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入骨相思
繁体版

第六章 多多关照

    夜凉如水,风凄凄冷冷,月凉谷距离人间较近,人间如今正值隆冬,雪大的飘飘然被吹来了谷中。

    鹅毛似的雪花一朵一朵盛开在大地,覆在枯草上,一点点堆积,不多时便堆积了薄薄的一层。

    树屋门窗紧闭,又未点灯,十分昏暗。

    尘白斜依在案榻,手中摩挲着一串琉璃珠。

    宁静的空气中忽然略有波动,一个人影晃动一番赫然跪在了尘白面前!

    尘白收敛前几日的伪装,眸子多了几分慵懒。

    “主上,我们已经离开魔域半月有余,该回去了。”

    “不急,”他勾起唇角,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琉璃珠,难掩眸中闪烁的狡黠,“他无尘君不是自命清高,时常与我魔域为敌,总是把为苍生除害为己任这种话挂在嘴边,我扶止倒要瞧瞧,拐了他的小徒弟,他能奈我何!”

    跪在地上的人面露难色,说话也开始吞吞吐吐:“可……主上为何当时与她并不相熟却在北山救了她,还为她写了引荐信?”

    “吾去北山是为了什么,尔岂会不知?”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至于救她不过巧合,引荐信也不过是为了摆脱她杜撰罢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伴随着敲门声的是苍予的声音:“仙君!”

    屋内扶止蹙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二人对视一眼,那人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苍予怀中抱着狐裘乖巧地等在门口。

    已经过去五六日,她恢复的不错,阿爹打人也十分有技巧,只看着严重,实则并未伤及筋骨。

    房门被人打开,出来的人又恢复了前几日的矜持端庄。

    苍予将狐裘递过去,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真诚道:“月凉谷与人间相邻,如今人间下来大雪,冷气都随风一同飘来了月凉谷,仙君可以穿上狐裘御寒。”

    扶止拿着手中的狐裘忽然浅笑出声,苍予不常见他笑,往日清冷的一个人笑起来脸上竟有一对梨涡,显得没有那么难以亲近了。

    苍予眨眨眼问道:“仙君何故发笑?”

    扶止低头看着刚到自己胸口的苍予,不知怎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后解释:“本君乃是神君,有术法护体,自然不畏严寒的。”

    这层苍予倒是并未想到,她法术并不精进,尚未学会这些。

    未免苍予尴尬,扶止又继续说道:“不必担忧,日后这些,本君都是要教你的。”

    听到此处,苍予搓着衣袖兴奋地问他:“那仙君何时带我离开月凉谷?”

    扶止垂眸掩下眼底暗涌的精明,假意掐指算了一下时间,再抬眸时又回复了一片清明:“不如明日向谷主辞行可好?”

    苍予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她被困在月凉谷这么些年,终于能正大光明出去!

    苍予同蒲公公一般,是个嘴上不把门的,不到半日,全谷上下皆知晓了她明日要离开的事情,一个个开心的手舞足蹈,就好像是瘟神要走了似的。

    好在苍予并不在意,依旧没心没肺,傍晚谷中精怪一同给她办了个欢送会。

    篝火升起,扶止和阿爹在屋内不知说些什么,屋外苍予跟精怪们兴奋地跳舞,好不热闹!

    蒲公公一边跳舞一边对苍予提出质疑:“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大靠谱?豆馅,你往日做了那么多缺德事,你师父真能带你成仙吗?”

    原本跳得高高兴兴的,听蒲公公这么说,当即翻了个白眼:“你说什么呢?你才缺德呐!”

    俩人说着开始拌嘴,周围热闹得很,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蒲公公:“我尚记得那日你去凡间将农夫吓得尿了裤子!”

    苍予:“那是他对夫人不忠,还敢包养小妾,没钱尚且如此,日后若是发达了更是为非作歹!本姑娘这是替天行道,让他安分守己!”

    蒲公公:“三年前你上街,施法搅得一家酒楼不得安生,险些倒闭!若不是我及时告发你,你岂会悬崖勒马!”

    苍予:“什么酒楼!你到底懂不懂!那是青楼!本便不是什么好地方,居然还敢在本女侠眼皮底下强抢民女!若不是你这个小人告状,我早就让他们关门了!”

    蒲公公:“你去东市使用术法并诓骗凡人说那是戏法,不仅私自在凡间施法,还骗人钱财!”

    苍予:“术法是法,戏法也是法,凭什么说我是骗财!何况那些人是自愿给我打赏的,并非诓骗!”

    蒲公公:“树妖未死你便急着讨论它死后用来做个树屋!”

    苍予:“你自己都说了,那是讨论!只是想法!并未实施,树妖死后百余年我才用来做树屋的好么!”

    ……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好久,久到原本跳舞的精怪都围着看起了热闹。

    又说了好一会儿,苍予气鼓鼓地双手叉腰宣布:“绝交!从今日起,我们正式绝交!”

    蒲公公也不甘示弱:“绝交就绝交!”

    两人相互瞪了对方一眼,扭头往反方向走了,留下众精怪面面相觑。

    屋内阿爹与扶止二人正喝着清茶,桌面摆了一局棋。

    茶汽缭绕,静谧怡然。

    这局棋接近尾声,扶止手一抬,稳稳将棋子放在了制胜的位置。

    胜负已分。

    “哈哈哈哈……”

    阿爹饮了一口茶,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了起来:“尘白仙君果然是棋艺高超,老朽甘拜下风。”

    扶止颔首低调回复:“侥幸罢了。”

    阿爹伸手捏起那一枚关键的棋子,不禁发出疑问:“都说棋品见人品,老朽从仙君棋中能看得出是位正直有谋略的人,只是……总觉得棋风又有些过于杀伐果断……”

    扶止低头将棋盘上面的棋子一颗一颗收回去,一边解释道:“大约是跟几个老友学会的,从前我性子优柔寡断,如今处事果决一些,倒是活得自在。”

    “这倒是,”阿爹将自己手中的棋子也收了起来,“豆豆性子便是优柔寡断,日后多半也是不好改的,日后拜得仙君为师,还望仙君多多关照。”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