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从刀戟戡魔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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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幻术

    红月垂落,阴阳师跳起平扇之舞,轻盈若鹘,广袖翩翩,漫天樱雪随之而动,无形气流开始酝酿。

    每当昭穆尊动作之时都有一种滞涩之感,那是无形气流的束缚,招式的威力也被削减数分。

    他不敢大意,那气流被樱雪着色看似柔弱,但若是继续放任其增强,最终可能会成长为撕裂万物的巨大风暴。

    化刀为珠,云龙盘旋,昭穆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双掌搅动逆向云流,将危机化解。

    意图失败,阴阳师怒上眉梢,放弃一贯优雅之风,竟直接冲杀过来。

    漫天樱瓣向他掌上聚集压缩,好似一轮新生的红月,天上,水中的月轮倏尔隐去,邪主掌上的红月便成了唯一的光。

    “天生红月!”

    红月贴着水面划过,巨大的气压向两侧掀起数尺波澜,然而昭穆尊并不害怕阴阳师这看似威力无匹的一击。

    若是他依靠奇术阵法与昭穆尊缠斗,或许还能拖延一会,这般横冲直撞却是完全放弃了阵法优势。

    昭穆尊面色不屑,若是真正的阴阳师还有资格与他过上几手,区区赝作,属实是自寻死路。

    蟠龙蛛再化云龙斩,一簇金光从昭穆尊掌心发芽,迅速攀上云龙斩的刀身,更显庄严大气,华贵不凡。

    但望着疾速靠近的红月,以及不躲不闪的阴阳师,昭穆尊心中不由闪过一丝违和之感。

    不老城太师当真是这般无谋莽夫吗?

    可惜战场之上容不得半点迟疑,道者真气沸腾,一身霸气,长刀高举好似要劈开天地。

    “云龙斩天刃!”

    飞龙张口将红月吞没,只见一团绯红顺着半透明的龙躯下移,直到七寸之处破背而出。

    一声凄厉哀鸣后,飞龙碎裂成片片金色琉璃,而红月亦受重创跌落湖中,溅起一朵小小水花。

    然而,昭穆尊脸上没有丝毫战胜对手的得意,反而十分难看,“不好,中计了!”

    “操天道·化两仪·天光云海现鎏影。”

    金色太极撕破夜空,绯红之月重新出现,再看湖中哪有什么坠落的圆月,分明是浑身染血的戮神狩!

    “回、化、幻、术!”

    昭穆尊咬牙切齿地望着远处,真正的不老城太师正倚在一株樱花树下,慵懒舒适地观赏着方才的闹剧。

    可笑他身为玄宗四奇,自诩在术法一道上罕有敌手,竟被戏弄至此,当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见昭穆尊望过来,阴阳师明白幻阵已破,以扇遮住半张脸道:“昭穆尊不愧为曾经的六极天桥之主,这雕虫小技根本瞒不过您的眼。”

    语气无比谦虚,但其中隐藏的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

    昭穆尊顿时怒气盈胸,只是勉强靠深沉的城府压制,先施展玄宗秘术联系尹秋君,这才对阴阳师露出一个杀气四溢的微笑:“方才吾略输一筹,如今咱们手下见真章!”

    “紫晶东逝。”

    “飘羽之鹏。”

    尹秋君扔掉手中断裂的云天极刃,盯着面前手握羽扇的四无君,眼中同样闪过疑惑之色。

    尽管视觉上并无问题,但交手时总有种看到的与对方实际使出的招式有所不同的别扭之感。

    他心中已有猜测,但苦于招数受冰雪环境压制,无力在应付敌人的同时验证自己的猜想。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同修之声,令尹秋君彻底洞悉了敌人的策略,当即不再拖延。

    回化幻术的破除难点在于如何发现,本身却并无强大力量,尹秋君一边分出白衣杀体拖住面前四无君的动作,本体则施展太元紫印。

    幻术破除后,面前的四无君幻象消退,露出哭麻衣的真容,他显然并未料到与他争斗的四无君突然变成尹秋君的模样,一时收不住手,哭残刀光迅雷一闪,重创尹秋君白衣杀体。

    玄宗叛徒面色一白,连忙将杀体收回,否则便会损失一半的元功,而后向哭麻衣大喊:“停手,方才我们中了不老城的幻术!”

    “无我不能之事,无我不解之谜,无我不为之利,无我不胜之争。”

    风雪愈发强盛,真正的不老城太辅哈哈大笑着携片片青羽而来,与两人对峙。

    蓝色花海中,紫衣人正对戤戮狂狶破口大骂:“我的招数跟那个整体捏着花的死人妖差别那么大,你这蠢货真的一点感受不到吗?我可是在你发第三招时就看出来了!

    “就算五感受幻境蒙蔽,我特意弃剑用鞭,那抽出来的效果跟扔玫瑰能一样吗?脑子不是装饰品,如果不会用不如扔掉!”

    就在方才,紫衣人在戤戮狂狶无脑全覆盖打击的狂云疾电下四处逃窜,终于等到他停顿回气的瞬间破除了幻境。

    面对他的怒斥,戤戮狂狶原本心中微弱的愧疚顿时泯灭,长刀一挥冷笑道:“杀了你也是一样的效果,反正你死了这幻境自然也就破了,至于胆敢戏弄本大爷的家伙,我会亲自把他送下去陪你!”

    “好啊,”紫衣人飞身疾退,指着远处从花海中现身的地狱人形师道:“你就当我死了,一个人把他解决吧!”

    “别说一对一,就算你们两个捆一起也不够我一刀砍的!”

    戤戮狂狶大吼一声,化作紫色杀体冲入蓝色雨幕之中。

    星野之上,祖祭司口中飞快念动着阴森的咒语,汩汩黑雾从体内喷发,挡住不断从天而降的星光长剑。

    同时她还不断踏着古老巫觋祭神的舞步,苍老的身躯没有一点迟缓,反倒十分灵巧地避开赐福天官召唤的星光武神。

    然而身为长生殿魔法使,祖祭司在肉搏方面到底不如星光武神,在长戟下左支右绌,眼看着最多再过十招便要落败。

    “……啊嘟噶,嘶嚓,嘣嘎叭!”

    口中咒语以及快到根本无法听清音节的程度,白发老妪总算赶在身死之前完成了魔法。

    “锵!”

    随身多年的权杖被削断,鬼颅杖头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被草叶遮掩,但那致命之刃终于在老妇颈前分毫之处刹住。

    星光散去,是闪着寒光的弯钩,祖祭司清晰地感到从上面传来的阴冷之气,寒毛也向大脑传递着被触碰的信号,鸡皮疙瘩顿时爬满了脖颈直到侧脸。

    “祖祭司?”

    远处的赐福天官消失不见,近处的星光武神则化作赦罪地官的阴沉模样,而后在老妇默默挪开脖子的行动中缓缓撤开了长钩。

    祖祭司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但不知是否是错觉,从鬼门关晃了一圈回来后,她莫名感觉到,面前这个毫无愧疚的家伙身上,似乎闪过了另外一种情绪。

    好像是——

    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