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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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你觉得习武为何要练习套路?”

    气压,低得可怕。

    赵庆眼观鼻鼻观心,耷拉着脑袋不敢与和和居士对视。一旁的周吉更是四顾左右,极力隐身。

    “套路融合了技击策略和攻防部署,练习套路是为了掌握武学运动规律而创造的。”

    这一组套路打得实在是太烂了,显而易见的烂。攻时犹豫不决,防时拖泥带水。且不提动作错漏百出,因为种种失误,赵庆屡次伤到自己。

    “据我所知,你在钦天监中要学的不在少数。练习这组套路的时间短情有可原,我并没有要责怪的意思。我想听听你自己对套路的理解,而不是像考恩科一样背答案。”

    和和居士将酒坛上的小酒盅放在地上,斟了一杯。淡淡的梅果酒香从坛子里飘出,馥郁甘甜的香味让赵庆紧绷的神经稍稍缓和。

    “我认为套路是为了更系统地学会如何应用各种武器、身法。”

    “既然如此,那每种武器只需要有一组套路即可,拳法又为何要分形意拳、截拳、长拳等等。”

    “这……”

    “学习套路,归根结底就是要为自己所用的,刚学一组新的套路,应当剖析每一个动作,尽可能的精益求精。

    后面那些个动作暂且不提,前几个动作看得出来是有用心练过的,可一个个绵软无力,只是在姿势上尽可能的模仿,这怎么行。”

    一盅酒一饮而尽,和和居士的神志却是越发清明。

    “基本功有在练吧。”

    “是。”

    “既然在练,就应该在套路里表现出来,”和和居士起身,掸落身上的灰尘,捡起冷落在一旁的木剑,“剑是利器,绳镖是钝器,在大多数时候钝器克制利器,这一点毫无疑问吧。”

    赵庆点头。

    “好,那我就用这柄破木剑来和你比划比划,让你看清问题出在哪里。”

    剑气如雷霆霹雳般径直刺向赵庆。

    见赵庆下意识地推后躲避,和和居士出言提点。

    “也不欺你初学绳镖,只要用你拿手的几招应对即可。”

    赵庆可以说是对此变故处理不能的。从入门武学至今已有数年,练习的各种套路并不在少数,但赵庆其实从未真正用所学的套路切磋过。

    在学堂中,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套路循规蹈矩,枯燥无味。

    同学间玩笑时会用木剑比试,但那都是没有章法的,没有人想到过要把套路用于比试中。当然也有可能有人试图这么做,却因为种种原因放弃。

    电光火石间,赵庆无暇回忆过往,以最快的速度对刺来的木剑做出反应。

    一个旋身,壁开木剑的同时带动右手上的绳镖旋转。这是赵庆下意识的反应,亦是这组套路的起始动作。

    “很好。”

    仆步扫剑,又是一招接踵而至。

    赵庆刚觉得有些拿捏到法门,忽然意识到,如果按照套路的章程,和和居士这一招将正好避开绳镖运动轨迹,正好击中要害。

    一脚踏在绳索上截断绳镖原先的轨迹,借势将绳镖打出,直挺挺朝着木剑飞去。

    赵庆犹豫的时间还是太长了些,绳镖距离木剑不足一公分,镖头几乎是贴着和和居士的脸颊飞出去的。

    可惜差一公分也是差了,绳镖终究是没有将木剑挡下,剑尖点在赵庆心口位置,胜负已分。

    “应对的还算不错,”和和居士收了剑,招呼赵庆就地坐下休息,“你是有学绳镖的天份的,在短时间内用一个刚学的武器做出反应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谢师叔夸赞。”

    “既然专程来寻我,不足之处我也是要点出的。”

    “还请师叔赐教。”

    “其一,腿上也要协调起来,防时马步须得蹲得稳当,弓步仆步等的步法干净利落的同时,转换时应当不假思索。其二,每个动作都要精益求精,一组套路练上几年是正常的事,切勿急于求成。”

    “小侄谨遵师叔教诲。”

    就算今天一天中经历了围追堵截,强闯酒家等等糟心事,有和和居士提点也值了。

    “居士,那个……”

    赵庆的事告一段落,周吉估摸着可以把“节鞭地莲”的事重提。

    “你要看‘节鞭地莲’对吧。”

    周吉点头如捣蒜。

    “那你就盯着赵庆练功,他早一天练成‘地莲’式,你也就能早一天看到‘绳镖地莲’了。”

    ……

    告别和和居士,两人找了园林中的一处石凳,坐下休息。

    “居士怎么这样,说好的‘节鞭地莲’呢。”

    周吉仰天长叹,很是不甘心。

    “你又不会武,看了节鞭地莲又能怎么样。”

    “谁说我不会武的?”周吉扶额,“罢了罢了,和不会也差不多。不过节鞭地莲我是真的想看的。我最新连载的话本要是能加入这个招式一定会锦上添花的。”

    “话本?节鞭地莲?”

    “不瞒你说,自从我被扫地出门,安顿下来后就开始作话本挣钱,一开始没有什么名气,初出茅庐也没有什么特色,穷得响叮当,典当了身上值钱的东西才得以维生。

    好在后来也算是熬出头,吃喝总算是不愁了,又有幸在地牢遇到陈翊侯点拨,作画上也算得上是独树一帜。”

    作画独树一帜,再加上周吉扫地出门的时间,赵庆似乎知道是哪位了。

    “三川居士?”

    “正是在下。”

    周吉确实喜欢作画,从小如此,虽然那个时候没有想过以后要靠画本维生,但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你看,将‘三’和‘川’两个字这样拼起来,正好是个周字。”

    捡起地上枯枝,不消片刻,便就摆成了他的签名。

    要说三川居士,作画风格与其说是独树一帜,不如归为荒诞乖张。

    在他的,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各种人物,不是兽首人身,就是人身兽首。更离谱的还不止这些。

    “传说三川居士会接私稿画些特别的东西。”

    所谓“特别的东西”,是指具多方消息,三川居士为了赚钱会接些私活,大多为诡异画风下的一些秘戏图,传说内容相当重口。

    “人生在世,何必跟钱过不去。你是不知道,我画整整三本话本赚的钱,可能还没有一次私稿多。平心而论,就这种肥差落你手里,你做不做?”

    “那确实只得一做。”

    话本给画师的结算,一般是以银钱为计量单位,像周吉这种出了名的更是薪酬丰厚。这些私稿约稿人未免太过阔绰了些。

    “你要是感兴趣的话……”

    “谁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啊!”

    “那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