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征途
繁体版

第三章:暮色云晚

    嘉隆港临水渡,作为中土神洲乃至整个天下最大的渡口之一,在此抛锚停留着上百艘跨洲渡船,渡船全以仙家材料打造,最小的都有百丈大小。大大小小的渡船于海上来来往往,交替极快。

    这时一名扎着麻花辫的少女看向手中的地图,确实是这里,随后向着渡船西方走去,走了约摸半盏茶功夫,少女在一艘百丈多高的渡船面前停了下来。这艘船相较于市井船只,足以称的上是庞然大物,但是在此地,这艘船当真排不上号。

    在船下放有一张桌子,桌后坐着一名渡船管事,此时正在打着瞌睡。少女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桌面。渡船管事抖擞了一下,醒了过来。看见有客人来此,连忙抚了抚嘴角的八字胡,笑道:“客人是要坐船?咱这儿虽然船不算大,但坐过的客人都说好。可以包房,也可只坐船,至于价格……”

    少女打断道:“这是去往余南洲鸳鸯渡的船吗?”

    渡船管事笑道:“自然是。”

    只见少女掏出一块椭圆形令牌,说道:“用这个坐船是不是不用花钱。”

    男子嗤笑一声,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看向桌子上的令牌,将令牌拿在手里仔细观摩之后,确定是没见过,正要开口拒绝。

    而就在这时,一名白发老者蓦然出现在少女面前。先是扫了眼令牌上的刻字,当看到上面刻有一个甲字之时,白发老者瞬间大惊失色。强压下心中震惊,随后连忙说道:“姑娘跟老夫一起上船即可,不收钱。”

    接着老者带着少女消失在了眼前,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枚椭圆形金牌。这可把渡船管事吓的冷汗直流。赶忙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话,确定自己没有什么地方说错后,轻轻拿起袖子擦了擦脸上汗水,缓缓松了口气。

    没想到陈宗主竟然会现身于此,做为临水渡真正意义上的话事人,远在天边的大人物,是那种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一百个自己的存在。幸好没有得罪那黑衣少女。也不敢再打瞌睡,连忙挺直腰杆,迎接着下位客人。

    云烟镇

    伴随一抹鱼白划破夜空,镇子里的公鸡便开始打起了鸣。

    柳叶巷张扬家,张扬听到鸡鸣后,微微皱眉,随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隔壁徐家一家四口,除了徐锦还在睡觉,其他三人已经早早起来了。徐家夫妇准备着早饭,而徐大江则在院子里走桩打拳。院子里除了种的树与张扬院子不太一样,还多了一间灶房,除此之外两家都差不多。本来张扬院子里还是有灶房的,不过后来因为张扬不会做饭,就被李凤给拆了,理由是还不如多种些菜。

    用张扬的话来说,徐大江是真到不能再真的真把式。此刻徐大江虽然出拳极慢,但打出来却有阵阵拳罡。张扬也曾问过,为啥不能跟大江哥一样打出拳罡。而徐大江只是说境界不到,张扬听不太懂,但还是想要继续学下去,但奈何无论如何哀求,徐大江都不肯继续教了。对此,张扬还曾埋怨过一段时间,到了如今,才算是想通了。

    约摸过了一柱香,早饭就做好了。李凤将早饭放在院内桌子上,对着还在练拳的徐大江喊道:“大江,去叫张扬吃饭。我去叫徐锦。”

    徐大江点点头,先是用水抹了把脸,随后就向着张扬家走去。刚一进门,小黑就迎了上来,徐大江蹲下摸了摸狗头。也不打招呼,直接走进张扬房间,看着张扬还在呼呼大睡,一巴掌便朝张扬屁股上拍去。

    张扬瞬间惊醒,尖叫道:“啊,你干嘛~。”

    徐大江笑道:“太阳都晒屁股了,赶紧起来去吃饭。”

    张扬睡眼惺忪道:“知道了,我先去洗漱。”

    柳叶巷巷口处,有两个孩子拿着一大一小两个竹竿渔网。

    正如渔网一样一大一小,两人也是一大一小。

    小的孩子嘴角上还挂有两道鼻涕,此刻挠挠了头,对旁边比自己高了一个半脑袋的高大少年道:“陈建义,咱们现在去找张扬是不是太早了点?”

    被称作陈建义少年道:“你许石懂个鸟,开裆裤才脱下来几天?懂不懂什么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许石撇撇嘴,也不生气,笑到:“对对对,就你懂,你陈建义的建议很好,但我建议你陈建义不要再建议了。”

    嘿,你小子!陈建义搂起许石重重一压,那我陈建义就得好好跟你这小鼻涕虫建议建议了。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的朝着巷子里走去。

    张扬再次夹了一大块肉,随后连扒几口饭。腮帮鼓鼓,桌上就只有张扬和徐锦二人。其余三人已经去酒楼忙活了。

    这时徐锦边吃着米饭,边含糊不清道:“你今天还要去城里找李二光?”

    张扬点点头。

    徐锦正欲追问到底是要做什么东西,竟能让张扬如此执着。门口处便突然有人喊了起来,直呼张扬姓名。

    张扬听到有人叫自己,随后转头看去。

    目光所至,一大一小两个人,其中个子高点的少年身穿灰色长衫,脚踩黑布鞋,皮肤略黑。

    个子稍矮的孩子脸上还挂有鼻涕,身穿洗的已经有些发白的短衫,穿着一双草鞋。

    张扬连忙招手道:“陈建议,许石。来来来,快过来,吃饭没有,过来吃点。”

    两人先是在外面剃了剃鞋上的泥,将竹竿渔网放在地上,随后走进院内。两人都是摆摆手,示意自己吃过了。

    陈建义直接步入主题道:“我们俩先等你完饭,等会儿去溪边摸鱼去。”

    张扬眼睛一亮,刚想答应,只是突然想起来还得去城里干活,少年面露犹豫,咬了咬牙,随后痛心疾首道:“陈建义,兄弟我今个儿去不了,城里边还有事呢。”

    许石这时有些好奇,以往哪次摸鱼不是张扬抢着去的,怎么今个儿第一个就拒绝了?

    陈建义翻脸比翻书还快,怒道:“好你个张扬,什么事能比跟兄弟一起摸鱼还重要?”

    张扬苦笑道:“等明天你就知道了,这鱼又不长脚,啥时候都能摸。”

    陈建义眼看是没戏了,随后故作姿态道:“许石,咱们走,真以为没了你张扬就摸不了,到时候就算你求我们俩,我们俩都不会带你去。”少年扭头就走,一步两回头,眼见张扬和许石无动于衷,还有一个看热闹的徐锦。

    终于是忍不下去了,张扬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着张扬笑了,许石一口鼻涕喷在嘴上,也跟着笑了起来。

    眼见众人似乎是没被自己唬到,陈建义有些悻悻然,随后一把搂过许石,拿起竹竿渔网,就这么灰溜溜的往门外跑。

    二人刚跑出去,许石一把将鼻涕抹在陈建义长衫上,随后挣脱开来,怒道:“狗日的陈建义,我又没招惹你,你把我拽出来干什么。”

    陈建义也不恼,随手抹去长衫上鼻涕,随后放声大笑。

    江泉城作为江泉县最繁华的地区,坐拥上万户人口。其中城分五关,分别是东、南、西、北四向关,以及城中关。四向关分别对应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城中关则是达官显贵以及腰缠万贯人家的聚集地,能住这里的人物要么有权要么有钱,要么就是二者皆有。

    四个城门则以江泉东城门为首,直通武陵郡。江泉县就隶属于武陵郡。

    而北岭国素有五州二十郡的说法,五州分别为锦州、徐州、龙州、凉州以及徐州。

    武陵郡就是隶属于锦州,同时也是锦州四郡中最繁华的一个郡,坐拥着北岭国唯二渡口之一的鸳鸯渡,以及占据全国至少三成的云杉木。

    一日之计在于晨,此时西关街头已经人来人往了。

    这时一个身穿白袍的中间男子走在街道上,左右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男子在一处府邸前停下脚步。

    看了眼门口招牌,上面写有“李氏木材”四个大字。

    男子跨门而入。进入院内,看了看周围景象,庭院很大,其中各种各样的木头整齐叠放,其中以云杉最多,角落处设有马厩,养有两匹马,院内有三名男子正在忙活。

    男子看向一名正在打磨木头的青年,随后走了过去,问道:“你可是李二光?”

    李二光抬起头看了男子一眼,疑惑道:“你认识我?”

    男子笑道:“略有耳闻,听说你打磨木头的手艺不错,便登门拜访,顺便购买一些木材。”

    听到被人如此夸赞,李二光也是老脸一红,连忙抽起一张板凳,热情到:“老哥缪赞,先坐下,庭院里有着数十种木头,不知您是要购买哪种?”

    男子接过板凳坐了下来,笑到:“听闻你这里云杉卖的最好,就来千斤云杉木吧。”

    随后男子将手探进袖口,掏出钱袋,随手丢给青年汉子,笑道:“这是购买木材的银子,如有不够,还可再补。”

    李二光伸手接住钱袋,抬手掂了掂,份量不轻,随后打开一看,足足二十两银子。

    李二光没有收起银子,苦笑道:“够是够了,还给多了。

    本来以李二光的性格,碰到这种冤大头。连市场价都不知道,就敢来买木材。怎么说都该被好好宰上几笔,好叫他知道知道,什么才是江湖险恶。要不是这老哥夸了李二光两句,李二光也觉得此人很对胃口。不然的话,李二光敢这么想,那就敢这么做。

    李二光正准备把钱还给男子,男子这时摆摆手,笑道:“二光兄弟不必如此客气,多些银量没什么问题,就怕是少了钱,只管收下便是。如此看来,二光兄弟还是个实诚人呐。”

    李二光神情微动,老哥懂我!老哥所言极是!要是所有客人都如老哥这样,何愁发不了财!老哥大义!

    李二光也不含糊,连忙收回之前要伸出去的手,感慨道:“正如老哥所言,老弟向来是以诚待人。在我年幼之时,老师就曾教过我,无论对人还是对事,做人一定要讲诚信。而我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当今世道,商人大多虚伪至极,如若不是今日碰上了老哥,恐怕就连我都坚持不下去了。”

    男子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男子抬起头,看了眼天色,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日申时我会派人来取,在下家中还有要事处理,就先不打扰二光兄弟了。”

    话音刚落,白袍男子站起身,便朝着院外走去。

    李二光站起身喊道:“还不知道老哥姓甚名谁。”

    白袍男子脚步不停,只是摆摆手。

    这时一名蓬头散发的少年急急忙忙冲进了院内,在门口处与白袍男子擦肩而过。

    白袍男子脚步微顿,随后继续向外走去。

    街道行人往来不绝,一名女子站在李家木材门口处,似在等人。

    女子满头白发,带银簪,身穿白色素裙。

    白袍男子走出大门后,看向白发女子,目光带有疑惑,刚要开口说话,只见女子伸出芊芊玉指,轻轻放于男子朱唇之上。男子目光渐渐温和下来,随后两人消失在了原地。

    街道依然人来人往。

    李二光缓缓坐在板凳上,看到张扬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一巴掌拍向刚刚白袍男子做过的地方,努吼道:“小兔崽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赶着投胎呢!”

    感觉手里空空的,李二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要让李二光说出哪里怪,李二光也说不上来。

    张扬也不生气,好奇道:“刚刚那人是谁,什么来头。”

    李二光满脸疑惑。

    龙州京城内,某座大殿之中,殿中极具奢华,设有三十六根红色巨柱,每根柱子上都刻有盘旋而上、栩栩如生的银龙,大殿中央放有一张金碧辉煌的龙椅,龙椅上刻有十三条金龙。

    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子男子双手负后,正对龙椅,男子身穿黄袍,头带冕冠。

    这时一名身穿红袍的男子缓缓穿过大殿,向着高大男子走去,作偮行礼道:“陛下。”

    被称为陛下的男子缓缓转过身去,笑道:“国师不必如此客气,有话直说。”

    国师道:“三千年已过,大阵应该会在这几天破开。”

    皇帝眼前一亮,大声笑道:“终于是等到这一天了,余南洲一洲十三国,国力无论大小,谁都敢嘲讽朕的北岭为北夷,实力不大,胆子倒是不小。待到阵法破去,朕倒要看看是谁还敢继续叫。”

    国师道:“这次小镇对余南洲各大仙家势力开放,一是为了彰显我大国之风,另一层原因还是我国境内并无仙家势力,所以要提前打好关系。但是那些跨洲而来的各大势力又要如何处理。”

    皇帝道:“依然跟余南洲其他势力一样,一座门派一个名额。小镇那边你派人盯着点,可以跟那些有天赋的练气士打好关系,能招揽的尽量招揽进来,未来几十年内,北岭国练气士会如雨后春笋一样,再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到那时,整个余南洲都将是朕北岭国的。”

    国师弓身道:“臣,谨遵圣旨。”

    “喂,你说张扬怎么还不回来,他该不会被妖怪给吃了吧。”挂着两道鼻涕的少年道。

    坐在地上快要睡着的高大少年撇过头来,翻了个白眼,无奈道:“许大爷,你真是我亲大爷,您老就大发慈悲饶了我吧。从来张扬家到现在,你都问了二十三次了,就不能消停点?你要问就问,每次他娘的死法还都不一样,咋滴,活阎王啊。”

    朝阳街一处小摊前,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看着面前的少年,面带笑意。

    小摊上面插有十几根冰糖葫芦,此时一名蓬头散发的少年,瞪大双眼,对着冰糖葫芦扫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少年指着最中间的冰糖葫芦道:“陈爷爷,就要这一根,这根最大。”

    被少年称为陈爷爷的老者道:“张扬啊,如今都放农假了,这几天怎么都没见过你。”

    少年解释道:“这几天都在帮李二光干活呢。”

    陈爷爷笑道:“那也不错,学会了多少是门手艺。”

    老人掏出少年指着的那根,随后又从旁边拿了一根,一并递出。

    少年目光疑惑的看着老人,老人只好解释道:“你爷爷生前除了经常带你来之外,也带徐丫头来过几次,不过自从你爷爷走后,就没见徐丫头来过了,这一根还劳烦你给徐丫头带过去,不收钱。”

    张扬点了点头,先是接过冰糖葫芦,从袖口里摸了摸今天发的工钱,掏出两个铜板放在小摊上,转身便跑。

    还没走到如意街,少年望着还剩一根的冰糖葫芦。摇了摇头,得忍住。

    徐家酒楼里,正值饭点,李凤负责记菜,而徐锦则负责端菜上桌,有时候还会帮忙收拾碗筷。

    “李大娘,我回来啦。”张扬大跨步走进酒楼,手里拿根糖葫芦。

    正在记菜的李凤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转头笑道:“回来就好,你先去找个地方坐下,大娘手里忙,还得招待客人。”

    看着店里并没有徐锦的身影,张扬问道:“徐锦呢?”

    李凤没有回应,似乎是没有听到。

    这时一位扎鸳鸯头的少女从灶房走了出来,双手端有酒菜。

    张扬连忙迎了过去,单手接过餐盘,随后将糖葫芦递给少女。

    少女满脸不可思议,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张扬不理会少女的震惊,问道:“这盘酒菜是哪桌客人的?”

    少女浑然不觉的指了一个方向。张扬端起餐盘走去。

    少女这时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糖葫芦,难道是下毒了?

    张扬放好酒菜,刚转身,就看到徐锦紧紧盯着自己,只好无奈道:“帮主只管放心吃,这是朝阳街陈爷爷让我送给你的,我就先回去了。”

    刚走进柳叶巷,看到自家门前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蓬头散发的少年连忙喊道:“陈建义!许石!嘛呢嘛呢,要饭也去五福巷要啊,在我家门口干什么,想跟我家小黑抢饭吃?”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陈建义差点哭出来,连忙向张扬跑去,许石紧随其后。

    随后感激涕零的对着少年说道:“张扬啊,得亏是你真回来了,要是再晚上一会儿,你估计都要死上百次了。”

    张扬一头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

    许石这时缓缓开口,不确定的问道:“摸鱼去?”

    张扬抬头看了眼天色,还帮李二光干了一天活,有点累,本想开口拒绝,谁知话到了嘴边却是:“谁跑的慢,谁王八蛋。”随后抄起陈建义的竹杠渔网,转身就往北方跑去,陈建义看到张扬如此无耻下流,马上追了过去,边追边喊道:“你小子就不能要点脸。”

    可怜的许石哪里跑的过年长的二人,抄起小渔网,连忙跟了上去。

    店里正在啃着冰糖葫芦的徐锦眼看三人从眼前跑过,可怜巴巴的望向正在收拾碗筷的李凤,撒娇道:“娘,我也想去。”

    李凤笑眯眯的看了徐锦一眼,冷笑道:“不许去,店里的活还没忙完,你留在店里帮忙。”

    徐锦反驳道:“我今天都帮店里干了一天活了。”

    李凤安然道:“那张扬都去城里帮李二光干一天活了,之前没去城里时,哪次不是张扬在店里帮忙。”

    徐锦撇撇嘴,小脸看起来更圆了,甚是可爱。

    李凤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叹了口气,无奈道:“行了行了,想去就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听到这句话后,徐锦眼神明亮起来,神采奕奕道:“当真?”

    李凤笑道:“当真。”

    话音刚落,徐锦就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李凤看着徐锦的背影,苦笑一声,这孩子。

    小镇北边群山遍布,从如意街沿着道路跑去,再往北拐,有座数十丈高的小山,镇里老一辈人称其为涿背山,而张扬他们几个则更喜欢称之为乌龟壳。与其他动辄百丈的山比起来,涿背山确实很像是乌龟壳。穿过乌龟壳之后,便是一处小溪,从一座名叫观音山的山上流下,小溪水流不急,水也不深。

    这条小溪之前并没有名字,后来还是张扬给它起了个名字,就叫有鱼溪。为什么?因为溪里有鱼啊。后来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怎么就让小镇上的人也知道了,纷纷赞叹道,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取的,有余溪,好名字,好寓意!

    观音山就在乌龟壳山不远处,山上半山腰处有座庙,镇上的人都称它为观音庙,里面有一座略显残破的金身象。

    不知为何,鲜少有人去庙里参拜,可能去的最多的还是张扬三人,每逢摸鱼下雨时,三人就会跑去庙里,一是避雨,二是吃鱼。

    而张扬每次在吃鱼前都会先跪在地上,面朝金身像“砰砰”磕两个响头,随后郑重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阿弥陀佛。”

    陈建义对此向来不以为意,只有小鼻涕虫许石会跟着张扬有样学样,主打的就是真诚。

    此刻,刚顺着山路跑到半山腰的张扬一个转身停步,这可把紧跟在张扬身后还在骂骂咧咧的陈建义吓了一跳。一个紧急停身,怒道:“你小子干什么。”

    随后顺着张扬的目光看去,无奈道:“你放心,我一直注意着小鼻涕虫呢,没有特意拉开距离,就是不知道徐锦怎么也跟过来了。”

    张扬点了点头,随后继续向前跑去。

    眼看张扬连招呼都不打就跑了出去,高大少年骂了一句娘,随后紧紧跟了上去。

    徐锦就那么慢悠悠的小跑着,跟在许石后面,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

    许石还拿着小渔网,无奈道:“你不用特意等我的。”

    徐锦吐了吐舌头,俏皮道:“我又不着急。”

    许石只好说道:“谁跑的慢,谁王八蛋。”

    徐锦轻微皱眉,教训道:“你这小孩,怎么还骂人呢,跟谁学的。”

    许石大感委屈,无辜道:“这是张扬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徐锦连忙停下脚步,挠挠头,歉意道:“不好意思哈,你先去吧,我跑不动了。”

    少年略有疑惑,但还是向前跑去。

    待到许石跑远后,少女朝地上跺了跺脚,怒道:“好你个张扬。”随后连忙跟了上去。

    有鱼溪旁,蓬头散发的少年脱去鞋袜,将裤角向上用力提了提。旁边站着同样动作的高大少年。

    准备好后,少年抄起渔网直接向小溪跳去,溪水浸到少年膝盖处,眼见竹竿渔网被张扬拿了下去,高大少年只好朝身后看去。

    许石缓缓跑了过来,弯腰喘着粗气。徐锦紧随其后。

    陈建义一把抢过较小的竹竿渔网。

    眼见陈建义如此不当人,许石怒道:“狗日的陈建义,你抢我的东西,那叫什么能耐。”

    陈建义正义凛然的说道:“这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全嘛,万一你出事了,在这里淹死了,俺们怎么跟你娘交代。”

    许石撇了撇嘴,气愤道:“你当我傻啊,我许石长的虽然不算高,但这溪水顶多也就到我大腿那么深。两年前你们俩跟我差不多大的时候不一样下去了吗,那时候你就这么说,现在还这么说,咋滴,光长个儿了,脑子没跟上?”

    陈建义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装聋作傻。

    许石眼见陈建义装听不见,忍了又忍。娘咧,老子不忍了,正欲破口大骂。

    这时徐锦轻轻拍了拍许石的肩膀,安慰道:“莫要生气,你等姐姐一会儿。”

    说罢,徐锦向着周围走去。许石强压下心中怒火,疑惑的看着徐锦。

    徐锦视线游曳,随后眼睛一亮,向着某处走去。

    许石有些好奇,随后看到徐锦弯腰捡起了一根约摸六尺的干木棍,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这可把许石吓了一跳,娘咧,这徐锦不是要揍我吧?

    本来还慢慢走的徐锦突然跑了起来,飞一般的冲向许石。许石木瞪口呆,娘嘞!还真要揍我!也不管什么狗屁渔网了,转身撒腿就跑。

    张扬此刻已经盯着一只鱼老半天了,大气都不敢喘,此刻看到那只无比狡猾的鱼终于停了下来,张扬缓缓抄起渔网,只听“砰”的一声传来,少年被吓了一跳,赶忙看向溪中,哪里还有鱼儿的身影。

    张扬很是愤怒,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岸上少女手持木棍敲在在溪边石头上,木棍从中间处开裂,藕断丝连,溪边不远处许石跪在地上,双手抱头。

    张扬看着这一幕,很是疑惑,喊道:“许石,嘛呢嘛呢,撅着个大腚学驴呢?”

    趴在地上的少年呲牙咧嘴,听到张扬的声音后,少年摸了摸脑袋,诶嘿,不疼!赶忙爬起身,向徐锦看去。

    三人目光都看着许石,徐锦大为疑惑,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许石笑呵呵道:“没什么,学驴呢。”接着问道:“你捡木棍做啥子,当柴火?鱼还没打上来呢。”

    徐锦将木棍放在小腿上,轻轻用力,棍子随之断成两截。棍子约有一寸粗,断裂处看着还算尖锐。

    徐锦自豪的笑道:“当然是捕鱼呀!”

    还不等许石接话,张扬忍了又忍,终于是绷不住了,破口大笑道:“徐锦,不是二当家说你,要是你这破棍子能捞到鱼,那还要渔网干什么。你要怎么捕?把木棍当叉子用嘛,哈哈哈哈!没有枪头的枪怎么捅的死人,跟这一个道理。你要是能用这东西打到一条鱼,我吃……”

    一柱香过后,小溪边上架起一堆篝火,四人围坐篝火旁,篝火上架有七条烤鱼。

    四人中蓬头散发的少年格外安静,而坐在一旁的高大少年则哈哈大笑道:“张扬啊,咋个还不说话了,你要是饿了的话,哥哥我去草丛里拉上一泡,很快就回来,保管你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蓬头散发的少年一言不发,装聋作哑。

    旁边坐着的圆脸少女和挂着鼻涕的少年,看着少年如此模样,终究是大笑起来。

    张扬当真是跟吃了屎一样,有苦说不出。

    七条鱼,徐锦一个人抓了五条,就连第一次下水捕鱼的许石都他娘的抓了一条,剩下的一条是张扬抓的。

    陈建义那是一条没抓到,还恬不知耻的在那嘲笑,反正对于高大少年来说,有的吃就行,至于脸?那是何物?

    太阳将落,四人吃饱喝足的躺在地上,三人脸色都很是兴奋,只有一位蓬头散发的少年神色郁闷。

    抬头望天,夕阳渐渐西沉,地上的篝火似将白云烧红了般,鲜红若血,山风缓缓吹拂,众山霞中带彩,也不知是地下山火烧云,还是天上云霞烧山。

    晓看暮色云晚。

    暮光中,东海之上,一艘巨船浮游于高空中,速度极快,遮天蔽日。

    船上最高处,扎麻花辫的少女凭栏而立,残阳照在少女脸颊上,恍若神人。

    少女轻眯桃花眼,桃花做柳叶,纤细而狭长,似能穿破层层云彩,望向傍山而建的宏伟城池,神采奕奕:“到了。”

    ,