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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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当周吉的脑袋微微侧转时,就已经被赵庆敏锐地捕捉到。

    侧身躲开飞来的一掌,借机占据高位。又一击接踵而至,赵庆下意识地拿手去抓,掌心触到一片冰凉,钝痛从手中蔓延开,鲜血蜿蜒而下,转瞬间已流到手肘的位置。

    “不愧是神赋者,”周吉手中使劲,将赵庆往墙上逼,“你是猜到的还是看到的?”

    还没有亲身经历一次次的历史重演前,赵庆也不知道神赋者还有这样的能力,周吉又是如何得知。

    性命攸关,赵庆也无暇顾忌其他,对着周吉手腕就是一口,两排牙印清晰可见。松开匕首的片刻,赵庆抢过匕首尽可能地向远处扔。

    铛——

    匕首落地,赵庆也成功将周吉牵制住。

    “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阁下,为何要取我性命?”

    “呵,乡下来的土狗,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得罪,”周吉被制住却不见一点慌乱,“只不过是测试一下罢了。”

    “测试?”赵庆眼中寒芒森森,“把一个陌生人杀死,这就是你所谓的测试?”

    “你以为你还是人吗?”

    周吉特意在“人”字上加重读音。

    “什么意思?”

    “你见过哪个普通人可以看到将要发生的事,你又见过哪个普通人能永生不死。你自己就是神赋者,还需要我来说破吗?”

    周吉脱开桎梏,在楼梯上站定,仰头看向赵庆,完全没有之前的温良,一身的倨傲。

    “曹官正长子娶妻,这一周都是由我来主持仪象台事务,我劝你还是别上纲上线。”

    “上纲上线?”

    的确,要是按照周吉的概念,被砧板上的肉反将一军,确实有够一反常理的。

    赵庆摘下腰上的无事牌,抹开刀尖,拿在手上把玩,“周公子,你可要看清楚了,现在大势在我。”

    周吉贵气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狂躁和狰狞。背着手,一步一顿登上楼梯,向赵庆逼近。

    “我祖父乃当朝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若我这个嫡长孙在仪象台中出了点什么事,作为唯一的见证人,你觉得李监正能保得住你吗。”

    周吉的笑容在猩红的夕阳下显得有些可怖,赵庆向后退了一步,几个深呼吸平复了情绪。

    如果真如周吉所言,一个锦衣玉食的皇城公子哥怎么可能会受曹官正摆布,又何谈在刺杀不成后选择自杀。

    但赵庆赌错了,下一秒,周吉冲向扶手双臂展开,纵身下跃。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就算赵庆时刻留心他的动作,也就只能抓到袍角。

    失算啊,一个神经病的想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考量本身就是个错误。

    “快帮忙啊。”

    赵庆右手上刚被小刀割开两道深痕,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气,丝锦袍子光滑也不好抓握,赵庆只能用左手指甲抠住衣服。

    侍者被两人的声音吸引而来,听到上方,抬头就看见倒吊下来的周吉。周吉头发凌乱,胡乱抓着空气,“放手”“滚”等的字样在嘶吼中简直就是胡言乱语,如同疯魔。侍者吓得贴靠在墙上。

    ……

    “赵庆,你且将来龙去脉说与我听。”

    监正阁是一座三层的架空建筑,一楼做会客用,灯火通明,才开完集会李民章就招了赵庆过来,桌上还有数个茶盏没有收拾。

    虽然李民章一直是一副严肃刻板的样子,但想起周吉威胁的话语,还是有些心慌。

    “我到周府看过了,周吉连皮都没有擦破,但据称要修养几日。他说是自己不慎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还希望你能够到府上一趟当面感谢。”

    赵庆点头称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被恶心得不轻。要是没有那个侍者看见,周吉颠倒黑白的程度必定会再大胆不少。

    “钦天监这里提了当时现场的那个侍者来审,那人说当时只看到周吉挂在空中,听到你在求助,别的一概不知了。功过参半,罚他回家自省几日,小惩以戒。”

    “师父,那位侍者的职责就是保障仪象台安全,在台中与我一起救下一人,有什么过错。”对于侍者的惩罚,赵庆很是不满,甚至有些抱歉。

    “仪象台侍者当差期间不可离开一层半步,这就是规矩。如若有人趁乱损毁仪象台中的机巧,就算将他卖做苦力,这辈子都还不清。”

    曹官正介绍混象的时候就说到过,仪象台中,就算最不起眼的一枚铜钉也值一两银子,作为核心组件的枢轮更是价值三千两黄金。

    如此看来,在家自省几日倒也真算是仁慈,要是在上一个进程中,他摔下来就要砸坏不少部件,这时候侍者才是真正的倒霉。

    “我知道了。”

    “那你和我说说,这阁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曹官正走后,……,大致就是这样。”

    说罢赵庆拆开手上的细纱布,两道皮肉外翻的长条形伤口触目惊心,上面还沾着点干涸的血迹。

    看到赵庆手掌上的伤口,李民章的眸色暗了暗,于情于理,他都选择相信赵庆说的。

    在周吉的房中,看见他所穿袍子下摆的血迹时李民章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李民章常年习武,两条伤口是怎么造成的一看便知,这可比周吉的伤势严重多了,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根本就好不了,还好没有伤到筋脉,否则这只手从今往后就别想提重物了。

    这日午饭时,赵庆说起仪象台中发生的事,却没想到周吉此人早已是皇城无人不知的存在。

    “周吉啊,前几年在皇城里面可真是翻了天了,原来是躲在钦天监里当差了,难怪风平浪静的。”说到这些坊间杂事,阿壁最是热情,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拢了一堆花生到自己门前,“有些事情多在皇城里头混几天就全知道了,我就简单给你说说。”

    赵庆点头如倒捣蒜。他倒要听听那个疯子有哪些光辉事迹。瑾央对于皇城也没多少了解,手头上没有什么事,就也来凑热闹。

    “周黎,周首辅为官员三朝,在首辅这个位子上也有几十年了,门生遍布各地。”

    “咱能说正题吗?”

    权贵家族繁盛景象,说书先生当然比阿壁讲得吸引人些,她可没什么兴趣听周家是怎么个权势滔天。韩瑾央无视阿壁警告的眼神,从阿壁的那堆花生中分出一小块据为己有。

    “这就是正题啊,你想,他周家没有这些根基,哪里有他周吉嚣张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