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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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你认识我那位师叔?”

    “当然,那可是一等一的高手,”阿壁眼中带着些许憧憬,“和和居士,独创一招‘节鞭地莲’行走天下,人送外号‘铁线莲’。”

    “节鞭地莲花?”赵庆后知后觉,“最后那几招?”

    “是啊。不夸张地说,放眼整个武林,只有和和居士能将那几招耍得行云流水。

    和和居士誓不收徒,将武学感悟和功法招式不遗余力地记录下来,供所有习武之人学习,在武林中威望极高。

    这招是居士在几十年前创出的,据说当时有不少人因此改学九节鞭,但难度太高只风靡了一段时间,后又销声匿迹。时至今日,依旧无人能练出这招。”

    “有这么难吗?”

    “因人而异吧,大胡子有些本事的,说你有学绳镖的天分,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赵庆自知不是个能持之以恒的人,对于武学也没有多少热爱。

    将武学坚持下来,只不过是希望出门在外能有一技傍身。父母膝下只有他一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无法交代。加之从小练武,弃之可惜。

    早就听闻软兵器较之刀剑戈矛,难度高上三成不止,能不能坚持下来对于赵庆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

    “你说你也没出过几次钦天监,是怎么认识五公主的?”

    见赵庆沉默,阿壁换了话题。皇室中人鲜少到钦天监的,祭典大祀都是遣人来交代事务的。

    “她来干什么?”

    赵庆敛目以掩饰情绪,直接忽略问题。

    倒也不是他刻意隐瞒,只不过是心里总有个疙瘩。

    娶妻这种事,都是父母安排或经人介绍,五公主姿容绝秀、品行端方深受皇帝喜爱,招他做驸马于情于理都是高攀,按理说高兴还来不及,更不会有什么芥蒂。

    起初还觉得是自己有些不识抬举,但阿壁点醒了他。王珠柰,她认识的哪里是他赵庆这个人,分明就是神赋者这重身份。

    “这得问五公主自己了。她今天就带了几个婢子,拉了匹献宝鹿来,不知道带了什么好东西。”

    “献宝鹿?那是什么东西?”

    “哦,这个你可能真没见过,”阿壁抓了抓脑袋,“就是一个外形上像小鹿的机巧,上面驮一个圆形的木匣子,用来放一些贺礼。”

    贺礼,在卫家村只有两种形式——红包扎和黄篮头。红包扎,即红纸包的一沓礼物,红纸必须是正红,数量一定是偶数,四四方方的,里面放糕点、咸肉、花生等讨巧的东西。黄篮头,是指竹篾编成的篮子,里面会放一些口彩好的蔬果和一些铜板。像献宝鹿这样的礼器,赵庆确实见所未见。

    “献宝鹿里面是可以嵌炀芯的,调好之后能按照定好的线路走。曾经在贡会上做护卫,有幸见过一次。”

    “炀芯用在这上面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炀芯价格不菲,用在这送贺礼这种完全能由人完成的事情上,多少有些铺张。

    “不浪费,”阿壁直言,“贡会一过,炀芯会被运回沈家,献宝鹿就算没有炀芯照样可以运送东西。

    湍南的稻米都是四十斤一袋放在献宝鹿上,牵着鹿脖子上系的红绳,只要稍稍使劲献宝鹿就会跟着走,比牵马轻松多了。”

    “五公主牵匹献宝鹿来总不能是炫耀的吧。”

    “那能啊,献宝鹿上面的宝匣都盖不上了,也不知道放了些什么东西。你怎么了?”

    钦天监的会客厅院近在咫尺,赵庆突然驻足不前,引得阿壁侧目。

    其实他早就发现赵庆不对劲了,一路上阴沉沉的,像是有什么莫大的心。

    “公主拿出手的东西绝非凡品,你说我是收还是不收呢?”

    “那肯定得收啊,不然薄了公主面子恐怕不好收场。”

    “俗话说礼尚往来,你也知道,上面恐怕不会有什么赏赐了,我吃住都指着钦天监,带的银两也不多,上哪儿去搞那么多钱还礼。”

    在钦天监里,吃穿用度没什么大的花销,日子也算过得清闲,赵庆也没有什么要赚外快的想法,今天突然有了一些莫名的危机感。

    “公主出来代表的是皇室,送你的东西那叫赐,哪有什么还不还的,你想得也太多了吧。”

    “可是……”

    “你别在这儿和我叽叽歪歪了,让你跑了我怎么交差,今天说什么都得去。”

    阿壁作势要拉,被赵庆躲开。

    “行了行了,我又不打算跑,”赵庆挥挥手朝前走去,“你到时候可得接我眼色。”

    “那当然啦,包在我身上。”

    ……

    会客厅,秉承着钦天监中建筑一贯的特色,被架在空中。只是不过,它只有外延的小台用木柱子做支撑,大部分建筑体铺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

    台上一抹明艳的颜色,不用猜就知道是王珠柰。如上一次见面时那样,依在阑干上,只不过等的是赵庆。

    赵庆左顾右盼,愣是装作没看到。

    “赵公子,”王珠柰一席百花织锦宫装,衬得面容娇俏,“夜宴一别,别来无恙啊。”

    “嗯,无恙,劳烦公主挂念。”

    “这有什么劳烦的,我父皇诏书都拟好了,你现在是我准驸马了。”

    韩瑾央一直在厅中陪着公主,正在为刚到的赵庆沏茶,听得此话手中茶壶一个晃悠,两滴水落在小茶几上。

    阿壁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睛瞪得溜圆,如遭雷击。

    “皇上御诏自有专人来报,公主此行想必不是来传诏的。”

    早就接受了这个新身份,相较之下,赵庆很是淡然。

    “那当然。诏书还有过几日,我今天来是给你送些撑门面的东西,”王珠柰转头吩咐所带的两名仕女,“你们两人,合力把礼匣搬下来。”

    “是。”

    礼匣看起来似乎有些份量,两仕女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献宝鹿上抬起匣子。

    将匣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后,两人便退回了后方。

    王珠柰蹲下身,迫不及待地揭盖。

    礼匣中的东西,赵庆等三人都没猜到,惊愕过后仔细想想又带着点合理。

    匣子里整齐叠放了十几套行头,从头冠到斜靴一应俱全,里面甚至有一件彩花织锦袍子和公主身上穿的像是用一个料子做的。

    赵庆在王珠柰和匣子之间反复打量,甚至觉得连那套衣服配的头冠,都和她头上的簪子有几分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