盈的小步,仪态端庄地端着装载着陶杯、长柄竹舀等饮茶器具的漆盘,来到厅堂,张仁移走了几案上的七弦古琴,翠英把漆盘放到几案正中,又双手垫着毛巾捧端来煮好的茶汤陶罐,厅堂内立马清香弥漫,翠英芊芊细手用长柄竹舀一一舀斟好茶汤在陶杯中,然后翠英正身端立起身,双手托端陶杯漫步缓行至张武面前屈膝奉上茶杯道:“请大人用茶。”又依次为李凌、萧敬蹇奉上茶汤。

    众人喝完一茶杯后,翠英又用竹舀一一斟上。这时禁卫军财物官拿来张仁赠的金钱禁卫军花销明细账册,递与张武,张武看了看,递与李凌,李凌看到“丝织软玄甲六十套一千二百金,金丝软甲两套两千金,采购黍酒三十石六百金,……”的记录,李凌又递与萧敬蹇看。

    张武对李凌等人说道:“这从地方收取一定的禁卫军经费,是我奏请陛下恩准的,等上朝时我会向廷尉大人解释一下。关于在东市灭门肉肆全家四口,你这还没有确凿证据吗?不还没有调查清楚吗?我担保这张仁不会跑了。”

    李凌回答道:“既然郎中令大人作保,我们再进一步进行调查核实,有什么变故,我们立刻回报大人。”

    回头对张仁说道:“张仁帮主,你的嫌疑还不能了结,要随叫随到,一个月内不能离开长安城。”“听从廷尉左监的调遣,随叫随到。”张仁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